《尝不得的凤梨酥》第16章


闻当然没理由妨碍颐颐找更好的工作,他只得叹了口气:“好,你说时间。”
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念飞至颐颐的脑袋,她脱口而出:“就现在吧!”
资料都放在她的大包包里,她没整理也没拿出来,而且不知为何,她总有个感觉,闻现在是一个人。
“现在?”闻一讶。
“我现在刚好在你家附近。”颐颐说了谎,但是她突然很想见闻,很想很想很想,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可以单独见他,若改个时间,他身边又有莎,颐颐不晓得再度面对莎她还撑不撑得住。
颐颐的坚持让闻再度愕然,可是除了他自己今天的心情涣散之外,他想不出任何拒绝颐颐的理由。“好吧。”
“你等我,我立刻就到。”还没挂掉电话,颐颐已经随手拦住了一辆计程车。
几十分钟后,颐颐已经身在闻家里了。客厅里状况依旧,家具也摆得满满的,但莎不在,似乎整间屋子就都放大而空了起来,空空的……颐颐不禁望着闻,连闻也是空洞洞的。
闻看看颐颐,想给颐颐一个笑容,却失败了。怎么回事?他今天竟然很怕颐颐的眼光,那样柔情的,洞悉的眼光……
他暗吸口气,把注意力移转到公事上。“你真的不肯再帮我整理传记?这样我又得很辛苦地找人了。”
只是这样的损失吗?颐颐在心里喟叹。“你认识的人这么多,想找个像我这样能写点东西的人一定不少。””
“也许吧。”
闻的回答像不经意的随口,这么生疏吗?颐颐和闻之间的关系就止仅止于此?她忍不住问:“涂莎不在?”
闻的脸上浮现颐颐没见过的淡然冷漠,残酷地嘲讽:“不晓得沉溺在哪个新欢的怀里。”
故作坦然的刻薄表情,颐颐却猜得到闻的内心其实正在滴血。她不解,闻跟莎应该是极相爱的不是?为什么才短短几天,就可以由热到冷,完全不近常理?
门口有声响,钥匙的声音在碰撞,门被打开,是莎回来了。身上凝着微醺的气息,唇角还留着刚才狂欢时的笑意。
“咦!钟小姐。”莎先打招呼,随手摘下脚上的高跟鞋。
“我来还资料。”颐颐暗暗叫糟。她之所以挑这时候来就是因为莎不在,哪晓得莎在这时候回来。
“啊,没关系,你们忙你们的。”莎甩下皮包,光着脚去开冰箱门,如同往例拿出一瓶矿泉水就着瓶口灌。
闻从莎一进门,就冷眼望着她,一种森冷的安静,掩不住那深沉星眸中的一抹风暴。
“有人找你,”他冷淡说。“电话留言。”
“是吗?”莎漫声应,随手按下答录机,录音带倒带的声音嘈杂了一会,播出的是个陌生的男声:“,只想告诉你,你令我失魂乐魄……还有,我想你。”
太热情的声音,潜藏着压抑不住的着迷,字句中的暧昧……一切都太过明显,颐颐终于明白闻情绪低落的原因。
“喔,这个。”然而莎只是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听完它。
“为什么把这里的电话告诉你外面的那些男人?”闻抿唇,脸上的脸色已经愈来愈难看。
“因为我不想瞒你。”莎不解释,不辩解,出奇地坦然。
闻的脸白如冷瓷,唇失了血色,无情讽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诚实?”
莎静默地扬起眼神对上他的,似乎对于这种场面太过熟悉,熟悉到厌烦。“怎么?又要吵架?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好了。”
厌烦的肯定不止莎自己。闻的眼神变得冷漠,脸色阴郁:“说好什么?要我随便你在外面跟男人胡搞?”
莎妍丽的眼眸瞅着闻,从她眼中流露出的真情绝不是假,但她仍慨然道:“我说过,不管我在外面认识什么人,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变过,你为什么总是不懂?”
一旁默不作声的颐颐,在听见这些话时显然了。这难道就是闻与莎之间的爱情模式?但爱情不都是自私难以分享的?否则天底下就不会有那么多失恋故事了。
闻僵冷的眼眸紧迫逼人:“我从来没有认同过你这种谬论。”
莎深吸一口气,那个性化的脸紧绷着,显得棱角多了。是气怒还是失望?她低叹:“闻,旧事又重演了。你要我走?”
糟就糟在这,闻从来不想让莎走。但一次又一次,他们总有相同的缺憾结局,永远他的付出都只是虚空。新愁旧恨,他的旧伤口似乎一一在他身上裂开,一条条细细的割伤都开始流血……闻再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朝莎吼:“为什么你永远不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莎冷清低笑:“你又何尝懂过我?”
闻有几秒钟的茫然,半晌,却唐突地爆出一阵狂笑,这笑声听来如此忿怒而可怕,顿时戛然而止,他强迫自己把视线从莎身上移开,冷绝地重重吐出两个字:“你走。”
“我也没办法留下来了。”莎更冷,已经拿起了她的皮包。
“帮个忙,”闻强自冷漠地哼,忿怒显然在烧灼着他,他费力地在控制自己的骄傲:“下次寂寞的时候,不要再回来找我!”
莎拎起皮包,什么也不带,正穿回她的高跟鞋,她安静地回顶一句:“你可以不要留我。”
莎沉静无波的话,却有着极大的杀伤力,闻一愣,整个人都像是崩溃了。
再强自维持的骄傲也没有用,再装着冷漠也是徒然。他重重吸气,眼神变得狂乱而难以控制,青筋在他额上跳动,他的手握紧拳,指节因握力过度而泛白,意味着强烈压抑之后的风暴。
怎么?他要挨莎?不会吧?颐颐紧张地往前跨了一步,想阻止他,然而“砰”的一声爆声,闻的拳没挥上莎,却重重击上身边的隔间玻璃。
整片玻璃应声而碎,玻璃碎片直切进他的手部肌肉,鲜红的血液霎时从指缝中滴溘出来,在地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
“天哪!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颐颐惊喊,本能地冲上前去,抬起他的手臂,被那血肉模糊的掌背吓呆了,她紧张地转头求助那罪魁祸首:“涂小姐!”
莎站在门口,似乎也被他这形同自虐的发泄方式骇住,但对这种发泄方式,她不欣赏也不赞同,就像她跟他在其他许多地方永远无法取得共识一样。
为什么她跟闻之间就只有爱,而没有其他?
莎抽气长叹,知道闻的手不碍事,她就算留下来,对闻跟她又有什么帮助?
咬咬牙,莎狠下心来,毅然决然还是走出了屋子。
走了?颐颐好讶异,怎么就这样走了?而闻除了讶异则更多了分绝望,他自暴自弃地从颐颐手中抽出手臂,寒着脸说:“别管它,死不了的。”
“这很严重的!你看见没有?手背上还有玻璃屑,”颐颐又把他的手抓回来,急急嚷着:“不行,你要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闻再度烦躁地推开颐颐,似乎把气都出在颐颐身上,严厉地对着她吼道:“你别管我!”
莫名其妙挨骂,颐颐心中好委屈,可是闻的手伤成这样,教她不管扭头就走根本就是万万不可能。她强按下心里的难堪:“好,不去医院,那我帮你上药消毒。”
好不容易哄得闻在沙发上坐下,她立刻冲进浴室,翻着柜子里的医药箱。医药箱,医药箱,你在哪里?
颐颐急着在柜里一阵乱找,心里却委屈地直骂自己,贱,真是犯贱。人家受伤又不是因为你,你还得当他的受气包挨骂,可是你在这做什么?找医药箱帮他上药!这不是贱是什么?
找到了!颐颐抱起医药箱转身又往客厅奔,算了,贱就贱吧,她只知道现在是闻最糟最脆弱的时刻,她绝对无法在这时候弃他而去。
那只优雅的手,现在光剩下血迹斑斑。闻像是刚才面对莎已经用尽了元气,整个人像被抽掉支架一样乏力地瘫在椅上,任凭那只垂着的手,滴血染地。
他不感觉疼吗?颐颐闭了闭眼,心里都替他痛得掉泪,努力强迫自己忽略那可怕的鲜血淋漓,蹲在他面前,小心地处理起那些伤口。
尖锐切口割破的伤,嵌入肌肉的玻璃碎片,颐颐细心地用镊子夹出,消毒,可是忧心仍使得她喃喃啧念:“不行,这样还是可能会发炎,一定得上医院……”
颐颐的啧啧叼念似乎又惹烦了闻,受伤的手烦躁一挥:“叫你不要管它了,你听不见?!”
颐颐一慌,心慌地想补救,讨好地急急又安抚:“好,等你想去再去好了。”
爱使颐颐变得卑微,忘了计较,对闻的关心压过了其它,她只想尽快处理好他的伤口,别让伤势更重。
闻也许心伤痛欲绝,但他不至于残酷。颐颐何辜?何苦在这当他的受气筒,又卑屈地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捧着他那只冲动愚行之下受伤的手,像修护一件最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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