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龙舞》第3章


“是吗?连生贵子!”湛离欣喜地眨了眨眼,没注意到掌柜嫌恶的举止。“这意思不错,要多少银子?”
“一百两。”
湛离倏然瞪大眼睛,一口气没喘好,猛咳了好几声。这个没有她手掌大的玉佩居然要一百两?!她荷包里的碎银子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十两呢!
掌柜显然早料到湛离会有这样的反应,自顾自地撢着柜上的灰尘。
“那……这个呢?”湛离指向另一件小玉佩,一手摀住口鼻,怕吸进扬起的灰会打喷嚏。
掌柜垂眸看了一眼。
“龙凤佩,便宜多了,五十两。”他一边撢灰,一边还在喃喃自语着。“奇怪了,今儿个奇Qisuu。сom书没吃酱菜,哪来这么重的酱菜味儿呀?”
湛离就是再迟钝也能听出掌柜语气中的轻视和嘲弄了。
“别拐弯抹角的说话,我就是“春不老酱菜铺”的,可那又怎么样?朝廷有规定卖酱菜的不能来买玉吗?”
“没有、没有,妳随便看。”掌柜皮笑肉不笑。
“我再看看别的。”湛离咬紧下唇,转头看向小小的白玉耳环。
“耳环妳应该就买得起了吧?没多贵,十两就能买到一对了。”掌柜什么场面、什么人没见过,早看出她的荷包有几斤几两重了。
湛离窘得耳根发红。要从她的荷包里凑出十两,怕还有些困难,但是她身体里的那一根傲骨偏不容许让人轻视。
“我要看那块龙凤佩。”她微扬起下巴,傲然一笑。
掌柜没动,那眼里分明在对她说:妳买得起吗?
“我、要、看、那、块、龙、凤、佩。”她豁出去了,一字一字地强调。
掌柜原本是带着睥睨的态度,不太搭理湛离,但是突然间鼠眼一亮,马上换了一张脸,笑容可掬地朝门口的来人打招呼。
“阎公子,您来啦!快请坐、快请坐!”
态度还差真多呀,简直太势利了!湛离正大感不爽,但是耳中接收到的那个“阎”字,瞬间将她的不爽踢飞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恐慌。
不会那么倒楣吧?整个“翠微镇”只有一家人姓“阎”,她不会就这么倒楣,偏偏在这里遇上宿世仇敌吧?
“刘掌柜,近来生意可好?”
湛离听见低沈且醇厚的嗓音,背脊猛然窜起一阵寒意,像独自一人在林中行走,忽然间听见草丛中发出异样声响,怀疑很可能遇上了毒蛇袭击那般恐怖。
“托阎公子的福,还行、还行!”
再听见“阎”这个字,遇上毒蛇的可能性增高,湛离觉得背上寒意更甚了。
“这位姑娘先来的,您请先招呼她吧!”
“没关系,这姑娘只是随意看看,并没有要买的。”
湛离被刘掌柜露骨的轻蔑刺激到了,禁不住火气上扬。
“谁说我没有要买的?我刚刚不是叫你拿那块龙凤佩给我瞧的吗?”她以笃定的双眼狠扫过去,这一扫,不经意扫过那位“阎公子”的脸,猛地怔住。
他就是“阎公子”?
曾听人提起过,阎府大公子名叫阎天痕,是阎府一脉单传的第四代男丁,还听说这位阎大公子品貌绝佳,自幼聪颖过人,将阎府的木材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是“翠微镇”未出嫁闺女们一心想嫁的金龟婿,他的婚姻大事始终被街头巷尾高度关注着。
不愧是富家公子啊!湛离心中低叹。富家公子的长相看起来就是比一般男人端正好看得多,浑身自然散放着矜贵之气,眉宇间那份优雅的气韵,也与她平日接触的粗鲁男子截然不同。
虽然同住在一个镇上,但是两家身分地位悬殊,她镇守的“水月街”地盘,这位高高在上的阎家贵公子自然不会涉足,而几代前的那一个诅咒,也让两家存有默契,两家人能避就避,能闪就闪,所以湛离长到了二十岁,连阎家的仆婢都没多大机会看见,更不用说阎家大公子阎天痕了。
突然在这里遇见既陌生却又感到熟悉的仇家,想起两家之间的那一个诅咒,湛离不禁心跳加快,就盼他千万别认出自己来。
那“阎公子”掀起浓密长睫,剔透的瞳眸定定看向她。
湛离的心口忽然出现奇怪的骚动,她飞快掉开目光,不敢直视他。
“姑娘,既然买不起就不必勉强,犯得着打肿脸充胖子吗?”掌柜那张嘴仍在出招伤她。
“谁说我买不起了!不买东西我进你这家店铺干么?快把龙凤佩取来我看!”湛离力图扳回颜面。都是开店做买卖的,凭什么卖玉的就可以瞧不起卖酱菜的?说什么她也要捍卫尊严到底!
“好好好,妳要看就给妳看,我就不信妳能看出什么名堂!”掌柜把龙凤佩放在丝绒布面上,小心翼翼地放到她面前。
湛离这辈子没见过几块玉,玉的好坏她也不懂,只觉得玉佩上的龙凤雕得极好看,但是要她拿出五十两来买是断不可能的事。五十两,得卖掉几十坛酱菜才赚得到呀?要是被娘知道,不狠狠剥下她一层皮才怪!
“这玉佩……”她把龙凤佩放回丝绒布,轻轻推回去,刚想说几个不喜欢这块玉佩的理由好脱身不买,谁知那阎公子长手一伸,把玉佩拿了过去,放在掌心里翻来覆去地瞧半天。
“这玉质地莹润,雕工精致。”阎天痕长指摩挲着玉面,微笑说道:“刘掌柜,这龙凤佩你要卖多少?”
掌柜双眼大亮。“五十两,阎公子若看中意了,价钱方面咱们还可商量!”
闻言,湛离不悦地沈下脸来。
“刘掌柜,我刚刚问你的时候,你怎么没跟我说价钱可以再商量?做生意岂能这样大小眼!”
“姑娘,阎公子是敝店的老主顾了,可妳不是啊!”刘掌柜满脸厌烦和不耐之色。“再说了,就算我跟妳商量出个什么价钱来,妳这卖酱菜的也一样买不起呀!我何必白白浪费我的功夫。”
完完全全把人看扁的语气。湛离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妳是卖酱菜的?”一旁的阎天痕微讶地打量着湛离。
“是又怎么样!”她咬牙切齿地回答。
“妳家开的酱菜铺是不是叫“春不老”?”浓眉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来。
湛离斜睨着阎天痕。
“阎公子这样尊贵的身分,居然也会知道“春不老”?”
阎天痕的唇角隐隐泛起了笑意。
“对于仇家的身世背景,当然要了若指掌才行。我想湛姑娘对于我的了解,应该不亚于我对妳的了解吧?”
湛离浑身一凛。呵,这么快就相认了?不知怎地,她隐约觉得他脸上的笑容不怀好意。可恶,遇上了仇家,只有硬着头皮沈着应战了!
刘掌柜的表情突然间恍然大悟。
“唉呀!你们……你们莫非就是传说中诅咒和被诅咒的那两家……”
湛离和阎天痕同时转头朝掌柜的瞪去一眼。
这两人从小就被自家长辈耳提面命着那一个几代前的诅咒,因此两个不曾相见过的人竟莫名其妙有了深仇大恨。
那个诅咒,是阎府众多生活乏味的女眷最爱拿来闲话家常的,阎天痕的母亲更是三天两头就提醒他千万要远离“水月街”的“春不老酱菜铺”。在他们阎府里,酱菜都由厨子自己腌制,“春不老”的酱菜绝对不会出现在阎府的饭桌上。
阎天痕以为这辈子大概老死了也不会见到湛家的人,没想到冤家路窄,居然在这间玉铺里遇见了。
听说湛家几代生活都很贫困,男主人总是年纪轻轻就猝死,全靠寡妇卖酱菜维生,这一代也是同样的命运,寡母带着独生女儿经营着百来年的酱菜铺。他曾听人说起,湛家独生女芳名湛离,已经二十岁了却无人上门提亲,婚事一年一年耽误下来。不愿上门提亲的理由,恐怕也是因为那个纠缠了两家多年的诅咒吧?
阎天痕垂眸暗暗打量着湛离,她穿着一身廉价的粗布衣裳,发髻随便用支木钗绾住,眉未画,脸上也没有胭脂,模样看起来比阎府的丫鬟还糟,不过她的皮肤白里透红,五官秀丽,双眸清澈湛亮,倘若仔细打扮起来,一定不差。
可惜呀……
当心中油然生起怜惜的情绪时,阎天痕微微一惊,立刻将这个念头远远抛到脑后。
“刘掌柜,这块龙凤佩我要了,替我包起来。”阎天痕此刻只想尽快离开此地,远离眼前这个仇家。
“慢着!那是我先看上的!”在仇家面前,湛离岂肯示弱?被谁瞧不起都可以,就是不能被仇家看扁!
阎天痕斜睨她一眼,这仇家还真是死要面子啊!
“拿来!”阎天痕朝她摊开手,视线故意瞥向另一边。
湛离蹙眉。“什么?”
“银子啊!”阎天痕冷笑两声。“妳要买,就得拿银子出来吧?有人用嘴买东西的吗?”
一股强烈的羞辱感冲上她脑门,白净的脸蛋胀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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