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渊之火》第79章


夏炎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发了个消息报平安,怎么啦?”
“哦,没什么。”夏林只留给老哥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就带上房门消失了,他总觉得好像想通了一些一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的疑问,心情格外得明朗。
一离开老哥的视线,夏林就跟脊椎骨被人抽走了似的,软软地靠在许洛身上,看着他一个劲儿地傻笑,只是一侧苹果肌受伤,幅度不能扯得太大,只能把笑容集中在没受伤的一侧,就显得越发难看了。
“爹,别生气了,”夏林伸手在许洛紧绷的脸上摸了一把,“不过生气的样子也很帅,嘿嘿。”
生气自然是生气的,明明大年夜那天针对夏林的危险论调,在身心两方面都好好把他教育了一番的,夏林也拍胸脯保证自己绝不会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他讲那话时的表情许洛都还记得,这才过了俩月,又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虽然夏家两兄弟都没明说,许洛也能隐隐推断出这次夏林受伤必然是历经了一番凶险的,毕竟和他同去的人到现在都还没醒。
许洛伸手把夏林上扬到扭曲一侧唇角轻轻扯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以后真不敢了?”
夏林侧过脸,移开视线:“爹,你什么时候和夏炎勾搭上的?”
许洛把夏林的脸掰了回来,这时候还没到医院的上班时间,走道一个人也没有,他把脸凑得很近,两人的额头几乎抵在一起,然后用耳语般的低音说:“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许洛后面说的什么话夏林已经听不清了,这微妙的距离一瞬间就让他心猿意马起来,那人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从他脸上扫过,夏林的脑内迅速闪过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一把勾起许洛的下巴,就要明目张胆地非礼人家。
谁知许洛敏锐地伸手截住了他,一个温暖的手心替代了一双柔软的唇,许洛面无表情地说:“说了要接受惩罚。”
“哼,不亲就不亲。”夏林满怀怨愤地一扭头,心里恨恨地想,老哥这么坑自己,不坑回去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第59章 向火之渊(1)
夏林和杨铭都走了以后,病房就只剩下夏炎和陆渊,夏炎随手搬了把椅子放在陆渊床边,靠在椅背上抱着手臂,盯着陆渊的脸发呆。
陆渊的水挂完了,一个护士姐姐进来拔针的时候撇了眼夏炎那土灰色的外套,很委婉地说:“先生,病人需要一个干净的环境,您还是换一下衣服比较好哦。”
“……啊,好。”夏炎颇有些局促地退开了一步,护士姐姐利索地拔了针,很自然地把夏炎当成了家属,简短地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夏炎在一旁扭捏了好一会儿,把空调调高了两度,脱了外套坐回床边,从被子里捉出陆渊刚刚挂过水的那只手,放在自己手上轻轻搓了起来,试图让那冰凉的手染上一点温度。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夏炎总觉得陆渊的眉眼看起来柔和了些。
直到此时,他才放任自己精心折叠好的情绪一点点溢出来,从他进病房看到陆渊的第一眼起,就感觉三魂七魄被人抽走了一半,草率地扔到半空中,剩下那一半的魂魄就用钉子钉在心口上,脚踩在地上都有种虚无感,只是心口的刺痛清晰无比。只是弟弟还在,担心他的得力下属还在,他只能把那浮于空中的一半魂魄扯回来,胡乱地塞回体内,只是有点错了位,脑袋不知被塞到哪里去了,所有用于思考的神经细胞集体断线,身体凭着本能行动,才对弟弟发了一场暗火。
“我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弟弟啊,”夏炎苦笑了一声,“他要是记仇了可都怪你。”
床上横着那人要知道自己躺着也能背锅,非得当场来段苦情表演,可他只是静静地躺着,没有哭也没有笑,对外界的一切无知无觉,就像一个大型毛绒玩具。夏炎一边轻抚着陆渊的手,一边难以抑制地想着,自己到底对他做了什么,鬼知道陆渊曾经离死亡多近,就为了自己的一句话。
他忽然想起陆渊说那句“赌上我这条命”时的表情,当时听来并没有什么感触,现在再回想起来,那时候陆渊看向他的眼神无比认真,语气却带了一丝决绝,好像那是看他的最后一眼。
像生离,像死别。
夏炎忍不住想,他那时候是做好了赴死的觉悟吗?
夏炎双手握着陆渊的手,抬起他的手臂,双臂撑在床上,俯下身,将额头抵在那只冰凉的手上。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夏炎皱了皱眉头,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是梁颂打来的,问了一下夏炎这边的情况,他随口应付了一句,梁颂又说了一下最新的进展,夏炎基本属于半脱线状态,只依稀听到几句“钟晴已经醒了”,“装在Nine身上的追踪器果然被破坏了”,“何朝旭跑了”,“贺小年尝试自杀,还好被小武拦下来了”。
夏炎听完了一长串之后,机械地回了个“嗯”。梁颂听出他语气有异,追问了一句:“夏炎,你没事儿吧?”
夏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回道:“梁颂,我要请几天假,队里你先担着,我……我这边走不开。”
“行,没问题,你安心休假,”梁颂听他的语气也明白了个大概,十分善解人意地说,“我会嘱咐大家没大事儿别打扰你的。”
“嗯,谢谢了。”夏炎挂了电话,又给郑兴发消息请了假,才把视线再次挪回陆渊脸上。
夏炎觉得自己似乎好久没有看过陆渊的脸的,当然,是没戴任何面具的那种。陆渊醒着的时候总是套着各种画皮,夏炎几乎能想象他拉开柜子挑选今天戴什么面具的玄幻画面,他总是能精准地摆出各种合时宜的表情,他会毫无顾忌地和人对视,确保对方能从自己眼里读到自己想让他表达的情绪。
虽然陆渊对着夏炎多少能表现出一些真性情,但那只是面具厚薄的问题,他从来不会坦诚地亮出自己的心,夏炎从未通过他的眼睛知悉他掩藏于心的真实想法。
陆渊十分擅长掩饰自己的痛苦,只有在本人无法控制面部肌肉的情况下,才能从那没来得及套上画皮的干净的脸上读到冰山一角。
杨铭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夏炎光着膀子撑在床边,头埋在手臂中间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为了怕不省心的领导着凉,杨铭赶紧从拿来的东西里刨出一件大衣,慌慌张张地给他披上,谁知那人根本没睡着,猛地弹起身,看了看背后的杨铭,又看了看肩上外套——杨铭随手拿的那件就是夏炎洗好了准备还给陆渊的那件。
夏炎小声说了句“谢了”,回头把衣服套上了。
杨铭足足愣了三秒钟,从夏炎通红的双眼里推测出他刚才的状态,惊呼出声:“夏队,你哭了!”
夏炎默默穿好衣服,揉了揉眼睛,调整了一下情绪,准备回给杨铭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这时,他忽然感觉到握在手心的陆渊的指头轻轻动了一下。
杨铭这一嗓子成功地把陆渊嚎醒了,他眼皮动了动,似乎很努力地想要睁开。夏炎急急忙忙凑了上去,杨铭也察觉到了异样,两个人并排杵在床边,四只眼睛齐齐盯着他。
陆渊的眼睛才睁开了一条缝,就感受到了一侧灼热的目光,他艰难地扭了扭脖子,把头转了一个微小的幅度。他的视线先是落在杨铭脸上,杨铭凑上去,激动地说:“陆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陆渊眼中露出一点疑惑之色:“你……你是?”
杨铭脸上的表情由惊喜转为惊吓:“陆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杨啊!”
陆渊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看他的表情完全就是在看待陌生人。
杨铭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陆渊,又看了看夏炎,有点语无伦次地说:“夏队,脑部受伤,失忆,陆哥失忆了!医生不是说没有大碍吗?怎么会?怎么办呐……”
杨铭每说一句就剧烈地晃动夏炎的胳膊,夏炎的脑细胞还在消化当前的状况,让他晃得七荤八素,被迫罢了工。
“你……”陆渊的视线转向夏炎,两个人一齐被那目光定住了,一动也不敢动,那目光中带了几分探寻,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夏炎似乎听到“啪嗒”一声,像是那游离于空中的一半灵魂突然有了重量,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的声音。
夏炎嘴唇翕动,想说点什么,嗓子眼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死活发不出声音,好半晌,他才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声音:“……在哪里?”
陆渊若有所思地盯了夏炎好一会儿,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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