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渊之火》第94章


老爹之后,才悄悄去放上一支他爱抽的烟。透过陆渊这一句解释,夏炎仿佛知道了他这些年的大年三十都是怎么度过的。
“他死的时候你在场吧,能说说吗?”
夏炎的语气很平静,好像他问的不是至亲之人的死因,不是独自追寻多年的真相,不是他心里盘踞已久的心结,只是个类似于“晚上吃啥”这种级别的问题。陆渊忍不住抬头看他,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怎么都看不清那张脸,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对不起,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
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伸过来,握住了他颤抖不已的双手,眼眶中某种透明液体凝聚成水滴,顺着脸颊奔袭而下,陆渊在这一刻终于看清了夏炎的脸,那双眼里藏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温柔,和八年前在海边,夏炎吻他时的目光如出一辙。
陆渊心里绷了许久的那根弦断了,困在他心底的怪兽们听到了这象征自由的号角,一齐狂躁起来,发疯似的横冲直撞,到处撕咬,终于,锁链断了,牢笼破了。
“害死你父亲的人是我啊,你应该愤怒,应该狂哮,应该忍不住一枪杀了我,为什么还要用这么温柔的目光看着我啊……”
“因为你露出了很痛苦的表情啊。”
“……我还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你就不觉得恶心么?”
“没关系。”夏炎伸手拂掉了陆渊脸上的泪痕,张开手臂轻轻地揽住他,让陆渊把脸靠在他的肩头,随后,用极其轻柔小心的动作抚上了他的发。夏炎觉察到陆渊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了,他果然不习惯别人抚摸他的头发,夏炎这么想着,却又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得到这情报的。
夏炎微微侧过头,凑在陆渊耳边,轻声重复了一遍:“没关系。”随后,感受到陆渊僵硬的身体逐渐软了下去。
夏炎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也从未想过陆渊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扰断了这间屋子里难能可贵的温情,夏炎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一看,皱着眉把手机递给陆渊:“你的。”
陆渊看了一眼来电人,小声解释了一句“是店里的事”,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窗边听了电话。
陆渊回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一套衣服,拿起茶几上的钥匙,状似随意地说:“夏队,店里有点事儿,我得过去一趟。”
夏炎不悦地撇了撇嘴,刚才在自己怀里轻轻颤抖的那个柔软的陆渊又被他藏得一点不漏了,而他凝重的表情显示绝对不只店里有事那么简单。
“那正好,我和你一起,你站都站不稳——”
夏炎话还没说完,陆渊就身子一歪跌在地上,给他现场表演了一个“站都站不稳”。他连忙过去扶,却被陆渊突然捉住手腕。
陆渊把夏炎的手绕到他背后,飞快地拿起茶几上的手铐,将手铐链条穿过上下两块隔板间的茶几腿,“咔”的一声,把夏炎的双手反拷上。
“陆渊,你要他妈干嘛?”这个反转让夏炎始料不及,他意识到自己又被这混蛋骗了的时候为时已晚。
陆渊无视了夏炎的一通叫骂,把夏炎的随身物品搜出来放在他够不着的地方,拿毛毯裹住他,抱起他的脚,若无其事地给他上了药,包扎好后还给他穿上了鞋。
然后夏炎立马在他新换的西装上留下了一个大脚印。
“夏队,我有点事情要处理,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整个傀儡师给你奉上。待会儿我会通知人来接你,先委屈你在这儿等一下。”
“混蛋,你这是袭警!”
陆渊俯下身在夏炎唇上落下轻浅的一吻,一触即放,在夏炎展开新一轮叫骂前飘然离去:“我早就想袭警了。”
第72章 I beg your hate(4)
翌日清晨,何蓉出了她职业生涯中第一次外勤,把衣衫不整的领导从一栋山野别墅里接了回去。
其实陆渊通知的是杨铭,不过考虑到家门口那条回环曲折的山路,多嘱咐了一句“都是山路,开车注意安全”,杨铭打开导航一看,被那拧成螺旋的路线惊呆了,紧急叫来了老司机何蓉。何蓉一听是“秘密任务”,头发都没来得及打理,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出门了。
何蓉和杨铭俩人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驾车穿越了九曲十八弯,总算把领导成功营救出来了,谁知道领导非但不对他俩感激涕零,反倒冷着脸对他俩下了封口令:“今天这事儿谁要敢说出去一个字,我让他吃一个月芥末巧克力。”
女同志在场唤醒了夏炎所剩无几的羞耻心,他感觉老保持“真空”状态也不合适,上楼去陆渊房里翻了件衬衣穿上了。
何蓉见夏炎像在自己家一样,熟练地上楼换了件尺码合适的衣服就下来了,忍不住问:“夏队,这到底是谁家?”
夏炎还没来得及开口,杨铭就抢答了:“是夏队一朋友,陆哥,是个温柔的大帅哥。”
夏炎白了杨铭一眼,不知道杨铭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是从哪看出来他温柔的,“杨铭,你该去看眼科了,脑科随便也看一下。”
何蓉看了看地上带血的玻璃碎片和墙上的弹孔,联想到进来的时候夏炎被双手反铐裹在毛毯里的惨状,说:“夏队,你和这位朋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着挺激烈的……”
夏炎咬牙切齿地说:“要是再让我看见这混蛋,头都给他打爆!”
看得出来夏队正处于火力全开的状态,杨铭没敢跟他顶撞,只不过上车之后立马向陆渊转述了他这句恐吓:“陆哥,夏队说下次看见你要把你头打爆,你最近还是别在他面前出现了。”
陆渊看完这条消息后很浅地笑了一下,然后就着这个浅浅的笑容,向对面椅子上绑着的男人说:“我现在心情不错,如果您能快点交代的话,我会很感激的。”
“感激?算了吧,”那男人也笑了,“看样子你已经去过码头货仓了,那是我专门为老鼠准备的,没想到大名鼎鼎的Seven就是那只老鼠,失敬失敬——不知道那些被你残害过的人听说了,会如何反扑呢?”
“啊啊——”不等陆渊答话,男人语调上扬,做出一个相当浮夸的惊讶,“还是说,反扑已经开始了,所以你才这么急着找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劝你与其在这儿跟我耗着,不如抓紧时间逃命,毕竟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说是吧?”
陆渊忽略了男人轻蔑的眼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来您还是不太了解我,我倒觉得死没什么不好的,如果能拉着您一起死,那就更好了。”
“哦,是吗?”男人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尽管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还是努力挺直了脊背,伸长了脖子,保持着拿斜眼看人的姿势:“那就不巧了,我这人一向惜命,你想死的话还是自己上路吧。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恐吓威胁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就免了吧。”
“是啊,我的确不会杀你,”陆渊绕到男人背后,手指顺着他脖子上的伤疤划了一圈,附在他耳边轻声叫了一句:“刘昌明。”
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就是Nine,刘昌明。Zero那个一箭三雕的行动大致都达到了预期目的,除了一点——Nine中途被陆渊截胡,没能到Zero手上。
“刘昌明”三个字的催动下,Nine身上起了显而易见的化学变化,他瞳孔骤缩,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浑身僵硬得像刚触过电:“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陆渊不慌不忙地说,“虽然您不了解我,但我对您还是有所了解的,听说您脖子上这条疤,是您生母用衣架刮出来的,是这种衣架吗——”
陆渊朝身后打了个响指,一个身穿棉质长裙的姑娘推门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铁制衣架,挂钩被刻意磨得很尖,被窗外斜洒进来的阳光渡上一层不详的光泽。姑娘面无表情地看着Nine,缓慢而平稳的向他靠近,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有节奏“哒哒”声。
相似的发型,相似的衣架,相似的穿着打扮,一时间,眼前这个目光毫无温度的姑娘和记忆里那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微妙地重合了,Nine的双腿止不住地发颤,他封存了几十年最深刻的恐惧被一个锋利的衣架挂钩划开,外壳顺着划痕剥落,露出蜷缩在里面抱着头不断发抖的小男孩。
那一天窗外阳光明媚,女人像往常一样把他关在狭窄的房间,说要和他玩“捉迷藏”。
“数到十就来找你了哦,一,二,三……”男孩在女人不疾不徐的数数声中慌不择路,躲进了离她最远的房间,房里刚好有个大衣柜可供藏身,男孩钻进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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