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者的蜜糖》第30章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再次扑到门上,一边拍打一边尖叫着。
“给我!快点给我!”他的语气急迫,涕泗横流,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矜贵骄傲,丑陋而又畸形,“求你……求你们了……给我!给我!”
“咔嗒。”他听到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他颤抖着往后退了退,嘴里还在咕哝着听不清的话。
缓缓被推开的门缝带进一束刺目的光,男孩哀叫着捂住刺痛的眼睛,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去看。
是拿着注射器的路人脸。
他惊喜地扑过去,根本没想过从近在咫尺的出口逃走,他跪着扒住路人脸的衣服,仰着脸乞求道:“给,给我……求你了……”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欣喜和颤抖,甚至妄图伸手把注射器抢过来。
路人脸一脚把他踹开,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屑:“别急,看见没,都是你的。”
雍山山实在太难受了,他急忙把胳膊伸出去,盯着注射器的眼睛好似发着红光。他不知道,甚至也不在乎路人脸给他注射的药液浓度多高会不会致死,因为生理上的苦痛令他抓心挠肺无法思考,他只知道那个注射器里有他此时最需要的东西。
路人脸挑了挑眉,并不着急着把东西注射进去。他借着光仔仔细细观察着雍山山的意识神态,而后“啧啧”两声。
看着这次改良之后的产品效果更胜以往。
雍山山几乎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些透明液体注入自己血管内的过程,但很快他就没办法再发呆了,因为药效发作了——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跃动的化学物质在自己体内流动徘徊的过程。
是那么美妙。
他又出现了第一次被注射时候的状态,如同被恶魔附身一样抽倒在地,涎唾难以自制地流了出来,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高丨潮中惊声尖叫,蠢蠢欲动。他的手指微微攥了攥,但那程度实在太微小了,仿佛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一样,又好像刚刚破茧而出的蝴蝶还未来得及振翅就被扼死一般。
太微不足道了。
路人脸在心里记录下雍山山用药前后的表现,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满意地离开房间,再次关起分割现实与虚妄的门,带走那一丝希望的光。
药效过后,雍山山静静趴在地上,衣服被汗湿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混沌的大脑稍微清醒,他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那张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在黑暗里更加苍白灰败了。
“啊……”他稍微挪动了一下右腿,酸痛之下发出一声痛呼,但很快就收声了,因为他终于明白他不再是那个只要露出委屈的表情就能换来关爱的矜贵的雍家小少爷了,只是一个人质,一只随便是都能捏死的蚂蚁,一个……染上了毒丨瘾的阶下囚。
“呼。”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害怕动作太大会让身体散架。他忍着痛拢起了胳膊,把那颗高贵的头颅深深地埋进去,再埋进去,深怕让泪雨滂沱的脸漏出来,即使在一片窒息的黑暗中。
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害怕。
逼仄压抑的房间里抽噎声起伏着,最终归于沉寂。
他该怎么办?真的会有人来救他吗?哲哲知道他被人绑架了吗?他一定很着急吧……不,怎么会呢?自己曾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哲哲现在一定很生气,怎么会在乎他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他一定会讨厌自己吧……
雍山山懊恼怨忿地想,要是自己没有说出那些话就好了,明明,明明……
我那么喜欢他啊。
心底有个人在小声地说。
思绪再次紊乱起来,他感觉有点冷。雍山山慢慢蹭到床垫上,颤抖着手给自己盖好被单,困意袭来,他用力掐了一下胳膊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反复几次之后,他眼睑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小,几不可见。
这时,他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三……三……三三……”
他努力睁开眼睛,勉强从睫毛的缝隙见看到那扇门的位置出现一道光。
一定是哲哲来救我了。他嘴角无意识地上翘,而后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懦弱,太懦弱了。
等到他下一次睁眼,满心满意以为自己已经被就出去了,结果却发现他还是被关在那个令人恐惧的屋子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多么的天真。
恐惧如潮水般袭来,没过他的胸口,他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
“怎么会这样?是梦吗?”他对着潜伏在黑暗中的幽灵喃喃低语。
雍山山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如同母亲体内的小胎儿般,但却环绕着他的空气远远没有羊水那么温暖安心。他认为他不能再像昨天那样像只可怜的流浪狗对着绑架犯摇尾乞怜,更不能向万恶的毒丨品低头亲吻他的脚背以求的片刻的快丨感。
对,不能妥协。他用力咬着左手拇指的指节,企图用疼痛来为自己鼓气加油。他不能总是期待着有人来救他,一定要在绑架犯打开门进来的时候想办法打倒他冲出去。他清楚以自己战五渣的身板对付两个成年男子很困难,尤其那个光头简直可以一个顶俩,所以他不能慌乱,今天(他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很有可能逃不出去,最好是收集信息和试探一下。总之,只要不放弃的话,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就这样不断给自己进行心理暗示,他越来越有斗志了,他甚至忘记了饥饿,所以当毒丨瘾开始发作的时候他觉得也并不是那么难熬。
雍山山在心里读着秒数来分散注意力,就等着路人脸的出现。
一,二,三……五十九,六十……一百九十三……四百七十五……九百二……
九百二十一,八百九十五,八百九十六……
咦?不对,我数到哪儿了?
雍山山用力回想,但脑子越来越混乱,像是有人在里面点了一把火,而后以燎原之势席卷全部的神经。
不,不能放弃。他不得不把脑袋贴在满布灰尘的冰凉的地面上以取得稍稍的慰藉,但似乎没用,冰凉的地板都好似着了火,甚至比他的脑袋更炽热。
他翻来覆去地在地上打滚,恍惚间感觉有一双温柔的手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覆上他的额头。
“宝宝。”手的主人轻轻地呼唤他。
“……妈妈?”他抖着嘴唇吐出两个字,烈火焚身让他难以支撑起身体,一次又一次摔倒后,他不得不睁大那双原本明亮通透的眼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寻找母亲的身影。
他勉力地抬手在额头周围抓了抓,却什么也没抓到,他急了。
“妈妈!你在哪儿?!”
王芫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抚上他的头发,鼓励似的抚摸了一次又一次。那双养尊处优的手,以及手掌心传来的阵阵暖意,让雍山山紧缩的心慢慢舒张通常,让身体的血液继续循环。
他想起了幼时每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在种满鲜花的玻璃温房的长椅上,他枕着妈妈的腿,一边沐浴着阳光,一边感受妈妈温柔的轻抚。这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让他越来越沉迷,几乎忘记了他现在身在多么可怕的一个地方。
“妈妈……妈妈……”雍山山无意识地叫着,但胃部的灼烧感越来越明显,跟头痛并驾齐驱,所向披靡,而他像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鲸鱼,僵硬而悲哀。
他必须反抗,因为妈妈还在等他,林秦还在等他。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 我写成青春疼痛文学了 一定是我最近听的歌有问题
写了一半了 加油 不要放弃:)
☆、第 18 章
“咔嗒。”
门终于开了,雍山山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但又突然睁开,像是突然间充满了力量,一下子爬起身,强忍着眼部的灼痛,四处搜寻着母亲的身影。
“妈妈!”他大声地叫喊着,像一条疯狗一样。这一刻,什么忍辱负重,什么委曲求全,什么卧薪尝胆全然被他抛之脑后,他就像是走火入魔一样找着他的母亲。抖开被单,掀开床垫……甚至还借着不太明亮的光线打开了马桶的水箱盖摸索了一遍。
路人脸起初被他吓了一跳,结果发现对方并没有逃走的迹象,反而像个还在吃奶的娃娃一样可笑地找着妈妈。他“哐嘡”一声,把手中插着勺子的不锈钢饭盆放在地上,嘲讽地说道:“赶紧吃饭,吃了饭你妈就回来了。”
雍山山疯狂高昂的情绪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戛然而止,他转过头问:“是真的吗?我吃了饭妈妈就会回来吗?”被灰尘和泪水沾染得脏兮兮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是那么的明亮,灿若星辰。
“当然,只要你听话你妈妈就能回来看你,但你要是不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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