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仙》第26章


人就在近前,可是听到笛声,却有一种远山空旷,迷茫而沉寂的感觉。
人在这儿,可心不在。
我缓缓睁开眼转过头,一曲终了,文飞恰也朝这边看过来。
那双眼睛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是深潭,不可见底,引得人朝下沉坠。我越是想拉住思绪,可越觉得那股吸引让人不能抵抗。
“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刚才有如迷咒一般的气氛被魏关这一句打破,涂姑娘也笑着说:“真是动听,小时候我也学过几天音律,可是这曲子从没听过。”
厅里其他人也都纷纷说没有听过,巫真小声问我:“巫宁,你知道吧?”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仍然被人听到了。魏关转过头来,笑盈盈地问:“原来巫宁姑娘知道?”
我看了她一眼:“这是首古曲,说的是一位才子爱慕一位姑娘,却不敢表明心迹,等到他终于鼓起勇气,那位姑娘却不幸病亡了。才子沉郁了数年,后来有一日经过与那姑娘初遇的地方,吹奏此曲……这曲子就叫初遇。”
人生若只如初见。
虽然爱人逝去令人悲伤,但这曲子里却只有初见时的平和、喜悦、淡然。曲子在最美处便完结,留下的是淡淡伤感的余韵。
文飞看过来,他的目光沉静似水。我也看着他,仿佛是约定好的一样,又像是在对歭,谁也不肯先表露什么。
“曲子美,曲名也美啊。”
涂姑娘转过头来,有些似笑非笑:“姑姑真是博学啊:”
“我对音律并不精通,家父有时会讲一些旧事逸闻。这曲子凑巧听过,就记住了。”
有个小丫鬟进来说:“三姑娘,老爷让人传话进来,请巫宁姑娘去小书房。”
涂姑娘有些意外地转过头来:“巫宁姑姑,爷爷有请,那你快些过去吧。”
巫真随我站了起来:“我陪你去?”
“外头热,你就别跟着跑来跑去,我去去就回。”
巫真点了点头。
我随那个丫鬟一直走,到了书房的院门外,有个书童出来引我进去。
涂庄主身材高大,国字脸,很是庄重威严。他说话很和气,说父亲的信已经看了,又问我路上的情形,现在住哪儿,我一一答了。
“我家也还有个丫头,比你岁数大些,不懂事,你在庄上若闷了让她陪你逛逛,等忙过了这两天我再找你来说话。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不要客气尽管说,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涂庄主脸上笑呵呵的,可看得出来心事重重。
我告辞出来,那个丫鬟一直在外面守着,又领我回去。
我的心有些慌,远远可以看见荷香阁,心有些惴惴的,身体里仿佛有一半神魂迫不及待地朝那里靠近,另一半则沉甸甸地朝下坠,这种矛盾无法调和,我在回廊转角处站住了脚,深吸了一口气。
太阳快要落山,水面上映着霞光,红彤彤的水光像是一池跃动的火焰。
“巫宁姑娘?”
我微微一怔,慢慢回过头来。
文飞缓步走过来,微笑着问:“怎么一个人站这里?|”
他的口气不像是初见面的陌生人,听起来仿佛多年知交。
我心里也是这种感觉。
明明是初见,却一点不觉得陌生。似乎冥冥中,早已经了解过,熟识过。我静静地看着他,襟口和袖口雪白不沾尘,晚霞映着他脸上有一抹彤色,比刚才在水阁里时看起来,多了几分尘世烟火气。他不笑时让人觉得很遥远,可是言谈又温和得让人如沐春风。
“咦?你在这儿做什么?走走走,人席走。”
几个少年日过来,年纪都差不多,他们都穿着锦衣华服,独有文飞一个穿着半旧布衫,却更显得卓尔不群。
他们本来嘻嘻哈哈地走过来,相谈甚欢,等看到我们两个人站在这里,顿时都静了一下。其中一个看起来腼腆斯文的少年出声说:“文兄,这位姑娘是?”
“这位是巫姑娘。”
那几个少年不失分寸地一一说了他们的名字。那个腼腆的也说了名字,只是我没听清。他像个姑娘似的,却多问了句:“巫姑娘是今日才到庄上的?前几日没有见你?”
“我今日方到的。”
另一个人说:“前面开席了,巫姑娘同我们一起过去吧?”
“不了,我妹妹还在荷香阁,我去寻她。”
“令妹随涂姑娘去后院了,女眷们与我们是不同席的。”文飞说,“她们已经去了,巫姑娘也快些过去把。”
我以前没和岁数相近的年轻男子这么打过交道,同父亲一起去京城时,那位王爷家中的世子倒能算一个,可是他身上的纨绔习气我并不喜欢。
太阳终于落山,西方天际的霞彩黯淡下去,像抹上了一层烟火般。
第二天是正日子,我们先约了去给涂夫人拜寿。涂夫人身边有些人早来了,都是妇人打扮,笑语奉承。我们进去时,无厘头的人齐刷刷地转头看过来,那目光里什么含义都有,复杂难辨。
涂三姑娘和我们一起给涂夫人拜寿。涂妇人今日穿的是一件银线纹锦绛紫绸衫,头上满是珠翠,笑呵呵地说:“赏,都有赏。大家瞧瞧,这齐刷刷得跟一把鲜花儿似的,都是漂亮的小姑娘,光看着就让人心里喜欢。”
涂三姑娘笑着说:“老太太今天高兴,少不得还要受众人的磕头,又要撒一把红包出去,却是要破财了。”
“这财呀,我破的高兴。行啦,时辰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到前头去了。你们不用担心外面人多眼杂,冲撞了咱们,我已经说了,你们啊单坐,用影纱壁一隔,你们能看见外头,可从外头却看不见里头。来,走吧。”
丫鬟扶起涂妇人,涂三姑娘也凑了过去。
正厅里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乌压压地坐了足有白桌。这种八仙桌上有的一桌坐了八个人,有的却只坐了两个,四个的。涂夫人进来时众人静了下去,不少人便纷纷见礼,乱糟糟的一团。涂夫人笑容满面地说:“各位且坐,不必多礼。”
隔着影纱,我们能影影绰绰看到外头的情形。一些玩呗纷纷叩首拜寿,而涂庄主与涂夫人便端坐受礼,自然红包是一定要给人的。厅外面已经搭上了三座台子,正中那台子上突然爆出一团瑰丽的紫色雾气,朦胧莹泽,乐声响起,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般。厅里被映成了淡淡的紫色,仿佛罩上了一层霞光。那颜色还在不停变换,浅紫,深紫,丁香,粉色,浅绛。。。。。。
“咦,这不是紫气东来么。。。。。”巫真小声说,“会不会是我们见过的那个夜香班?”
我微微点头,看着是他们。
“还别说,哄外行是足够了,看着五彩缤纷的,实在够热闹。”
“人家就靠这个混口饭吃,天天练天天演的就是这一式,再演不出热闹好看来,那可不要饿死了?”
坐我们旁边的一位朱姑娘闻笑了:“说的是呢,跑江湖混饭吃的,总得有一两样拿得出手的本事呀,我们寨子里就有个卖杂货的,他的货也不见得比人好,价格也不比人低,可是吆喝得特别好,一套一套的词儿听着就让人喜欢,所以总是卖得最好最快呢。有时候我们闲着没事就坐在窗子边,听着他打院外头过,吆喝贩卖,声音又响又脆又嘹亮,可解闷儿了。”
巫真对她大气知己之感,点头说:“正是呢。要说外头这幻术实在不入流,可是这么多人一起使,每人只做一样,比如你专放红光,我专放紫气,还有跟着吹奏的,使配药的,唱曲吆喝的。。。。。。这也算是本事。”
巫真与朱姑娘说得投机,你一杯我一盏地吃起酒来,不知道是说得兴起还是酒劲泛上来,巫真的脸有点微微发红。她们杯里虽然是果酒,淡薄可口,可是这样吃法也会醉人的。
涂夫人兴致柏高,让人将影壁纱转了个角,我们便移了下位置,涂三姑娘坐到涂夫人身边,我们便都坐的近了。从这里看外面的热闹倒是更清楚了。
“巫姑娘,你瞧这个。。。。。。”朱姑娘伸手想从袖里掏出什么东西,忽然转头朝外看,我们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影壁前头有个小厮快步走来,正和涂三姑娘的丫鬟说话,那丫鬟过来又小声跟涂三姑娘说:“姑娘,外头又来了。。。。。。。。”
下面的话呗嘈杂声改了过去,我只听见涂三姑说:“既然这样,就请客人进来,吩咐人不拘哪一桌给他找个位置坐了便是了。”
“是。”
那个丫鬟再回来时,身后跟过来一个少年。他穿着一身黑衣,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木盒。到了影纱壁前便不再走进,丫鬟将那个木盒接过来,递给了涂夫人。
涂夫人并没有接过来,只是疑惑地朝外看看,问:“是哪家的孩子?来得这样?”
隔着影纱壁,瞧不清楚那人的脸。
“不清楚呢,外元得也没回清楚。”
涂三姑娘也探头看了一眼外头那人,并没有怎么在意,指着盒子说:“不知道这盒子里头是什么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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