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格》第53章


“矜持啊,便宜哥。他不愿意带金属的就换绳子呗,你傻了啊,跟他较真。我去沟通,保证让他带上。”
最让人暴跳如雷的前三句话里,肯定有句“行行行,你对,行了吧”。收到这句话,不仅要含泪吞下,还要风度翩翩,一旦发作就是输,这感觉就好比卡屁,总觉得屁给自己反吞了,散溢在体内,简直由内而外污染个遍,有一种精神吃屎感。还吃的是自己的,气闷得不行。若是对甘岚说“行行行,你对,行了吧”,则毫无以上效果,不仅如此,他还能顺势翘尾巴得意洋洋反将一军“知道我对就好,还不快认错”,让你卡屁。长此以往,圣人都要跟甘岚较真,何况甘栾,简直咽不下这口气,平均每天少活一分钟。
“不跟他较真,他就要骑你头上!比起当他的坐骑我情愿做一个较真的蠢货……”说完,甘栾自己都觉得没意思,摆摆手让叶靖去处理了。
脚环不是主角,主角是穿在上面的那个菱形吊坠,正反面镶嵌了花式切割的海蓝宝,模样精致漂亮,男的女的见了都得眼冒蓝光,被那石头闪的。独家定制,工艺一流,堪比收藏品,送恋人可定情,送亲人可祖传,送出去可展览。某人全程监督制作,可以说耗干了心神,无所不用其极。实际是为了掩盖夹层里的定位器,可谓用心良苦。虽说手机就可以定位,但甘岚那个没准头的,万一把手机当武器砸出去了呢?虽说可以在衣服、常用物品里再夹几个定位器,可防不住甘岚突发奇想要裸奔呢?总之甘岚不在身边就四舍五入约等于他跑了,必须做好随时都要抓他回来的准备。所以甘栾准备了这件礼物。是的,礼物。礼物越是用心越让人珍惜,何况是他甘栾送的……料想甘岚不会扔……吧。竟然说“吧”!面对甘岚竟然会微妙的失去信心!是,毕竟甘岚是他人生路上遇到的第一颗不□□,人类当然没办法揣测炸弹的心思——他马上如此安慰了自己。
一般来说,送礼物都是为了讨人欢心,总之没想让送礼对象不舒服的,除非别有用心。这颗吊坠可以算作正面向的礼物,然而爆冷,上来就叫送礼对象避如蛇蝎,不仅没有礼物光环,还起反作用。甘栾又要怀疑人生了,先呕血三升,再杀了那个让他怀疑人生的人……打住,甘岚出来了。不孝子手中抓了一根黑绳子,挂着那颗吊坠,亮亮的坠子晃悠悠地垂摆下来,像一滴海蓝色、欲落未落的泪。
面有羞愧的甘岚磨蹭过来:“你怎么不早说。”
什么不早说?话出口变成了:“你给我机会说了吗?”管他什么早晚,他要抓住一切机会狂踩这只难得吃瘪的怪物!
怪物用两只爪子盖住脸,吊坠打在爪背上,滚来滚去,那菱形石头也跟着转圈圈。甘栾在心里啧了几声,他亲自监工的,就是酷炫又好看。过会,他叹了口气,抽下吊坠,蹲下身,给甘岚拴上了,这回小崽子没窜逃。甘栾一边研究怎么打出世界第一死结,一边说:“防水防电,延年益寿。老子的东西……就你敢嫌弃……”打完死结,绳子还有一大截发展空间,甘栾顺手系了个蝴蝶结,甘岚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这样不合适吧。”原本想拆的,这下继续把蝴蝶结也系死了,手掌寒气森森地抓住甘岚的脚腕:“你说什么?”甘岚嘶嘶嘶,又咳咳咳:“没、没什么。”甘栾拨着那吊坠出了会神,甘岚的脚往后收了收,只听他说到:
“我会珍惜的……不会让别人抢走。”
……真像。为什么偏偏是这点像——如果是他的“珍惜”,他大概也会说“不会让别人抢走”。
就是要独占啊……
不独占,还谈什么在乎?
“收了我的东西,以后凡是我打的电话都必须接。就算在上课也要出教室接,这件事我会和你的老师打招呼。”
“这是什么道理?”
寒气森森抓脚腕:“这是我的道理。”
一秒投降:“好的。“
叶靖看了半天那一站一蹲的风景,打趣道:“你以后要是有老婆,岂不是要给她脖子上拴条狗链子……”
这家伙三句不离结婚,甘栾扭头骂他:“你有结婚偏执症?你的人生梦想是不是只剩结婚了?你现在不仅着急自己的婚事,连我的也想插手了是吧。”
人生在世,万万不可轻心,笑骂间偏生预言,这是甘栾的血泪史。今日揶揄“结婚”,改日“结婚”来扰。哪能想到,不仅叶靖,连甘岚那小玩意也急着在求学期间“结婚”了。
甘岚去高中体验生活,那么甘栾无事可做(?),只得回归他久违的大学生活(?)。他终是没留级,叶靖传话说,是看在甘岚的面子上,把甘栾气得没再选叶渊的课。他倒是想起了当初为何选的这课,因为铁面钢盔侠的课向来人少,他图清净。现在少一门清净课源,他偶尔就得中大奖和一群人“煮粥”了。在纪大,凡是在阶梯教室上的课,人少是煮稀粥,人多就是八宝粥——什么“宝”都有:谈恋爱的(这种最常见)、玩手机看视频的、睡觉的、联机打游戏的、下棋的和围观的、打桌游卡牌的(这个观众也多)、卷饭团的(销量不错)、做奶茶的(听闻兜售吃食的人上头都有组织)、传递小零食的、拿着手机到处要饭的(“扫一扫给我一块钱吧,救命用,生活费还有半个月才打”)。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无所事事,但皆是两眼不安分地扫雷式巡回全场,就等着哪儿起了热闹好上去八卦一遭。对于如此壮阔的八宝粥巨浪,责任教师也无可奈何,一个个地消灭吧,要到达目的地动辄就得翻山越岭,革命胜利之刻大约也是下课之时;原地吼吧,再大声也收效甚微,人哪能管得住粥的沸腾。长此以往,也就听之任之了,你们在台下演尽人生百态,老夫我只管在台上照本宣科。这阶梯教室的课为何人缘如此之旺,还没人逃课?因为人多事就杂,往往一课下来滋生不少八卦,间或闹出各大笑料,众人那是围观得有滋有味,也就少有人缺课了。
今日甘栾不幸要煮八宝粥,位置选了又选,终于发现睡觉区这块宝地。然而运气不佳,最后一片沃土被俩连体婴儿般的女生抢先占了,他只好往后一排屈就,和一个歪着身子看视频的老大哥坐一处。老大哥——这人不大能看出真实年龄,那张严肃的脸,摆讲台上去教课估计也没人不服,他看到甘栾坐下来,胡子抖了抖,嘴里咕隆几句不清不楚的,身子扭到靠墙,细缝眼露出一丝防备的精光,脸上的沟壑深的能淹死人。甘栾一来,老大哥就小气吧啦地竖起手机,好像甘栾多想偷看似的。环顾四周,位置已不多,甘栾叹了口气,拿出事先装好的书。他也不清楚今天是什么课,叶里给他准备了多个背包,每个包都标明了礼拜几、教室在哪,他想上课只要挑对包就好——这点智商谁都有。掂掂书本,这厚实程度,想必是纪大自印的教材。这是纪大的特色,教师个性,教材也随性。至于书名——
《诗歌品鉴与赏析》。“啪!”甘栾关上书,往桌上一趴:睡觉睡觉。
这时,连体婴儿A说话了:“最近大幅降温,宝宝你怎么穿这么少,要注意保暖呀。”
甘栾想:宝宝是小名?
连体婴儿B说:“你抱着我我就不冷啦。“
老大哥重重咳了一声,甘栾觉得整排的桌椅都在震,连体婴儿B回头望了一眼,连体婴儿A不满道:“干嘛啊黄片哥,看你的手机去,不要吵啦。”
黄片哥?看手机?不要吵?到底是谁在吵?还有黄片哥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连体婴儿开始分一杯酸奶,尾声吸得撕拉响,一吸那老大哥就摇桌子,这两方是卯上了。甘栾早就放弃睡觉,只能撑着脸发呆。老教授姗姗来迟,这位老先生已经自暴自弃到连扩音器都不开,不把耳朵贴上去根本听不到他在讲什么,何况离了十万八千里远的甘栾。听不了远的,就听近的吧——连体婴儿B说:“宝宝,我给你织的围巾呢,可以围上啦,你去年就没有戴……”甘栾:敢情这位小名也叫宝宝。连体婴儿A伸手摸摸B的头:“我舍不得弄脏,好好藏着的呢。”甘栾:那你祖传吧。A就扭扭身子(同时桌子晃了晃):“不要,你拿出来戴嘛。我有一条一样的,我们一起围着,这样才能告诉大家,你、是、我、的!”甘栾想:要么还是看书吧……老大哥却已坐不住,一巴掌把手机拍到桌子上,引来四五道视线。连体婴儿B又柔柔弱弱投来一眼,A这回没多话,直接站起来麻利拔了老大哥的手机耳机,重新点播放,一阵一言难尽、超大音量的□□声从老大哥的手机里传出来,这回杀来的视线四五十道都有。老大哥手忙脚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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