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第98章


皇后的这句话明着是对德妃讲的,暗着却是冲我而来,我自是纵有千般不平此刻也不能开口。
看着皇后款款离去,我明白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却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我看看嘴教露出一丝轻笑的德妃,又瞅瞅仍躺在后院中已然冰冷的身体,个中滋味又岂是懊恼,沮丧,愤怒,无助可涵盖的。
步步如踏在云端,被晕乎乎地扶回庭芳阁,我已几乎支撑不住。隐约听见悯柔着急的声音:“哎呀!烧成这个样子,快来扶主子一把……”,之后便再无了意识。
黑暗总是漫无边际,是第几次了,看不见一丝光亮。恐惧几乎时时跟随,又以此时为最甚。突然地,眼前的黑暗如帐幔般被卷叠,隐约地出现一个垂着头散着发的女人,我看不清她的面目,也没有勇气去问,只得瞪圆了眼看着她渐渐移近。待到了跟前,她突然向我缓缓抬起了头……
那是最为幽怨最为不甘的眼神,而嘴角则挂着一丝红黑的带着腥气的血……
“小桃!”我惊呼起来,而小桃却突然消失不见了,转而出现的是一副厮杀的场面,叮叮铛铛响成一片,我眯眼细看,竟发现打斗的竟都是后宫中的妃嫔宫婢,一个个酣战其中乐此不疲,渐渐地一个身影出现在近前,身上已多了数个伤口,跌跌撞撞几乎倒地,我惶恐地扶住她,看见的却是碧落垂死的脸庞。
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两手已禁不住向前伸去:“碧落碧落!”
“我在这里呢,姑娘你怎样了?”一双手稳定地温暖地握住了我,睁眼一看,却是完好的碧落,一时间我忍不住抱紧了她:“天!你可千万再别有什么事了……”
好一阵安慰后,我方才静下心来,眼瞧着窗外竟已全黑,这才疑惑地问道:“我睡了这么久?”
“嗯。”悯柔适时地推门进来,将倒上热水的银盆搁在架子上,又唤着其他人端进晚膳,“娘娘睡了大半天了,早先请太医来瞧过了,娘娘近日劳累过度,再加上心火上升所以病倒了,如今出了身汗,热点也退下不少,奴婢特地准备了清淡的饮食,娘娘看是不是现在……”
我越过悯柔试探的目光,看向窗外:“入了夜怎么外边还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悯柔赶紧笑道:“娘娘身子还未好就别去烦心其他的事了,宫里也就那么点事,说出来怕扰了娘娘的心情……”
我不满地皱起眉:“到底什么事瞒着我,如今我想问点话都这么难了?!你们一个个的是想趁我病着再加一把火?”
悯柔没料到我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唬地赶紧跪了下来:“不是奴婢有心欺瞒,奴婢实在是怕娘娘操心,其实刚刚淑妃娘娘生前所居的棠梨宫走水了,方才娘娘听到的喧闹正是大家伙儿赶着去扑火呢。”
第九十三章 变迁
我知道再细问,已悯柔谨慎的性子来说也不会说什么了,于是老老实实地勉强吃了点饭菜,又喝了太医开的药,便沉沉入梦。
第二天睁开眼,便见晏紫一脸关切地坐在床边,看我醒转,小丫头巴巴的眼睛立刻闪出光亮来:“姐姐你可醒了,我都坐了快一个时辰,屁股都坐疼了。”
我笑着想伸手拉她,才发现连举胳膊的力气都没有,晏紫忙扶起我,又塞了个枕头在背后垫着,方才觉得好过些。
“姐姐现在倒安心的很,外边都快闹的不可开交了。”晏紫一边替我揉捏酸痛的手臂,一边夸张地说。
“走水的事?”我表面漫不经心地问,心里却很清楚悯柔一定有些话藏着没说,现在看晏紫的表情,这猜测八成是对的了。
晏紫果然重重地点头:“听说啊,那棠梨宫的火着的很蹊跷,火是从停放淑妃娘娘灵柩的殿里燃起的,据说当时也没有风,值班的公公本来还挺精神,忽然不知怎么的就困的不行,正迷糊着,这火就起来了,所幸火不算大,大伙儿匆忙着总算救下来了,可后来查看的时候居然发现淑妃娘娘脚上少了一只鞋!更悬的是,今天早上有人在湖心亭就捡着了一只鞋,与淑妃娘娘丢的那只正好配成一对儿!姐姐你说奇不奇怪,外边都传淑妃死的不甘心,做鬼显灵想要揪出真凶来呢……”
见我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晏紫这才住了口。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外边报称皇帝来了。依现在的时辰,应是刚下早朝。晏紫满目艳羡:“皇上最着紧姐姐了,才下了早朝就急急来看姐姐……”
慕容楚见我卧床,便免了我的礼,言语中不乏歉意:“朕近日一直忙于国事,云南边境的战事吃紧,所以脱不开身来看你,刚才听说你病了,于是马上赶来,青儿不会生朕的气吧?”
我苍白着脸微微笑了一下:“臣妾怎敢怪责皇上呢,皇上为了百姓民生操劳,做臣妾还尽是添乱。”
见我面色正常,慕容楚方才放心般地捏了一下我的手,正要再问却发现刚才进来的急,至今跪了一屋子的人都因未得命不敢平身。慕容楚连忙叫众人都起身侍立,晏紫也在宫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大约是跪的稍久了些,不经意间竟不合礼数地揉了揉膝头。慕容楚见状果然微皱了眉头问道:“这是哪个宫里的?朕……朕好像没见过。”
见皇上问到自己,晏紫慌慌张张地又跪了下来:“臣妾晏紫叩见皇上!”
慕容楚略一点头,又疑惑地转向我,我心知他的确不记得晏紫便提醒道:“皇上可还记得晏大人收过一个义女?”
慕容楚恍悟般地一拍脑袋,冲跪在地上的晏紫道:“快起来吧,朕想起来了,你也住在庭芳阁么?”
我惟恐他会怪责晏紫便抢着解释道:“是臣妾怕闷,擅自主张接她过来同住的,也好有个伴。”
慕容楚点点头:“这样也好,你身子又弱,彼此也可有个照应。”说完慕容楚已不再看向晏紫,一心又问起我的病来。倒是晏紫落了一个尴尬,面上更看不清楚是喜是悲。
我想起昨晚棠梨宫走水的事,刚要开口问,慕容楚却拦住我的话头:“朕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朕不希望你管这些事,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乖乖休息,朕更不愿意你再卷入什么是非之中,让朕整日里担心。”
“可是……”我想说小桃的事,可又明知连后宫妃嫔的处置都由皇后主理,一个小小宫婢又怎能烦扰皇帝。
慕容楚果然又摇起了头:“别可是了,朕现在只能说有些事不能完全说的明白是非对错,小小的纷争往往也牵扯重大,所以千万不要因小失大,青儿也要相信皇后可以处理妥当。”
见话已至此,我也心知不能再问下去,皇帝见我若有所思不再坚持,也转了话题:“青儿这里接连发生了事,侍奉的人手也不足,改天让内务府再给你拨几个过来。”
我恹恹地晃了晃脑袋:“还是不要了,这边事少本用不找那么多人服侍,再说拨了人保不定又出什么事……”
闻言慕容楚也只得叹了口气,不再坚持。
由于时值夏日,淑妃的灵柩不能停放太久,可出现了如此多怪异的事情,宫里不得不又将法事准备得更为隆重,惟恐让鬼神不满,皇后由于主理后宫,这些天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到了法事当天,后宫中几乎所有大小位份的宫妃都前往吊唁。法事做的隆重大气,也算厚待淑妃的身后,再加上皇帝又加封了淑妃的一众家人,也少了许多口舌纷争。
陆续凭吊后随着众妃退了出来,见德妃一脸肃容地缓缓走在前方,奇怪的是最近几次见她,身边的宫女都不再是小蝶。我心中郁结,口里便没有放松:“德妃娘娘在经过前些日子的传言后,依然如此镇静实在让我佩服得紧。”
德妃住了脚,回过脸冲我嘲讽地一笑:“你是在提醒我这世上有鬼神么?景阳宫前的子墨桥死过那么多人,我从来也未怕过,现时又怎会为了这些传言担心。妹妹你还是多顾些自己的事吧,省得没几天就又闹出什么来。”
任我目光再怎样寒冽,也冻不死一个连鬼神都不惧怕的人,德妃的背影已走远,我仍停在原地拔不动步子,好半天回过神来却感觉到有另一股冷冽如霜的目光闪过,我回身去看,只见树从后人影一晃,仿佛是淑妃宫中原先侍奉的领头宫女,如今已贬入杂役司做苦力的锦绣。
我知道再细问,已悯柔谨慎的性子来说也不会说什么了,于是老老实实地勉强吃了点饭菜,又喝了太医开的药,便沉沉入梦。
第二天睁开眼,便见晏紫一脸关切地坐在床边,看我醒转,小丫头巴巴的眼睛立刻闪出光亮来:“姐姐你可醒了,我都坐了快一个时辰,屁股都坐疼了。”
我笑着想伸手拉她,才发现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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