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侄女不好嫁》第122章


天空阴阴的暗沉,乔嫣然等在原地,愈发焦躁不安。
刘全禄很快回来,捂着高高肿起的一瓣脸颊,带回皇上主子的旨意,苦声道:“乔小姐,皇上说了,不见您,让您回去。”
乔嫣然看着刘全禄肿似猪头肉的脸颊,致歉道:“对不住,是我连累公公了。”
说罢,噗通一声,直直跪地。
刘全禄大惊失色:“乔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乔嫣然垂眉,声音黯然:“我等皇上见我。”
刘全禄沉吟良久,开口劝道:“乔小姐,这么多年,皇上待您如何,奴才都看在眼里,您就别再让他伤心了,他不见您,都是为了您好,他怕再不小心伤着您。”
乔嫣然闭了闭眼,眼中酸涩之意甚浓,却不再开口。
刘全禄叹了口气,冒着再被呼一巴掌的风险,再度去见皇上主子。
乌云虽蔽日,可温度却极高,暴晒大半天的地砖,更是灼热滚烫,乔嫣然衣衫单薄,跪地不久,膝盖便被硬烫的地面,梗得发疼。
没有回音。
刘全禄本来就圆圆胖胖的脸,更是左右对称地又暴涨了一圈,苦口婆心再道:“乔小姐,您就回去吧,皇上说了,不见您。”
额头有汗珠沁出,又一滴滴落到地上,只打湿地面片刻,很快便蒸发干净,不留丝毫痕迹,乔嫣然有些头晕。
已被彻底撵出来的刘全禄,蹲在乔嫣然一旁,再道:“要不您去求求太后娘娘?”
乔嫣然涩声道:“求太后没有用的。”
头顶的乌云一寸寸积深,乔嫣然的身形开始微微摇晃。
有豆大的雨点开始往下砸落,溅起灰尘被浸湿的气味。
乔嫣然抬头望天。
有凉凉的雨珠,坠在眼畔,似泪水一般流下。
腿已麻木的失去知觉,乔嫣然再撑不住地软坐在地,裙角早脏的泥巴点点,雨势渐大,已呈倾盆之势。
湿发紧紧贴着脸颊,乔嫣然伸手推一推旁边的刘全禄,声音低回而哀伤,轻声道:“你走吧。”
刘全禄的圆脸,异常喜庆的红艳着,在雨水的浇洒下,似沾了水珠的灼灼桃花之色,犹自在劝:“乔小姐,您就别再和皇上倔了,快去躲躲雨吧,您身子才好一些,皇上怕扰了您养病,纵然时常念着您,这半年多来,都忍着没去见您,您也体谅体谅他吧。”
乔嫣然满脸是水,分不清是雨多些,还是泪多些,只单手撑在地面,慢慢垂下了头,心中已黯淡无光,寂灭如灰。
大雨劈里啪啦砸在身上,乔嫣然一无所觉,像失了灵魂的木偶,毫无生气。
视线模糊中,有明黄色的靴子出现。
乔嫣然再慢慢抬起了头,仰首看着盛怀泽,眼中燃起一点点明明湛湛的神采。
盛怀泽缓缓蹲落身子,将乔嫣然搂抱在怀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乔嫣然不再似先前那般挣扎,任由盛怀泽抱着,哆嗦着嘴唇,声音颤抖,语调像一只幽灵行走时的漂浮不定,只开口说道:“对不起,我不想惹你生气的。”
盛怀泽抱乔嫣然离地,回到勤政殿内。
直接抱入热气蒸腾的浴房,盛怀泽淡声吩咐落霞和落袖:“伺候小姐沐浴更衣。”
转身之后,刚要离去,衣袍已被乔嫣然牢牢拽在手里。
盛怀泽回头,见乔嫣然黑亮的长发,潮湿地贴覆在苍白的脸颊,一身脏兮兮的泥水极是狼狈不堪,脸上却是强烈的乞求哀恳之色。
心中密密麻麻地绞痛着,盛怀泽再开口,淡而无波:“沐浴更衣之后,再来见朕。”
乔嫣然松手,盛怀泽离去。
秀发半挽,尚泛着柔软的潮湿光泽。
乔嫣然再次跪在盛怀泽面前,殿外雨声哗哗,所有宫女内监全部退下。
盛怀泽看着乔嫣然半湿的头发,下意识地蹙眉,低声开口:“为什么又没擦干头发,不知道会浸着头疼么?”
乔嫣然目露哀求之色,答非所问:“你放了他好不好?”
盛怀泽已新换一身干净的衣衫,明紫衫裳,精致且华贵,斜斜坐在尽由明黄之色点缀的龙床之上,垂目看着跪在眼皮子底下的乔嫣然,暗自紧紧握拳,问:“你喜欢他什么?”
乔嫣然静静开口:“他救过我两次。”
盛怀泽淡声反问:“就因为这个?”
乔嫣然抬眸凝视着盛怀泽:“我与他在一起,不会害怕。”
盛怀泽低眉睨着乔嫣然,怔了一怔,再道:“朕对你还不够好么,我哪里让你害怕?”
乔嫣然沉吟片刻,咬唇道:“那年,三皇子意外落马……”
盛怀泽闭了闭眼,半晌才睁开,轻声道:“原来你知道……你该明白,皇家的兄弟,是手足,也是敌人,若是他人登位,我哪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
微停一停,挚爱深深:“我虽对他人不仁,对你,却从未有过半丝伤害。”
乔嫣然心中一酸,低声道:“我知道,可我不想在皇宫,我讨厌这里。”
眼睛溶溶闪烁,再次求道:“你放了他好不好?”
盛怀泽眼中有戾气一闪而过,冷冷道:“他明知你是朕的女人,却还胆敢觊觎于你,本就该死,若非他对朕的江山立有大功,朕早直接杀了他,绝不会网开一面,只把他丢掉刑部天牢。”
乔嫣然静了静,再道:“要怎样,你才能放他?”
盛怀泽星眸是冰冷的华丽,看向乔嫣然之时,却是温柔的璀璨:“明年春选,你嫁朕为妻,朕便放他出天牢。”
乔嫣然沉默片刻,开口:“我现在就给你想要的,你放了他。”
拔簪离发,长发如瀑滑落,解开腰间系带,外袍绣襦柔软坠地。
盛怀泽脸上喜怒莫辨,不出一言。
不过片刻的功夫,乔嫣然上身已只剩一件肚兜罩体,跪得又有些久,踉跄着起身,坐到盛怀泽身侧,伸手解他腰间玉带。
盛怀泽仍旧一动不动,兀自端坐。
玉带坠地,揭开明紫色的外袍,再打开贴身的亵衣,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乔嫣然伸臂抱上,声音低若一缕漂浮的尘埃:“得到你想要的,你就放了他。”
最想要的人就在眼前,盛怀泽忽然觉着自己很悲哀。
他想要的,从来都是全心全意,心甘情愿。
这样子才能得到的她,多像一个交易。
盛怀泽半天没有动静,乔嫣然略直起身子,颤抖含水的嘴唇触碰在盛怀泽脖间。
似一个没有魂魄的孤鬼,绝望地游离徘徊。
盛怀泽从未想过,他会有主动推开乔嫣然的一天,在他脑中还没这么决定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推开她。
那张脸泪眼朦胧,有一种绝望欲死的悲怆。
春光半露,盛怀泽在乔嫣然的心口,看到一处丑陋的伤疤,那是在寒山寺被一箭射穿前胸后背时,所遗留下的痕迹。
盛怀泽伸手抚上,神色怔然:“你这个伤口还没好啊。”
乔嫣然低低而泣:“伤口那么深,怎么可能好完全。”
盛怀泽的声音有些涩:“你中箭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乔嫣然哽咽道:“又冷又疼……”
盛怀泽声音飘忽,问道:“你当时是不是很害怕?”
乔嫣然眼中不住有泪流出,滴滴答答落下:“我很怕很怕,可你们全部都不在,就只有我连话都没说过的骆承志救我,周围有很多很多毒箭,可他拼命救我,我喜欢他有什么错……”
轻微地抽泣一下:“我从马车里摔出去,你们还是都不在,是他拼命接住我,我一点都没伤着,可他摔得浑身是伤,胳膊腿断了一半,肩膀更是摔得骨头都快露出来,他因伤口发炎,滚烫得像座火炉,他怕我一个人害怕,神智都烧迷糊了,却一直强撑着,不敢睡过去,直到我三哥带人找来,他才昏迷过去,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
盛怀泽默默收回手,这个伤口有多深,骆承志就扎在她心里有多深。
原来,她最害怕的时候,他竟从来都不在她身边。
视线模糊地看着盛怀泽:“不喜欢你的人是我,有错的人是我,你该罚的人也是我,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一共欠他两条命,救不了他,我就还给他。”
盛怀泽弯腰,一件一件捡起乔嫣然的衣服,缓缓道:“别哭了,朕放他。”
乔嫣然泪凝于睫:“你不骗我?”
盛怀泽将捡起的衣服,放到乔嫣然手中,再接着道:“朕会放了他,但你不能嫁给他。”
乔嫣然一字一字道:“我已与他订下亲事。”
盛怀泽眉心有怒气涌动,沉声道:“你爹好大的胆子,竟敢将你许予别的男人,朕说了,不作数。”
起身,拢衣走离乔嫣然:“你穿好衣服,待雨停了,朕派人送你回去,以后不准你再见他。”
乔嫣然伸手抹了抹潮湿的脸颊:“我也说过,不想嫁给你。”
盛怀泽回头,衣衫堪堪半掩,忍下无数磅礴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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