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宴_季昀》第39章


谷衍放下手表,闲散道:“找出一个人有很多种方法,你以为我为什么偏偏你不行。”
赵长安神色淡定:“因为快。”
“你找我帮忙,有物证有人证,做你的女儿,我还很听话,绝对不会害你。何乐而不为呢?”
“你知道我要找谁?”
赵长安抚了一把秀发,道:“我猜我们目标一致。”
谷衍没有说话,似在沉吟。
赵长安继续道:“至于第二个目的,你现在看来龙马精神龙腾虎跃正是盛年,可是人总有走向衰老的一天,那时候谁来养你谁来照顾你?”
“退一万步来说你自力更生一百岁也像现在一样能文能武,谁来照顾你的伴侣?”
“你比他大那么多,你死了他怎么过,年年扫墓无语凝噎吗?”
“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谷衍赞同道。
赵长安刚要继续说下去突然感觉谷衍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她竟忘记这个人的身家背景,权势能力。
他是谷家唯一的少主人,也是赵家唯一的继承人。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动了过继的想法。
可是,谷衍释放的强有力的压迫感也正提醒着她另外一点。
自古以来,风险与收益成正比。
所有染指权势,独登峰顶的欲望,你就必将承担跌入深渊,粉骨碎身的危险。
比如现在,她如此大言不惭讨论这个人的生老病死,伴侣与否,从没想象过她会触怒他。
他想要像明国强一样对她出手只会比后者更加容易。
赵长安缓缓地退到石柱旁,感觉呼吸都急促起来。
“怕了?”谷衍低声道,他的压迫力如同重压般强势冲击着尚未成年的赵长安。
赵长安捣蒜一般点头。
谷衍打量她这认真求饶的架势,居然想起了那个被他欺负得差点哭出来的家伙。
他眉眼缓缓露出一丝温柔,淡淡道:“知道死活就好,你既然承认了这三点,我也教你三点。”
“第一,并不是结盟才能得到你要的东西。”
他平静道,“清朝有十八种酷刑,最简单有效的不是结盟,而是折磨。”
“折磨你的身体心灵,亲人爱人,总有一样会逼你屈服。”
“第二,并不是所有的儿女都会感念父母恩德。”
他嘲讽地看了一眼赵长安,道,“亲儿亲女尚有狼豺虎豹之心,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半路出来的女儿,孝顺我的晚年?”
“第三,我的伴侣不必陪我等我,我们会同生共死。”
他的目光投注在雅室的方向,声音低沉却隐约带着温柔,“你们总归觉得老来作伴,活着的等着死去的那天再重逢。”
“我的贪念不会接受。”
“当我预感到死亡无法避免即将来到时,我会和他一起走。”
“没有人会比我对他更好,爱他更多。我只相信在他身边的我,我只信我自己。”
赵长安楞在原地,似乎没能接受他的理论。
谷衍也不在意。
他自刚刚就一直在想念那个人,这股思念让他不想在这里多做逗留。
小女孩还站在原地,迷茫地回味谷衍的话。
“回去吧,以后过来吃晚饭吧。”
那声音渐传渐远,又恢复了一贯的懒散。
赵长安“噗嗤”一笑,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第39章 端倪
沈屿自睡梦中醒来,浑身无力,腰部尤其酸软。
他还没说话就有人体贴地把软枕放到他的腰下,随后殷勤无比地扶着他起身。
他扶着沈屿靠在他的肩膀上。
“几点了?”沈屿乏乏道。
“还早,才九点。”那人殷勤道。
沈屿扶额:“这么晚了。”
旁边人立刻说道:“还早,我们家才用早点。”
沈屿按着腰,缓缓起身换衣服。
“点心是要甜点还是咸点?”那人念出一堆点心名。
“都不吃,白粥就好。”沈屿言简意赅。
“茶水是普洱还是花果?”那人煞有其事道。
“都不喝,白水就好。”沈屿无可奈何道。
那人拿来熨好的新衬衫和长裤,眼看着就要帮他穿。
沈屿忍无可忍,把他关到了门外。
早点比想象中更加丰盛。
中餐西餐混合,冷饮热饮齐全。
比这顿早餐更加让沈屿倍感压力的是赵肃温和的目光。
老爷子习惯七点起床,半小时后用餐。
清茶白粥拌点小菜即可。
他按照习惯坐在餐桌前,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看见早点。
老爷子的脾气倒也好,跑到厨房一看,早点都准备齐全了,却没人呈递上来。
管家站在旁边解释道:“少爷让您等他一起用。”
赵肃倒也没多想,这等着等着就等到了九点半。
老爷子心里知道是家里的小兔崽子惹得事,对旁边的年轻人倒是同情多过不悦。
沈屿相貌清隽,举止优雅,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赵肃关切地问道:“年轻人,你坦白告诉我,是不是我家臭小子欺负你强迫你的?”
他瞥了谷衍一眼,大义凛然道:“你只管告诉我,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谷衍为沈屿盛上小半碗米粥,赞同道:“嗯,不要觉得委屈。”
沈屿没接触过赵肃这样的长辈,也没有预料过赵肃这样的性格。
赵肃年轻时就作为留学生派遣海外,回国后接触的世面和人群也比普通家长广泛得多。
最重要的是,沈屿的专业让他心里满意。
按照他和赵柔说的那样:“只要和谷中勋对着干的事,我都支持。”
老爷子越看沈屿越觉得这是自己想要的孙子,自然对他亲和许多。
虽然沈屿和长辈这类家长接触得少,但涉及他专业领域和工作方向的问题,他倒也不卑不亢,对答如流。
一顿早饭吃下来,赵肃对谷衍感慨道:“你真是高攀了人家啊。”
谷衍心情很不错,他看向正在喝牛奶的沈屿,
暖融融的阳光为沈屿白皙的面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他修长的脖颈,长长的睫毛静美如画。
赵肃正和他说话,他侧耳认真听着。
感觉到谷衍看他的目光,他偏过头看向谷衍。
谷衍抬手帮他擦去嘴角的牛奶渍,沈屿抬头朝他笑了一下,笑容宁静满足。
此处自是风和日丽,别处就未必了。
夏沉渊将子弹挑出来后,咬牙扯着绷带包扎。
他半边身子□□在外,勃发的肌肉显示出极强的爆发力。
外头走进来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身姿挺拔,面容英俊。
此人的肤色极白,几乎白到反光。
他的白又不比其他人的白皙,是一种苍白到可以看到血管的白。
自他来到后,周遭给人一种冷到骨子里的寒意。
仿佛封印了阳光、空气、呼吸所有流动的物质一般。
而他正是夏沉渊佩戴的印模的真正主人。
顾勋。
顾勋这个身份很少出现人前,从身份到样貌全是夏沉渊一手伪造的信息。
他大概也不叫顾勋,这个名字于他只是一个代号,随时取来随时借用罢了。
对于这个人,夏沉渊了解的只是他的外貌,他戴手套的习惯,其他一无所知。
暂且称他为顾勋好了。
他洁癖甚重,常年带着一副白色手套,便是为了隔开与外界一切污秽的接触。
日光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只剩下暗沉的阴影笼罩。
“你昨晚去了赵宅?”顾勋用钳子挑出那颗子弹细细看着。
他的瞳仁近琥珀色,一年四季无欲无求,无悲无喜。
夏沉渊不同,他有活人的七情六欲。
他有喜欢的人,得不到也会寄情在其他相似的女人身上,信奉及时行乐。
而顾勋则是个变态,他不爱女人也不爱男人。
他爱他自己。
夏沉渊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做手上的事情。
子弹轻轻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勋缓缓转身,平静道:“加上这次,你已经有过两次次失职、一次冒进了。”
在他认真说话时,气温骤降,听话的人仿佛陷入到一种无形的判决,无法逃脱。
“八宝山上,你仅留书二字‘遇江’,故意隐瞒江谷二人作伴同行是为一。”
“中政校园,你的部下错抓林桓,惊动他人,后又故意放走林桓是为二。”
夏沉渊扛住这种压迫力,反问道:“我以为凭我们的能力,是不需要靠绑架一个学生来威胁本人的。”
顾勋扶了一下眼镜,平静道:“学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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