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爷的女婿 作者:江洲菱茭》第27章


“来画扇面……”龙慕气急了,高擎折扇,作势要抽他,蒋初高举双手,急忙改口:“且慢!我坦白。我来……”
龙慕斜着眼睛等着。
“……来消耗田黄冻石。”
龙慕转身就走,蒋初拉住他悄声说:“知府大人,今天下午可有闲暇?我们来谈谈昨晚……”
龙慕猛一甩头,翻眼珠瞧瞧蒋启鸿,这张脸长得——真是欠揍!使劲往下压了压火,扯出袍袖,板着脸往回走。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个个都在想:知府大人真是心胸宽广虚怀若谷啊,不服不行啊!这要是我出这么大洋相,死了算了!
目不斜视跟木偶似的走回队伍,站在最前列,带领众官员郑重其事地行礼。
蒋初还礼。走上前来,团团作揖,“蒋某耽搁日久,心中羞愧,还望恕罪。”
某官员急忙就坡下驴,仰天打了个哈哈,“蒋大人说哪里话?舟车劳顿一路辛苦,我等于心不忍。”于是乎,众人跟着一起打哈哈,纷纷上前嘘寒问暖,总算是把刚才那尴尬的场面揭过去了。
就龙慕一人脸拉得跟面条似的,悄悄往老御史身边靠,举折扇遮着嘴角悄无声息地问:“谁踹我的?”
老御史左右瞟瞟,装作擦汗凑过来,“骆封。”
一眼甩过去,骆封背着双手往树上一靠,脸色阴沉,眯着细长的丹凤眼直勾勾盯着前方。龙慕顺着他的眼神瞧过去,好嘛,蒋初和孔瑜正相谈甚欢。
孔瑜说:“刚才见知府大人挂着田黄冻石玉牌,我还在想哪位旧友喜欢田黄冻石,就是你啊,哈哈……”
“哦?是吗?知府大人也钟情田黄冻石?”抬眼朝龙慕看来,龙慕头一歪,眼一垂,春天到了,地上的蚂蚁真多!
蒋初垂眼笑了笑,转脸接着说:“阔别多年,唉……遥想当年,在栖梧观,同窗六年,一晃快十年了。”
“是啊!”孔瑜也是感慨万千,“我入伍十年了,至今未曾回过家乡。不知鄙宅可安好?”
蒋初躬身一揖,“一切安好,孔兄还请放心。”
“唉……其他都好说,祖宅里先祖牌位砌于墙壁之中,家中只得几个奴仆,唯恐年久无人照看,对祖宗不敬,委实放心不下。”
蒋初微笑,“孔兄尽可放宽心,我帮你照看祖宗。”
孔瑜一揖到地,“多谢多谢。”
蒋初还礼,“不必多礼。”
众人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老御史打着官腔提议赶紧接风洗尘去吧。众人轰然叫好,还得装得谦和得体为蒋初着想。
龙慕的马车开路,后面跟着各色官轿进入驿馆。
工夫不大,酒菜上齐。唉……说实在的,工夫想大都大不起来!本朝太祖遗令,官员相酬只得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但是,荤跟荤,素跟素,一比较,是差着十万八千里滴。
油渣炒青菜、醋溜小毛鱼叫荤吧,葱烧海参、雪蛤炖燕窝人家也叫荤!
揪把韭菜、拽俩茄子叫素吧,猴头菇、紫竹笋你敢说它不是素?
官员们宴请会客之时,哪回不是山珍海味飞禽走兽什么贵上什么?拿粗瓷瓦陶装着琼浆玉液,先上四菜一汤,尝两口,撤掉,再上四菜一汤,只要桌上放的没超过五个菜,你好意思诬陷我违法乱纪抗旨不遵?
但是——
御史就不一样了,谁敢在御史面前珍馐佳肴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这不上赶着找抽吗?人家专职就是吹毛求疵找官员茬儿的!参你个骄奢淫逸鱼肉百姓,违背天子“以俭治天下”的圣训,官儿丢了,脸儿没了,上哪个祖宗跟前哭坟去?
于是乎,当大明官员们奢靡成风大快朵颐之时,御史就只能清粥小菜嚼巴嚼巴就着白开水咽下去得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主席之上,六个四品大员,把汤算上共五个菜,够塞牙缝的?
龙慕在主位落座,蒋初在客位落座,又是主又是客,听起来离得远不?其实,肩并肩,腿靠腿,就挨一块儿!
于是,蒋初与老御史款款谈论接印点衙之事,桌下,腿都蹭一起去了,左手缓缓移过来,握住龙慕的右手,龙慕一愣,手起扇落,“啪”一声敲在他左手上。
众人听见异响,疑惑诧异瞧过来,再看我们的龙大知府,身端体直庄严肃穆,神圣而不可侵犯!端起酒杯,“恭贺蒋大人走马上任,龙某先干为敬。”
“不敢当。”蒋初起身回敬。
“大人请坐,请坐。”
蒋初刚坐下,左手又伸过来,一把握住龙慕的右手,嘴上笑说:“听说知府大人也酷爱田黄冻石,偶遇同道中人实属天意,可否借扇坠一观?”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开了口了,你好意思不给他看吗?龙慕把折扇往前一递,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御史大人如不嫌弃,还请笑纳。”
“君子不夺人所好。”
龙慕大翻白眼。
蒋初接过折扇凝目仔细端详,桌下,左手拇指时断时续地摩挲着右手掌心,刮得龙慕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龙慕直接提起大拇指掐了下去,蒋初不但不放手,反而擎着折扇靠过来,头挨头,注视着扇坠称赞:“油如凝脂,细润光滑,集天地之精华应运而生,知府大人眼光卓绝。”
“过奖过奖。”龙慕客气完略微偏了偏头,滑过耳垂,悄声耳语:“把自己的东西夸成这样,你脸……”“皮真厚”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听蒋初不紧不慢地高声接口:“……真是温润和煦。”
龙慕一呆,与座众人纷纷笑着附和,“温润,确实温润。”“田黄冻石乃田黄石中圣品,文房之宝,知府大人雅人啊,哈哈……”
龙慕真想抽自己两巴掌,只得欠身谦虚两句,手底下抓着蒋初的四根手指狠狠扭了一把。
蒋初往椅背上一靠,微笑。
龙慕龇牙一笑,“蒋大人,可以开席了吗?”
“谨遵大人之命。”蒋初起身,端起酒杯,朗声说了几句感谢之语,众人纷纷起身,寒暄着一饮而尽。
蒋初坐下,左手伸过来,还没碰到袍袖,一个物件突然塞进了手心,蒋初挑眉,低头一瞧,莞尔,捏着田黄玉牌塞进龙慕袖子里,夹了一筷子韭菜,藉由布菜之际靠过来轻声呢喃:“不生气了好不好?”
龙慕悄悄一脚跺在他脚背上,算是回答了。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繁文缛节彻底施行了一遍,蒋初坐着接受众人恭贺,左手却掩于袍袖之下在龙慕的膝盖上写:共进午餐。
转头看看龙慕的脸色——板得跟棺材盖一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从驿馆出来,蒋初对骆封倾身一揖,掏出一封信递过去,“骆大人,令尊交由在下给你捎来的家信。”
“哦?”惊愕至极,“家父?南直隶巡抚?”
“前次令尊进京向在下述职,至今仍逗留京城,交由在下带过来。”
旁边一众闲杂人等听得头皮直发麻,心说:好家伙,南直隶巡抚都要向他述职,他得多大来头啊!难道传闻不虚,吏部右侍郎之位真是给他留着的?
别人还好,龙慕激灵灵猛打寒战,心窝子冰凉冰凉的。想想刚才还跺了他一脚,龙慕一头倒在老御史身上。
老头诧异,“怎么了?”
“没怎么,只不过我快上西天了!”
那边厢,骆封接过信,见确实是父亲的笔迹,深深一揖,“多谢蒋大人。”
“不必多礼。”
蒋启鸿朝龙慕看来,龙慕立马一改颓态,挺直腰身毕恭毕敬一揖到地。
蒋初缓步踱过来,还没说话,龙慕先开口:“蒋大人,时日不早了,诸位大人事务繁忙,如无差遣,可否就此别过?”
于是乎,他一走,其他人全跟着呼呼啦啦走光了,骆封见孔瑜久久不肯动身,猜测他要跟蒋初叙旧,怎奈家信在手,着实心心念念,向蒋初行礼揖让,上轿而去。
孔瑜过来拍拍蒋初的肩膀,笑说:“还饿着吧,走吧,请你喝酒,叙叙旧。”
两人进了刘氏酒家,离文昌阁不远,对面而坐。先从湖州多年变迁聊起,唏嘘感叹一回;话锋一转,开始畅忆儿时习武时光,嬉笑玩闹一回;九拐十八弯,说起了各自的近况。
孔瑜问:“启鸿,你年近而立,为何还不成家?”
蒋启鸿倚着窗台欣赏对街文昌阁的粉墙黛瓦,低下头笑了笑,“我是龙王爷的女婿。”
孔瑜一愣,哈哈大笑,“你还惦记着这个?上哪儿去给你找龙王爷的女儿?”
“慢慢访查,总能找到的,扬州河道纵横湖泊交错,说不定就在哪个角落里等着我。”
“那你就一条河一道沟挖去吧,要是人手不够,我借给你。”
“一言为定,等我借人的时候,你可不能推辞。”
孔瑜明晃晃白了他一眼,“放心吧放心吧,我连铁锹簸箕都借给你。”
“好,挖出莲藕荸荠,分你一半。”
“得了得了,几年没见,学会没正经了。”
蒋启鸿踱过来坐下,“你近日如何?何时续弦?”
孔瑜神情一滞,端起酒杯一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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