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色》第31章


谝成希蛘呤悄掣龊阑莶ナ依铮┳臥rada,戴着Cartier,假模假样地怀念我在渔村的生活。”
罗浅浅趴在床上,托着腮沉思:“从前倒有个和尚说过这话……唔,‘相逢尽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见一人’。”
郑玄裳没有接话,不知是听不懂,还是不想再说。她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眼神悠远而空茫,怀想中带了一点怅然。就是这点怅然打动了罗浅浅,很久很久以后,当郑玄裳真的成了模特儿界的传奇,拥有旁人无可比拟的声望和荣誉,罗浅浅率先想起的,却还是她在渔村木屋中那一抹怅然的微笑。
成功与幸福,真的有必然联系吗?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够解答。
海猫岛的拍摄出乎意料地顺利。
罗浅浅虽然菜鸟,但是配合度很高,毕竟掌镜的人是靳辰。而郑玄裳已经入行一年,更是敢拼敢熬,清晨的海风沁骨的凉,两人又是单衫戏水,又是赤足攀礁石;居然全不叫苦。本来预计要两个早晨的活儿,一半时间就完工了。
剩下的时间无所事事,靳辰抚着相机向两位模特儿说:“要不,我给你们俩拍套写真,当做员工福利?”
罗浅浅还没什么,郑玄裳已经忍不住欢呼雀跃,要知道靳辰这种级别的摄影师出场费动辄以六位数计,轻易还请不动,这员工福利着实慷慨。私人摄影的时候更容易放松,罗浅浅平时表情不算丰富,这时候玩得兴起,娇嗔薄怒样样生色。随行的工作人员起了玩心,不敢作弄罗浅浅,却在沙地上挖了坑作势要把郑玄裳埋进去。靳辰将相机调了个角度,皱眉喝止:“别闹太过分了!”众人刚停了一停,他又补上一句:“埋一半就好。”郑玄裳半身埋在沙坑里,仰面做绝望痛苦状,她似乎天生就有演艺细胞,拿捏表情分寸极好。
玩到午后收工吃饭,一群人嘻嘻哈哈,螃蟹壳蚬子壳眨眼堆满了桌。气氛正好的时候杂志方的随行人员接了个电话,支支吾吾半天,末了一脸为难地看向靳辰:“刚刚来的消息,Auror小姐米兰的通告延时了,明天赶不过来。”
大家一下子都静默下来,大牌碰大牌,谁不赶档期?要是互不相让的话这事还真不好收场。靳辰仿佛压根儿没觉察大家的眼光,慢条斯理地剥着蟹脚,说:“她那部分回去再补吧,反正机票也订好了,干脆玩一天再走。”
于是拍摄中途意外得了个假期,回了市区,众人呼啦啦做鸟兽散。罗浅浅泡了半天海水,当晚就有些不舒服,到市里时已经有明显的感冒症状,头痛脑热,还不停地流清水鼻涕。窝到下午她不肯再留在酒店休息,拿着靳辰的相机满世界溜达。靳辰拗不过她,只好抱着纸抽跟在她后头。
两人都不喜欢热闹,专门避开人流拥挤的地方,这城市有太多古老的建筑,历经岁月的洗礼,沧桑中自有一份威严,仿佛迟暮的美人,每一道皱纹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只要有心,哪一个角落都是景,哪一幅画面都迷人。罗浅浅举着相机拍了个不亦乐乎,拍那些带着俄罗斯风情的绿窗尖顶,也拍那些行色匆匆、表情各异的路人。街角的白栅栏后,有安闲的老人在下棋打盹晒太阳,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了别人镜头里的风景。
靳辰在罗浅浅又开始留鼻涕的时候递上纸巾,带着点无奈与纵容地说:“等以后有时间,我带你去欧洲,茵斯布鲁克、哈尔施塔特……随便哪个小城镇。乘早晨第一班电车看城镇苏醒,逛到下午在街头的露天咖啡馆喝茶,街巷里疾行车过,身旁风穿树梢,梧桐树叶子掉下来,不需要任何修饰;就是一副极美的片子。晚上我们可以爬到山顶看星星,灯火蜿蜒都在脚下。”
“吓,我以为你只会照相,原来你还是个诗人!”
“怎么,听着很矫情?”
罗浅浅做了个鬼脸:“像旅游杂志的广告内页。”
两人嘻嘻哈哈地继续前行,偷来的假期,仿佛游离在日常时光之外。靳辰跟罗浅浅不约而同降低了心智,每一个街景都要看一看,每一种小吃都要尝一尝,不知不觉逛到了日落。
在街角上他们看到一个穿长衫的老头在摆摊算卦,正好是下班时分,大家都赶着回家,他生意寥寥。罗浅浅一时好奇,探头问他:“你这里怎么算卦?
老头看到有生意上门,精神一振,小眼睛里直闪光:“卜筮、测字、看相、求签,样样都行。”
罗浅浅忍了笑,悄声对靳辰说:“看来是个十项全能。”
靳辰同样鬼头鬼脑附在她耳边:“一个吻,赌他是个江湖郎中。”
老头看出了门道,连忙说:“姑娘算姻缘吧,我这边算姻缘最准。”一边说一边眼明手快地将签筒递到她手里。
罗浅浅不好意思再说不算,只好摇了摇签筒,抽出一支竹签来。拿来看时,是一支中平签,正面刻着:“古人占验,孟浩然寻梅。”反面是首诗:“岭南初放一枝梅,片片晶莹入酒杯;却遇骑驴人早至,儿意背负占春魁。”
老头看了签文,摇头晃脑地解释:“这支签,是孟浩然在岭南寻梅所遇。把梅花花瓣放入酒中而饮,人生极雅乐之事。路上遇有骑驴人先来一步,因其引领,得偿所愿。姑娘你如遇贵人,事业兴旺,但与人共事,要提防他捷足先登。说名誉那就是苦乐自知,勿望扬名。问姻缘……”他停了下,有些狡猾地看了两人一眼:“怕是有些波折。‘却遇骑驴人早至’,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靳辰随手扔下起卦钱,拉了罗浅浅就走。那人在后面慌忙喊:“后生仔,我的话还没讲完,兆头不好可以解,一百块包你功德圆满!”
见两人越走越快,他又不住跌价:“喂喂,八十也成,价钱好商量——五十怎么样?”
他的喊声终于遥遥落在了后面,靳辰侧身在罗浅浅面颊上吻了一下:“怎么样?我就说他是江湖郎中。”
“行行,你比算命的还准。”
两人相视而笑。
日落时的街头,小吃摊冒着腾腾热气,他们一人一个烤鱿鱼串,像刚放学的少年男女牵手归家。
假日总是因其短暂而愈显美好,因Auror的缺席而得来的闲暇时光终于在飞机的起落中正式结束。回到S城,迎接大家的又是忙碌的工作跟喧嚣尾气。
罗浅浅感冒愈演愈烈,鼻子擦得红彤彤的,以至于给Auror补拍的时候靳辰顺理成章把她留在了家里,于是她把剩余的精力都贡献给了Le Papillon的宣传设计。正值毕业季,校园网的BBS有上很多人都在交流实习心得,什么起点工资太低啦、被办公室老人欺负啦、没有机会接触实质性的工作啦、时间都荒废在端茶送水打文件上头啦等等等等。看了人家的抱怨再反观自己,罗浅浅忍不住就要惭愧,因为这些痛苦她都没有机会体会,靳辰给她搭建了最好的平台,这直接导致大伙儿聊天的时候她插不上嘴,如果多说两句不免就有炫耀的嫌疑。
她朋友本来就不多,衍波忙着工作也少有时间聊天,倒是郑玄裳时不时会给她来个电话。罗浅浅自身性格淡漠,对热力四射的郑玄裳反而存了一份欣赏之心。
靳辰知道两人有所交往后,曾用很不赞同的语气跟她说:“你跟郑玄裳,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为什么?”罗浅浅很诧异:“我以为你欣赏她。”
“我赞赏她工作上的表现,不表示我欣赏她的为人,她太急于求成,你跟她不是一路人。”
罗浅浅听了有些不以为然,不知怎么就想起郑玄裳偶然间说过的一段话:“这圈子就是个巨大的食物链,别人都看着模特儿光鲜,其实模特儿在食物链的最底端,被挑拣、被消费。杂志社、经济公司、摄影师、MV导演……哪一方都需要讨好、哪一方都不能得罪,别跟我说机会掌握在别人手里,有才华的人太多,又有谁是不可取代?”
罗浅浅相信靳辰不会利用工作之便要挟谁,但是他在提到郑玄裳的时候,确实会带着某种疏离的、俯瞰的姿态。那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这正是因为靳辰久居这个位置,对这行的游戏规则以及人的本质有着比她更透彻的认识,反而为了他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而微感不适。
很多话,一不小心,就是箴言。
月末,新花雨模特儿大赛的冠军争夺战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十几个娱乐频道轮流做节目。佳丽们你方唱罢我登场,各出奇招拉选票;观众迅速站队,各种粉层出不穷;娱记心花怒放,再不用担心挖不大秘闻。移动联通闷声发财,短信费又赚了个钵盆满满。
这种情况下,最倒霉的反而是评委,灭了谁都会在网络上被疯狂的粉丝围剿。靳辰当初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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