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狐狸肉》第51章


我哭不出来,眼睛涩得难受,伸手去揉了揉,干干的,一滴泪都没有。
抬头看见人几乎全都走光了,心里又是一阵空旷,老头风光的时候帮的人不少,可今天真心为他扼腕的,又有几个呢。
季东南抿唇看着我,不知道在旁边站了多久。
我想走过去和他说几句,可刚一站起来,才发现浑身软的没一丝力气,又重重跌回椅子里,身上还好,没好完全的腿疼得肝颤。
季东南急走过来,一脸担忧。
我蜷在椅子上缓了好一阵,才又抬头朝他惨笑,“没事了。”
“别逞强了,不适合你。”他表情沉得像无星无月的夜幕。
“是吗。”我搓了搓自己僵硬的脸,“那什么才适合我呢。”
他不答话,伸手包裹住我还在不断颤抖的冰凉的手。
“季东南。”我盯着自己的脚,低声叫他,“我冷。”
他握着我的手蓦地一紧,脱下外套裹在我身上,又把我揽过去靠近他怀里。
“我想哭,可是我哭不出来,一滴眼泪都没有。”
“嗯。”
“我早就不怪他了,一点都不怪他。”
“嗯。”
“他对我那么好,一直都默默地关心我,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
“嗯。”
“我虽然嘴上不说,可是我真的很感动。”
“嗯……”
“但是他不知道,他以为我怪他,以为我恨他,以为我不原谅他了。都是我……是我的错……”
“不是,别这么想。”
“可我直到现在,都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啊……”
后来我还是哭了,季东南的手掌太过温暖,一下一下顺在我的背上,他每顺一下,我的眼泪就决堤一次,他被我吓到了,不敢再拍我,只揽住我,任我把眼泪鼻涕全擦在他衣服上。
我哭得形象全无,除了他的名字,从头到尾就重复着两个字,“季东南,我疼,我疼……”
哭了很久,哭到我累了,疲软地靠着他,一动不动。
“回去吧。”他用袖子把我脸上未干的泪渍擦干。
我点点头。
一站起来,浑身还是软的站不住,小腿微微发抖。我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想靠他的支撑走出去,刚走两步,一阵眩晕,他已经把横我抱了起来,大步朝外走去。
刚见天日,一阵闪光灯噼里啪啦闪得我眼前一片白。
法院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聚集了大批媒体。虽然以前事件被上面暗中压下来,但现在已经叶落生根,事情有了结果,也没什么可瞒的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推着季东南要自己站。
他把我放下了地。
记者们一看这情形,眼中八卦指数暴涨,一大片麦克风顿时凑到我眼前。
“夏小姐,请说说您现在的感受!”
“夏小姐,请问您和季先生是什么关系?”
“夏小姐,听说您与您父亲已经十几年没见过面了,是真的吗?”
“夏小姐,您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认罪,其中有什么□吗?”
“夏小姐,…………”
“夏小姐,……”
“…………”
一堆问题劈头盖脸朝我丢过来,让这个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我当时就傻了。
季东南忽然把披在我身上的外套拿起来,然后重新从头开始裹住我,带着我快步朝前走。
我被裹得严严实实,只能偶尔从晃动着的缝隙中看到前面的路。
季东南一只手紧紧揽着我,一只手从人群中拨出一条路。
我本来就腿软,加上被这么一吓,更是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一般,几乎是全靠他撑着,才能继续走。
终于到了路旁,方尧已经开着车在那里等着了,季东南迅速把我塞进车里,自己也坐进来。
我缩在他的衣服里愣愣发呆,他对着驾驶座的方尧说了句“开车”就回过头来把我按进怀里,握住我颤抖的手。
“不怕,不怕了,已经甩开他们了。”
到了公寓楼下,季东南把我从怀里拉出来,看着我犹豫了一会,说,“上去吧,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
我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谢谢。”
他接过去,又再重新披回我身上,“披着吧,我不冷。”
回到家我总觉得有人进来过,但看看家里还是很整齐,不像被入室盗窃的样子。
那种不安的感觉笼罩在我心里,每走一步都更加深一分。
终于大着胆子到房间里查了一遍后,我知道来过的人是谁了。
许鸿恩虽然平常没有在这里住过,可是由于常来,也留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在这里,可是现在,这些东西全都不见了,一样都不剩。
心里那种不安忽然间全部转变为另一种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家里钥匙除了我和莫瑶的两把,还有一把备用的在我妈那。
我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喂?”
“喂,妈,许鸿恩是不是来过我家?”
“他早上来向我借了钥匙,说要去拿点东西,我就给他了。”
“他已经还给你了吗?”
“嗯,挺快的,借了之后一两个小时就还回来了。怎么了?”
“没有,我就问问。”
“小狸,你好好休息休息……别想太多了。”
“我知道,妈我先不和你说了。”
其实从我出院的时候我心底就一直隐隐有这种感觉,只是老头的事压在心上,其他的事我都刻意忽略了,到了现在,这种感觉又再度涌了出来。
我立刻拨了许鸿恩的手机,我要告诉他,我原谅他了,不对,我根本就不怪他。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稍后再拨。嘟嘟嘟嘟嘟……”
不会的,不会的。我努力安慰自己,稳住自己开始发抖的手。
他的办公室电话,家里电话,秘书手机,公司电话,我全部打了一遍,只有秘书小张接了电话,我问他许鸿恩去哪了,他嘴紧得很,七拐八绕,愣是一个字也没透给我。
挂了电话,我打开电脑,轮番从QQ轰到skype,他的头像全黑着,就像从来没有亮过一样,所有签名状态全是空的,甚至连一句话,一个字,一条线索都不愿意留给我。
直到我给他写了长长一封邮件,发送出去,却在十秒后收到回执邮件说此邮箱地址不存在后,我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
许鸿恩走了,带着我的悔恨带着我的不舍,带着我桌上那张我们俩唯一的合照,就这么走了,从此他彻底在我的世界里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我终于又病倒了。
在沙发上坐到天黑,我想照季东南说的去洗个热水澡,却在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就再不省人事了。
醒来的时候人在医院里,手上挂着点滴。
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感觉浑身酸软,我动了动没插针的那只手,才发现手正被人紧紧攥着,那人趴在我床边,被我一动,也醒了。
“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季东南一脸憔悴,下巴上也冒出了些青色的胡茬。
我摇摇头,“我睡了多久?”
“三天……”
“三天?!”我吓得要坐起来,却因为睡太久身上无力,又倒了回去。
季东南扶着我把枕头竖起来,让我靠在上面,又去倒了杯水递过来。
我一口气喝光了一杯,水是温的。
房间里很暗,只有几盏壁灯亮着,季东南要去开灯,被我止住了,我靠在枕头上说我还想在黑暗里呆一呆。
他坐回去,把我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
从我醒来开始,他一直刻意避着我的眼神,不与我直视。
外面在下雨,黑暗中不断有水滴打在窗户上,窗外光怪陆离的世界经过水滴的折射变得扭曲。夜里静得很,雨水敲打的声音一声一声更加清晰。我躺在床上听着雨声,只觉得生活风雨飘摇,看不清何处是岸。
“婚期定了吗?”我幽幽地问。
“我和付烟取消婚约了。”手指蜷在嘴边咳了几声,他继续说,“伤害你的人都应该下地狱。”
沉默了一刻,他低低补上一句,“包括我。”
黑暗中他第一次直视我的眼睛,眼底深沉暗涌,黑得像是没有底。
我笑问,“那你要怎么下地狱呢?”
“我会帮你找到他。”
季东南和付烟解除婚约的事反响不小,毕竟在N市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知是不是心虚,事情闹得也不算太大,只是付家几个长辈出面责备了几句季东南不懂事,又象征性地解除了几个和他合作的案子,这事也就过去了。
倒是付烟,据说几次找到公司去,把季东南办公室里能砸的都砸了,季东南就坐在那看她砸,等她砸累了,自己就走了。
不过听郭茜说,后来有一次,付烟又去闹,砸砸惯惯的,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季东南突然被触到逆鳞了,打了电话叫来保安直接把她拖走了。
郭茜还说,付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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