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光》第35章


岳拾钦心里有点没来由的发怵。
赵成南看着他,眼神里悲愤和悲痛让赵成南这个当了二十多年副局的警官难以自制的情绪激动起来,“奚弘谦。”
岳拾钦嗓子里被什么东西梗住了,张了张口,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他觉得自己像沉进深海里的巨石,只说了一个字:“奚……”
赵成南点了根烟,声音穿过缭绕烟雾,岳拾钦听见他说:“是,奚老的独子,奚树辞的父亲。”
岳拾钦有一瞬间,眼前全是奚树辞从小到大的模样,万花筒似的在他眼前缤纷错乱。
赵成南指了指桌上的档案袋,不再跟他细说:“拿回去,再看看吧。”
岳拾钦一整天都在盯着那个专案,可脑子里却跟石化了一样,每一个字都像是陌生的符号,根本看不进去。
下午的时候,高砚非把黄东升的案情报告给他,他摆摆手,“你们先看着办,我请个假回去一趟。”
他在路上给奚树辞发信息:树宝,今天按时下班么?
奚树辞直过了半个小时才回:明天文化节开幕式,加班。
岳拾钦: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送饭?
奚树辞:你做的不好吃,你去蔡阿姨店里帮我买一份玉米排骨汤,还有余姐姐家的肉松小贝。
岳拾钦:好。
岳拾钦到博物馆的时候,还没到晚饭的点,进门看到奚树辞在大厅里排演。就拎着保温饭盒站在一旁等他,奚树辞看到他招了个手就又去忙了。
市文化节开幕式主场是市中心雁湖广场,分场是市博物馆和几个代表着临岐市古都身份名片的遗址,比如钟鼓楼广场,永宁寺遗址广场。
主场是明天现场直播的,分场是提前彩排明天放出来。奚树辞是市博分场的C位。
奚树辞噙着饭勺喝汤的时候,岳拾钦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累不累啊?”
奚树辞摇摇头,“不累,最后一天了,展馆都布置好了,片子前几天就拍好了的,就是有几个镜头返工。完了跟馆里领导做个整体巡查就行了。”
岳拾钦笑着应了:“那我去喂猫?你完了去竹林找我。”
奚树辞吃饱盖了餐盒,“嗯”了一声,喝了杯水,手非常熟顺的去岳拾钦兜里掏出来一盒薄荷糖倒了两粒,嚼着出了办公室。
岳拾钦在竹林里找齐了四只猫,一边喂一边撸猫,碍于口粮,猫大爷们暂时容忍了人类的咸猪手。
博物馆为了文化节焕然一新,连馆后的竹林都浇了水,清理了落叶,竹叶上的水珠把夕阳折射成错落斑驳的七彩光,整片林子像凝结在一颗琉璃里。
奚树辞找到岳拾钦的时候,他半蹲在石子路上拿手指捋一只花斑猫的耳朵。
岳拾钦听见脚步声侧过脸站起身。三两步走到奚树辞跟前,奚树辞笑着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岳拾钦揽过他的腰带进自己怀里,不由分说吻住这个,虽然日日守在身边,却依然无时无刻都心心念念的人。
奚树辞眨了眨眼,吓着了似的,愣在原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心跳都随之一顿,任由岳拾钦在他唇舌间深吻。
奚树辞回过神来,舌尖微微一动,舔了下岳拾钦的牙根,眼里氤氲着期许已久的欢喜。
你他妈……这海蚌脑壳,终于开窍了是么?
岳拾钦松开奚树辞的嘴唇时,奚树辞踮起脚尖抬手摁住他后脑勺:“不准停。”
岳拾钦低头一笑,把人搂的更紧了一点。
哐当一声,饭盒从石凳上摔下来的时候,俩人才被迫分开,猫大爷们的食盆空了,人类竟然熟视无睹,还当着它们的面干这种苟且之事,真是岂有此理。
岳拾钦笑着叹了口气弯下腰娴熟的收拾残局。等他收好饭盒起身,奚树辞满眼笑地看着他。
岳拾钦摸了摸鼻尖:“树宝……我……”
奚树辞一向牙尖,眼尾一挑:“准备认个错跑路么?”
直接后路给堵死了。
岳拾钦:……
没打算跑路。
低眉顺眼的轻声问道:“那你,想跟我过一辈子么?”
奚树辞看着他微微垂下来的睫毛,仿佛蕴藏着这么多年的无声守护,终于在这个春天难以抑制地喷薄出期许和誓言。
他凑过去在岳拾钦侧脸亲了一下,没有说话。岳拾钦低头笑了一下,牵起他的手回家。
回店里的时候,爷爷奶奶在跟顾客聊天,店里依然放着爷爷常听的《四郎探母》,奶奶看着岳拾钦手里的饭盒笑了,“你去给树宝送了饭的呀。”
岳拾钦笑说:“明天文化节开幕,我猜着他晚上要加班,今天早回来一会儿,树宝想吃蔡阿姨家的排骨汤。”
奚老也看了眼岳拾钦,没说话,眼里却有点笑意和赞许。
岳拾钦去厨房顺手把饭盒洗了放进壁橱里,回头看见奚树辞靠在门后,看着他说:“昨晚看见何慕云和我在院里……”
拥抱这两个字,奚树辞没说出口。
岳拾钦“哎”了一声,无奈一笑:“从小到大,情敌算起来都能从古街这头排到那头了。习惯了。”说着抬手捏了下奚树辞的脸,“我又不能在你脸上贴个条,写上有对象。”
奚树辞一偏头,抓住重点,问道:“从小到大?多小?”
岳拾钦笑出声,这人到底长了多少心眼儿啊,有这么盘根问底的么,不过他也没什么可遮掩的,“十三年前了,十六岁的小岳拾钦吧。”
奚树辞笑起来露着一颗虎牙,春光明媚的,撒娇的直跺脚:“你是死鸭子嘴么!”
岳拾钦在他额头上亲了下:“我怕你不喜欢我。也怕把爷爷奶奶气着了。”
奚树辞听到他说爷爷奶奶,愣了一秒,笑说:“爷爷奶奶活了一辈子了,哪儿有你想的那么迂腐。”
岳拾钦也笑:“我错了。”
凑的太近了,奚树辞也伸手搂着他的腰来回抚着他的背肌,隔着衬衣都有种肌理分明的手感。
岳拾钦:……
别摸了,再摸就硬了。
不动声色的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奚树辞对他眨了眨眼,满眼都是“不能摸么”的无辜疑问。
岳拾钦只好低头以嘴唇压制住脑子里以几何倍数增生的精/虫。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听见厨房外面有脚步声,两人调整好距离,摆成能见人的姿势,厨房多一个人都不太能转得开,何慕云眼神在两个人身上逡巡。得出了“这俩人绝对有事儿”的结论,拖着奚树辞的胳膊:“哥哥,我还没吃饭。”
奚树辞面无表情的敷衍,抬脚就要走,“橱柜里有泡面。”
何慕云拉着他的袖子:“我不会。”
奚树辞看了岳拾钦一眼:“你岳哥煮的一手好泡面,你尝尝。”说完迅速闪了人。
岳拾钦露出了八颗牙的微笑:“小偶像,红烧的,酸菜的,藤椒的,麻辣的,番茄的,随便挑。可以加煎蛋加香肠哦。”
何慕云:……
这辈子都不想再吃泡面了。
晚上岳拾钦在健身室里挥汗如雨后,将近半夜,他坐在跑步机上,汗水顺着发尖一滴滴落下来,下午的时候,一颗心像是晴空万里中迎风的风筝,现在才缓缓收了线。
随之而来的,是逼着他今天跟奚树辞表白的,那份突如其来的陈年伤疤,他只想把奚树辞揣在怀里,永远不让他看当年的鲜血淋漓和生死残忍。
缺失的亲情,以这样的方式回归,比缺失本身更令人无法接受。
他想起上午的时候,赵成南那句“背着一个人未寒的尸骨”,突然觉得脊背发麻,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他的父亲摔了他的奖杯,逼着他进警校。
当正义的灵魂得不到安息,所有的知情人,都将化身成为抬棺者,毕生的信仰都整齐划一。
只为有朝一日沉冤昭雪。
岳拾钦冲了个澡,坐在桌前拆开那份他看过许多遍的专案,逐字逐句的开始琢磨。
05年10月的时候成立的专案组,这时候宋氏兄弟早已经洗白的差不多了,资产都转移到国外了,距他们猖獗横行临岐古玩黑市已经过去快十年了。
如果岳拾钦没有记错,奚弘谦也牺牲了十二年了。
为什么这时候才开始成立专案组进行清算?
而即便如此,那次专案,看似轰轰烈烈,最终却哑火结尾,向松柏作为当时专案组的队长,从专案组解散的时候开始,连续三年,一再降职,最终被调到了警犬训练基地,一呆就是十几年。
专案的详细报告里,逐一列出了与宋氏兄弟有关的十几条刑事案,桩桩件件,触目惊心。这么大的连环刑事案,竟然也能被莫名其妙的掩盖下去。
岳拾钦看着那些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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