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残天》第58章


馊チ搜⌒阒帧⒄鞅觯俊?br /> 李遇从未听过如此“大逆不道”之语,心中既惊恐又好奇,瞪大眼睛,听她又道:“每个想当皇帝的人都说自己是正义,都要永垂不朽,百姓人家的兵卒便理所当然万骨枯朽是不是?哼,赢政自称正统,就有理由焚书坑儒;项羽说他是义军,就可以一把火烧掉阿房宫;刘邦说是真命天子,就名正言顺地大杀功臣……都说得冠冕堂皇道理一大堆,老百姓活该要受连年征战,更活该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血流成河白骨成堆是不是?”
白妙语甚少发牢骚,因为不屑于酸迂之谈、书也读得不多,只是行走江湖,眼中所见,不是战火便是白骨,心中对打仗恨之入骨。如此滔滔不绝大论是非,乃是生平头一遭,自己心中虽感好笑,却也十分痛快。
李遇二十多年以来,亦是首次听人如此“逆反”,虽不苟同,却也找不到反驳之语,又见她如此忿然,怕触怒于她,听她说完,才轻轻道:“北宫姑娘,无论如何,堕落为寇、中途伏击,总不是君子所为罢?难道说身处乱世,就有作恶的理由了么?”
白妙语冷冷道:“你们父亲是被杀害的么?你是被人推下山崖的么?你懂不懂贼寇、武林门派与江湖帮会的差别?凭什么胡乱扣上贼寇的帽子?你父亲在朝为官时候的所为,你果真毫无所知吗?”
李遇昂然道:“从我懂事起,父亲便教我忠孝节义。家母身故,兄长早夭,父亲甚至未曾续弦再娶,凭什么苍天无眼,让他遭此横祸?难道,一个人正直仁义也有过错么?”
白妙语见他对李承波所为毫不知晓,急切之下便欲冲口说出其父之恶,忽地想起白心礼所嘱:命她一不可欺负李遇,因其尚有正气;二不可毁誉其先人,无证无据、先人亦去,当让后辈心中有所敬仰……心里既烦恼又无奈,见他如此盲目自信,不想再理他,转身便走。
李遇急道:“北宫姑娘,你……你教我什么武功?”
白妙语头也不回地道:“跟我进来,我找书给你读。要入上乘武学之道,首要的是心中无戾气、无杀气,万事随遇而安。还有,日后叫我‘妙语’便好,大家都这么叫我。”
李遇怔怔地道:“那么,这武功学来何用?”
忽听一人在身后道:“武者,乃以强健筋骨、惩奸扶弱为本,不为屠戮,更不为仇杀。只因世人德行各异、良莠参差,不得已时才会以武力征服。若是以德服人,手不沾腥刃不沾血,便能够劝人为善弃恶,才是上策。是故也可以说,学武,实乃世人之悲哀也,乃是下策!”
进来的乃是仲长隐剑。白妙语听她这么说,遥遥一竖拇指。
仲长隐剑走向李遇,神色庄重地道:“你练武无成,乃因未过三关:一是见少了世态,一切所知皆出于书,想当然耳;二是先天弱质,后天又生戾气,既无底蕴又偏求速成,如驽马后行而不脚踏实地,实属危险;三是所学除书中道理外,其他所知亦有限,不能融汇贯通。此后,不但要读圣贤之道,平时不屑的医术、药理,以及其他‘左道’,都应有所涉猎,才不会沾沾自喜、夜郎自大!”
仲长隐剑生性恬淡、不喜争执,兼且言之凿凿、语无机锋,故最得李遇钦佩。听她此言,较之白妙语的偏激之辞一比,更让人心服口服。
仲长隐剑见他心悦诚服,才又道:“欲明天下起落分合,当以土为根、以人为本、以书为用。从明日起,你可以在山庄学习栽花种草,以明因果之道。妙语有心,也可以同学。”
白妙语不以为然地道:“撒种浇水有什么了不起,这也要学?”
“你倒有自知之明,所以知难而退了。也好!”
白妙语恼道:“不必激我!这会难到我?”转头见李遇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心头一乱,又把头转了回去。
“漠漠秦云淡淡天,新年景象入中年。
情多最恨花无语,愁破方知酒有权。”
中年心事、中年顾虑,真如墨之浓酒之烈。
新年景象,春风煦暖,少男少女们会兴高采烈、结伴春游。而感怀的,是中年人。
采石矶太白楼上。独酌浅斟的女子,正遥望云天,沉吟不语。
扁舟之上,遥望她的中年男子,也在自饮自酌,不知何处是他乡。
没有诗,因为没有诗心诗情诗意,诗未催成,而砚上墨已干笔头墨已凝。
没有酒,扁舟上的男子不知道,自己所“酌”的,已是空壶空杯。他早已神游天外,不知朝夕昼夜。
楼上女子长袖一拂,桌上一坛刚开的酒立刻飞出“太白楼”,飞向扁舟舟头那个男子身旁的矮几上——几十丈距离,不过轻轻一拂,那坛酒便涓滴不洒地端放于矮几之上。
“白玉一杯酒,绿杨三月时。”饮酒的人都没有醉。中年人是不轻易醉的。风物也好,景致也罢,或者,为情为爱——“春风余几日,两鬓各成霜。”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一去不还的,是青春韶华!中年女子遥望扁舟上的中年男子:他们都在开始变老。无论如何不想面对,白头的那天终究会来。
“相失各万里,茫然空尔思。”三月,烟花似锦,柳絮如烟。中年男子在心里遥问:“这已是一份心照不宣的情感,她还顾虑什么呢?或者,她在期待什么?非要等到白发三千丈时,才能携手吗?”
不说不做,他们遥遥对视一眼后,又各自回头,各怀心事。
浮云自远、流水独归。凤去台空江自流。
旷雪萍在心中道歉:“对不起,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白心礼泛舟而去,心里则道:“你凭什么走进去,你了解她多少?沽酒与何人,她吗?”
他们不须再话别、对视、互诉衷曲。
也许,这相互揣测、彼此拒绝的误解,是他们真正的心事。
金陵夜寂,高楼独上。
相互回避的中年男女,又何止白心礼和旷雪萍?
孙楚楼。
“月下沉吟久不归,古来相接眼中稀。”李白忆谢眺,那他们呢?
这样的夜这样的月,少男少女们也许会花前喁语。中年的他们不会,他们只剩下顾左右而言他的言不由衷。
依然无酒。顾清源爱酒,可他知道叶芷雯不爱,于是陪她喝茶。
三月风起谁悲春?——正悲春落实,又苦雨伤丛。
白心礼因为不解而失落,旷雪萍不知前路何途何方。
顾清源因为了解而惆怅,叶芷雯则知道身在何处欲往何方。
不解的误解、了解的谅解,结果却是一样:海客谈瀛洲,越人语天姥。
叶芷雯在想:“万事东流,往事如潮,一切岂能如初?”
顾清源在叹:“你敢奢求什么?她过得安宁,你不就放心了?你也配担心么?她辛苦的这些年,你哪里去了?”
一样的月夜,一样的如诗风物如画景致。年轻人们又在做什么?
如果未老先衷,心智不再年轻,青丝如云、清婉飘逸又有何用?
苏州灵岩山,馆娃宫旧址。
西门逸客在许愿在祝福:那对亡命天涯的鸳鸯,现在可好?西域的风沙不小,一个纤秀书生,一个文弱才女,能承担西域的逆旅吗?或许,真正幸福的是他们,曾经沧海之后,能够执子之手!
高镜如则在端详在思忖:吴王宴罢又成空。她在这里悼西施做什么?感怀?凭吊?认识她的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是忧郁的。虽然近半年,偶尔见她凤目含笑,眉梢的惆怅却为何不减?
“天涯占梦数,疑误有新知。”那么,她心里那个人是谁?
真正寂寞、落寞的,并非一对对误解谅解未解的爱侣。
拥抱孤独、孑然去远的,是她。
“悠扬归梦惟灯见,濩落生涯独酒知。”魄月为灯,西凤独酌。
“竹帛烟销帝业虚”,“尽无鸡犬有鸣鸦”——骊山之上,焚书坑前。
属鹿剑方出,焦尾琴自鸣。日照天中,人在山野。
在异乡的几个月,她度了残冬。一个人,在异乡的山野,没有同行的人,甚至没有认识她的人。因为她已易容。
为了一些她认为重要的人,她做了很多。一个人去做,不想为人所知。
她是自负的,为她的聪颖、多才、狂诞;她也是自卑的,为她的年轻、识浅、孤独。
有没有一颗心,永远是热血沸腾的?只要为她自认为值得的人值得的事,就一定有!
有没有一个人,永远是狷狂骄傲的?只要为她自认为该守的志该走的路,就一定有!
有没有一种方向永远是不变不弃的?只要为她自认为俯仰无愧的所为,百死无悔的选择,就一定有!
……
北宫千帆饮尽最后一口酒,暖暖身心。借着月色揽镜自照:易容已无破绽可寻,连她自己都已不认识镜中的人了。
于是心满意足,将铜镜收好,她开始为自己计划下一步棋。
一样的春风一样的清晨。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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