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罗汉坐山虎》第30章


“就是山水树木的景象而已,何来苗头可言?你们休他娘走火入魔,在那里牵强附会——”
杨豹突兀脱口道:
“综观整个地形的轮廓,好像是一条龙的形状!”
汪来喜颔首道:
“正是,山峦是龙头,两边尖峰是龙角,中间延绵的岭脊是龙身,那片疏林便仿佛龙尾,豹哥,盆景的山水陈设,就分布在这块龙首龙尾的地形上!”
杨豹激动的道:
“过去扒开看看!”
汪来喜做了个“小心”的手式,道:
“别急,且由我来给它验明正身!”
谨慎的移到墙角那座盆景之前,汪来喜轻轻用手拔弄着上面巧致的布局,在他十指的捻捏刮掰下,泥屑与石皮纷纷脱落,拔除了榕苗松丫,推开了洁白的细碎衬石,刹那间宝光闪耀,碧绿透剔的晶莹芒彩似水波颤,一条其长二尺有三,体高三寸挂一,翘首扬尾,姿态矫昂而通身青翠透明的翠玉龙业已赫然展现,龙眼似火,鳞甲隐蠕,其栩栩如生的模样,宛如随时都将抛脱尘俗,乘风飞去!
在俄顷的惊窒以后,五个人皆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叹为观止的长吁,汪来喜的手指温柔的抚摸着翠玉龙,透过指尖的传达,他能感受得到一种无比清润与腴腻的灵韵,令人满足极了,也舒畅极了。
深深吸一口气,杨豹喃喃的道:
“人世间真有这等至宝,今天我才算开了眼界……”
潘一心和缪千祥都没有说话,形容里,却像是沉醉在那闪泛流探的碧绿幽光之中了。
“咦”声吞了口口水,姜福根又咒骂起来:
“那竹兰双老,端的老好巨猾,居然想了这么个人匪夷所思的法子来隐藏这件奇珍,要不是桩儿凑巧察觉,我们还真被这对老东西当孙子耍了!”
杨豹感慨的道:
“其实这亦是个常见功效的法子,最明显的地方,往往也是最不易引人注意的地方,比如最艰难的任务,有些最简单的策略即可解决……”
姜福根一看汪来喜还在摸着翠玉龙过干瘪,忍不住催促着道:
“伙计,你就别在那里自我陶醉了,东西即已到手,下一步便该打算如何逃命,光摸着那条龙,它能载着我们破云飞升?”
缩回手来,汪来喜干笑道:
“现在多摸两下,好歹算是亲身接触过这件至宝了,往后,只怕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啦!”
杨豹顺手从腰上抽出一叠四折的木板,他迅速将木板撑合,便形成一只木盒,木盒里垫衬着厚棉,尺寸大小正好装入那条翠玉龙——敢情真是有备而来哩。
等汪来喜像捧着祖宗牌位一样,小心翼翼的将翠玉龙装进盒里,杨豹赶紧拿一方包袱裹卷,斜斜背在后肩,两指一弹,低声道:
“大功告成,兄弟们,准备走人!”
姜福根道:
“怎么个走人法,豹哥?还是照上来的路子?”
杨豹道:
“当然,你的轻功好,人出了塔眼,一纵身便能握牢皮索吊下去,我们几个恐怕不行,势须再翻回塔顶,从头上往下溜,否则万一蹦出去握不住皮索,这近十丈的高度,人就不跌烂也差不离了。”
眉尖一挑,姜福根当仁不让的道:
“我先下去,替众家兄弟打前锋——”
口中说着话,动作是半点不闲,这位“一阵风”腰身微扭,人已自塔眼中窜出,然而怪事也就在此时发生——只见姜福根的身形已经窜出大部分,却骤然回挫,尚未跟着出去的两条长腿急速翻叉,好不危险的堪堪卡别在塔眼两侧墙壁上,上身暴缩,人又倒射回来!
去而复返的姜福根,一张脸孔白里透青,神色在惊悸中渗合着迷惑,模样意似撞到了鬼!
杨豹心腔子猛缩,喉咙发干的急问:
“怎么啦?可是发现哪里不对?”
姜福根两手一摊,嗓门带着哭腔:
“那条斜挂下去的皮索,断啦!”
像是后脑勺子上吃人猛敲了一记,杨豹不但眼冒金星,更且脑瓜里一阵晕黑,他跟跄一步,手扶住塔壁,舌头宛似打了结:
“什,什么?你你说什么?皮索,那条挂下去的皮索,断了?”
姜福根苦着脸道:
“要不是断了,我缩回来干啥?豹哥,兄弟我的轻功虽说不差,却也好不到那种地步,十多丈的高下,这一跳,就怕跳到阿鼻地狱玄峻!”
缪千祥立刻冲着汪来喜道:
“来喜哥,你有没有带得有备份的皮索?对准两头再抛一次试试看——”
汪来喜的表情活脱刚刚吞下一只老鼠,附牙咧嘴的吸着气:
“桩儿,情况不妙了,便再有十条皮索,咱们也下不去啦!”
缪千祥道: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其实不大可能,我觉得皮索靠塔顶的这一头,本来就绕得不够紧,往上一吊摇晃得厉害,先前在我攀抓皮索的当口,还隐隐约约听到塔顶传来扯动的声音,或许是它自个松脱了……”
汪来喜摇头道:
“你别净朝好处盘算,桩儿,沿着皮索朝上吊,你是第二个,后头还跟着三个大活人,如果缠绕得不够紧,他们吊得上去?只怕半截腰里就断了线!”
靠在塔眼边的姜福根,这时总算定下心神来,他眼珠子翻动,冷冷的道:
“都不用争了,皮索是从中间断的,从塔顶上还垂搭着一小截哩!”
杨豹跺脚道:
“完了,显然是走漏风声,被‘双老阁’的人打横切断了那条救命索!”
在须臾的僵寂之后,谬千祥囁嚅着道:
“但,但那周才不是在下头替我们把风么?假若有变异,怎的却不闻声息示警?”
姜福根唇角一撇,又气又恨的道:
“那个杀胚,一定是发觉场面不对,独自个逃之夭夭了,他娘,我早就看他不是东西!”
潘一心一言不发,从塔限内向下张望,却只能看到远近灯火明灭,塔下景象源脱如故——如他们先时登塔之前所见的情状。
杨豹焦切的问: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
潘一心沉沉的道:
“光影迷蒙,不见人迹,就是那么花花糊糊的一片,看不出苗头来。”
手指援捻着耳坠,汪来喜嗓调中带着沙哑:
“不用看了,一定是坏事啦,人家能把牵吊着的皮索给切断,莫非还猜不透其中是怎么一个玄虚?那花花糊糊的一片迷蒙之后,便是危机四伏,刀斧如林,谁下去谁倒霉!”
姜福根道:
“没有了那条皮索,实际上谁也下不去了,就好比在‘仙霞山’‘七转洞’那间石室里的情况相同——又叫人家‘瓮中捉鳖’了!”
耸耸肩,他双颊颊肉松垂,又自嘲的道:
“不同的只是那一遭在石窟洞里,这一次在半悬空上,我操!”
缪千祥莫名其妙的接嘴道:
“还有一桩不同的地方,那一遭不曾找着宝物,这一次可让咱们找到了。”
瞪了缪千祥一眼,姜福根恼火的道:
“找着了又如何?你难道尚指望这条龙驮着你破云飞升?认命了吧,我说桩儿!”
缪千祥咽了口唾沫,呐呐的道:
“大家想想,或许,呕,能想出什么逃命的法子来亦未可言……”
姜福根泄气的道:
“人在这般半天云高的塔顶上,拿我这一等一的轻功修为都束手无策,凭你们几个落地滚的本事又有屈的法子可想!玩儿完啦,如今我们除了候着挨宰,再也没有其他的路子好走……”
一想及落到“双老”手中可能发生的后果,缪千祥有些不寒而栗,他脸色灰败,全身冰冷,说起话来竟控制不住语尾的颤音:
“莫不成……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
嘿嘿一笑,却是笑得辛酸——姜福根吸吸鼻子,咧开嘴巴宛似在哭:
“坐以待毙?好叫你得知,我们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啊,惨……”
汪来喜冷静的道:
“别他娘这么没出息,我就不相信逃不掉,大伙先稳下来,平心静气,面对艰难,好歹总会有条活路给我们走!”
杨豹似乎也大感沮丧,他沉重的道:
“来喜,你要知道,‘双老阁’不比‘仙霞山’那伙毛人,‘仙霞山’上我们靠着几分运道,才险险脱出虎口,眼下的情景,怕是难获侥幸了。”
汪来喜神色镇定的道:
“你宽念,豹哥,让我来寻思寻思——”
姜福根讥消的道:
“寻思的结果,可别又是举手投降,例如你有这个打算,亦不用花脑筋去寻思了,我早就想到这一步啦。”
潘一心优戚的道:
“投降我是坚决反对,竹兰双老万万不会饶恕我们,于其引颈就戮,还不如冒死一拼,哪怕里外豁上一条命,至少尚落个硬气!”
摆摆手,汪来喜道:
“稍安毋躁,老实说,拼不拼都是一个鸟样,我们拿什么去同人家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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