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猫驯养手则》第48章


这一对视,对方那双水灵灵带着示好认错的眼眸却让江次当不下去老师了,他坐过去一点,问:“还有下次?高考只剩不到半年了,你说该怎么让你记住教训,不再粗心?”
景丛一脸古怪,眼珠上下瞟瞟他,往另一边挪了一点,嘟囔道:“我作业还没做完,明天老师来了得交的。”说完握着笔又看题去了。
不上钩了。
江次绷了绷嘴,内心深刻检讨了两番,说道:“行……你先好好做题,我去洗澡。”
因为过年在即,学校里都快放寒假了,江次跟景丛商量过之后,决定先在家里请家教老师恶补到下学期开学。
江次开始担心过景丛离开课堂两年,这会儿再回去接高三直接参加半年后的高考,可能不止是吃力的问题,而是会很悬。但请来的家教老师一一给他做过基本测验之后,景丛的文科无一例外都还不错,虽然还形不成体系,但有基础在就没问题。
得益于他以前有事没事的“看着玩儿”。
就是数学差了点儿。
江次洗完澡再进来时,景丛一张数学卷子已经快做完了,正在和最后一道题胶着着——虽然大概率做不出,但还是得想想的。
江次站在一边看他咬着笔头呆坐了好半天,忍不住道:“今天先睡吧。”
景丛维持着姿势,又过了好半天才依依不舍、磨磨蹭蹭站起来跟江次躺进了被子。
“哥,我是不是真的不行啊?”
江次把灯关了,吭哧笑了一声:“你行着呢,男人就没有不行的。”
景丛手把他一推,怏怏不乐地翻了个身。
“一口都吃不成个大胖子,”江次跟过去,撂了一条腿压在他身上,附耳说,“一件很难办的事,越急于求成就会越自乱阵脚。而现在任何事情,只要你想,然后尽力去做,你就可以。”
“你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何况老师们私下都跟我说了,说我们小丛基础不差,人又聪明。”
景丛抻着脖子扭头看向他,又悄无声息翻了个身子转回来。
江次噙着笑跟他接了一个吻,掖了掖被子说:“睡吧,明天还得起来背书呢不是。”
家里有个要高考的学生,日子就过得稍显紧张又枯燥起来。
过年期间两人只去医院陪高娟过了一个年,然后跟朋友们约了两顿饭吃吃喝喝,放纵了几个晚上,江次就开始督促、辅导着景丛开始复习了。
把高三内容忘得基本一干二净的江老师也重新得到了学习与升华。
江次抖了抖手里的卷子:“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喏,这里都写了原因了,因为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
他看了看景丛疑惑的眼神,继续说:“那条河是会变的,它永远都在变,但这句话这么说并没有否定相对静止,所以是对的,知道了吗?”
“那上一秒的我,也不是我?”
“也没错。”
“可参考书上不是说,如果我昨天找你借了钱,今天的我就不用还了?”
“你这是把辩证法变成了诡辩论……参考书是在举反例,”江次呼了一口气,“小丛,学校什么时候开学来着?”
“哦……”景丛摇头晃脑的思考,“啊?还有十几天吧。”
一个寒假过去,江次觉得自己过得比每天上班还累。
当年自己高考都没有如今陪读辅导人高考累。
但只要每天睡前搂着沾床就呼噜入睡的小野猫,他就觉得自己还能再陪读一百年。毕竟如果景丛之后不在本市读大学,就抱不到了。
不过还是得今年好好考完,快快结束才行。
早死晚死都得死,赶紧给我考吧,江次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前想。
第八十二章 番外二
江次今天接了一个电话。虽然因为工作原因,他日常一大半的通话都是跟通讯录以外的陌生号码,但今天这个,等对方自报家门后,着实是意料之外。
“你也说了,景丛以前两年没换手机号码,那是以前,”江次发现窗外香樟树今年抽出的新叶,已经不止是最初的娇嫩了,而是长得鲜艳起来,在深绿色老叶的衬托下鲜亮无比,“你还说了,他因为遇上我变成这样,这就是现在。”
“江老师你也是当老师的,应该知道所谓的断绝关系在法律上是不成立的,景丛还小不懂事,您虽然身世坎坷,但不能不懂吧?”
江次垂眼看着窗台角落积起来的灰尘,伸手抹了抹,对陆明伟气急败坏下的冒犯毫不在意,说道:“小丛不是小孩子了,他为什么那么说,我们每一个人应该都清楚原因。但无论关乎法律还是道德,景丛都会履行应尽的义务和责任,这点你们放心。”
等会得去洗块抹布把这儿擦擦,他想。
对方迟钝了两秒:“江老师,你是在做慈善吗?”
江次听出了在这句话里,对方并非如同刚刚那个“您”字一样暗含讽意,而是真的想不通,他觉得好笑,勾了勾唇,讲得漫不经心:“众所周知,我这人吧,就是活得有些无聊,无聊够了,钱也够了。这样的人报纸上、新闻上挺多的啊,我这档次都不够格比的。不过话说回来,景丛虽然成年好几年了,但到底要用钱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他点到为止,拒绝了对方还想要景丛联系方式的要求,直接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陆明伟本身的各种作为就不值得他以礼相待,于公于私,江次都给不出什么好脸色好态度。今天这通电话无非是对方按捺不住心底那点不甘和丑态所产生的结果,那些装作弱势者的讨伐和仗着骨血亲情的关心,都是幌子,经不起半点推敲。
景丛不是小孩子了,但江次也不能再允许任何人与事可以辜负于他。
江次晚上开车去接景丛下晚自习,他站在学校门口的“胖哥”小吃店旁等人出来,没一会儿就十点半了,穿着校服的学生黑压压一片从大门里涌出来,过了头十多分钟,往外走的人明显就越来越少了,稀稀散散的。
“也等小孩回家吧?”
旁边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大叔跟江次搭话,他俩已经连着几天在这里碰见,一看就都是属于落后落单的那种家长,得苦哈哈地等到人都快走光了,自家的孩子才会出来。
江次笑笑:“嗯,看见您好几天了。”
大叔也憨厚笑了笑,无奈道:“家里小孩不听话,总是磨磨蹭蹭,干什么都慢,这怎么得了。”
“我还看你好年轻啊,孩子就这么大了?”
江次回答:“没呢,是我弟弟。”
大叔先是小小惊讶,再是感慨:“那你好负责啊,如今这么负责的哥哥不多了,我家那个大的,也是个哥哥,还天天在家里抢电视看。”
江次笑着宽慰道:“您好有福气,儿女双全,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大叔摆摆手,接着看见自己女儿出来了:“那先走了啊。”
江次跟大叔道完别,一转头便也看见了朝自己走过来的景丛,先只是个隐匿在夜色中高高瘦瘦的轮廓,离商铺越近身上的光线也越聚越多,穿着薄校服外套的人在侧光映照下,五官和下颌的轮廓被阴影衬托得凸显又漂亮。
他已经不是那个帽子一遮,头一低肩一缩,总是一身黑的景丛了。
他从心开始,又因相由心生,已经舒展、出落成一个清爽利落、身姿笔直的普通人,一个在学校里“话不多,但长得很帅,不好接触,但人其实挺好”的普通学生。
他已经知道了认真、规矩的对待每一天的学生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与同龄人相比也许起跑得太晚,但对景丛而言,一切都绝不算迟。
一碰面,景丛对江次搭在他后颈的手已经习惯,两人默契的一起朝左拐,上车。
“哥,我以后不留下来整理错题了,”景丛翻过身把书包放到后座,“你以后就还是十点半来吧。”
江次自然的回答:“好。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景丛拿过水喝了一口:“挺好的,还有同学给我讲数学题。”
江次一抖擞:“男同学女同学?”
“都有。”
“……”
景丛看看他,憋笑解释道:“是他们正好围在我那桌一起讨论,我就仔细听着了。而且他们年龄多小啊。”
江次脸上一直带着笑,他没再故意吃醋,暗自思忖了一番后,还是说了:“今天陆明伟打电话给我了。”
景丛一瞬间静了下来,坐在副驾驶上没了任何小动作,车内气氛冷下来。但没过多久他就主动开口了:“他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邹阿姨身体恢复了,然后他说,希望你将来要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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