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笔判洪流》第77章


梁远峰缩回脚步,站着呆望门口,也有点悚然。二个人又转向蚕娥地这边走来。凌子山有些余悸的道;“那些地主有些在解放前也认识他,有二个还是教书的,很好的好老老师了,若人食药死,也不是杀头的罪,运动一来就四面楚歌,又无人会去劝说,茫茫然… …。以后政策又来了,也有公告,说消灭地主阶级,不是消灭肉体的方法,是这种思想,是这个阶级的。但也已来慢了,又要贯彻,亦不容易,民众起琰,那有这么快领会。今后还不知怎的。”
“什么来慢了,以后斗老干部‘之反五反’岂不是又这样打吗﹗可笑的都是自已人打自已人。说什么斗敌人要狠,清洗队伍,你看了又不可怕?也有一部份熬不过去的,不是自杀吗?主要有看管的人,才防止死了些人。不然谁还敢活着等福啊﹗”梁远峰已经话转别事,精神也一下子振作起来道;“运动一来就要些人下水,一下水就得老老实实,被打也不可还中,被骂也不可看他一眼。叫你写就写,叫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还有何反驳。坐山观虎斗,所谓领导还洋洋得意。
“我就不写怎么样。“凌子山抖抖身子道。
“不写又要拿到大会去斗争。“梁远峰道。
“斗就斗了。“凌子山挺挺胸膛地道。
“人多了就什么人都有,人与人的关系,有很多是利害关系,有的是妒忌之心。即是人的喜,人之福,你有不忍。用了这种不忍,见人生活较好,就找他的一些现象,说他是贪污,洗他个精光,就感快活。平时办了些事,有积宿怨的,就更把他来个出气,所以很多人也怕到大会去斗争,人多凶什么人都有,会出乱子的。反正等运动后会落实,怎么也行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报了些假帐算,坐牢还保险些。所以运动一来,成绩就很大,运动一过、一个个翻了案,又没了。其实真正捞到了的,在某个角落,未必能动到他因为无权难捞,有权难倒。我也认为今天谁也不想捞大钱,不过作些生活计上的费用,总不可买田买地做大屋吗?什么大件事。“梁远峰慢条斯理地说。
“最重要的是作风要整,有些南下的干部不知是否国民党那边投降过来的,动不动要骂人,有的胜过国民党军官。讲实话、国民党的军官再恶也不和老百姓打交道。因为过去军民各有一体,不打官司不求官。今天就不同了,不少事要政府办理,小事吧出个门要有证明,天天都有人要打交道。现在生意也由政府做了,又什么拥军爱民,群众运动。总之今天的官不好讲话,人民就比较有麻烦了。”凌子山把很多眼见耳闻的感想也讲了出来了。“所谓生不到衙门,死不到地狱,忍点气就不去衙门也可以。以前自用产品,不用纳税,不卖不税,无所谓私宰私分之罪呢﹗”
“过去的旧官员不同,互相矛盾,不是一体的,各想各捞财,可以利用取宽,今时不同,一到运动全面一体,就连亲戚也不敢见面,真是令人麻烦。有些北方官﹝干孔鞣绾芰樱欢钊耍叶己芘拢翟谒担逑凑僖灿兴米恕!绷涸斗逅底啪桶咽滞诖徊澹鲆槐拘〔嶙永矗蚩徽疟ㄖ剑吹健抖ā返淖滞罚退担弧氨ㄖ揭驳橇诵┱郊ǎ屑父龅匚兜墓僭币蚕铝怂矗婧每矗蛉盏睦匣ⅲ袢毡愠闪巳嗣袷种械穆渌贰!?br />
“明日他上台,还不是你们又倒霉?”凌子山说:“这不比地主,是共产党的领导干部。”
“是不谁报复的,谁报复谁犯法。”梁远峰很有政策性把握似的说。“况树正何怕月影斜。讲斗争就无所畏惧。”
“他报复要大张旗鼓吗﹗运动这么多,工作变动又这么大。比方长年派你下乡,不在家工作,这也是党的工作需要,你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可对待领导也不能没有一点尊敬,不然还成何师长。他为头,是应该受到尊重的,不过缺点好好提是好的,为什么都要整他?”凌子山小心灵总有所不解的说。
“整人也有任务的,一个单位按百分比要抓出多少个,如果没有这么多,起码是算保守了。”梁远峰说。
“你这是污蔑政府,没有就是没有,怎么是这样的,就是没有任务,有犯法的、也应该抓的吗﹗”凌子山口中虽说,心中也在猜疑,“怎么去解释呢?”
“你不能做运动的动力,就是运动的绊脚石,有可能成为运动的对象,运动搞到你的头上你不怕吗?反正先抓到别人,运动时间有限,拖几个月就扫尾了,自已就没事了。”梁远峰生怕凌子山不知,越讲越是详细。他们经过桃源洞时,已是夜了。幸好仍有月色,因有余光,就又往云良圩走去。绩过财神爷庙址,来到通兴桥,扶在栏杆上,望着清清的流水,二个人认真冷静着,许久没有说话。
这时傍边有二个老人家正在议论互助组,合作化的事,他俩也在听着。
“我这里1952年才分到田,欢喜不到半年,又说组织互助组,当时我也不想入的。但又被工作组天天来说,无法不组织。这也还好,你说是自愿合拆还好,只许拆,不许拆、有时闹点意见,工作就很不好做了,大家的事,难道要我细操心?去下就人的事,怎可干﹗”一个年纪近五十岁的人翘着嘴巴说。
“甲字﹝合意怀鐾罚下鹱苣眩鋈说哪芰τ写笥行。嬗兄厍幔苹谐ざ蹋叫挠卸嗌伲迤煌趺纯珊习々u人各有志,合则头疼。”另一个后生一点老头说。
“互助组还算勉强些儿,多多少少,摸着心疼,也忍了过去。又不到一年,又要入社了,你想,刚分到的田,养的大大的肥肥的水牛儿,又要去入社,我真舍不得啊﹗也是没有得说的,还要写申请,自动牵牛去入社。结果入了社,牛儿无人爱护,死了一部分,用公家的牛不怕它苦,吃的又不好,田管跟不上,你看我,我看你,反正多一石得不了一升,猪姆过得猪仔过不得吗?自已看到自已养的牛瘦看不惯,又领了回来自已牧,也不怕被人说是留恋自已的财产了。虽然还是社里的财产,生的牛仔也归公。但念自已饲养它一场,无法不慈心了。”老的说。又叹了口气。
“那牲畜管它做甚,死了也不是自已的,你说记工分就公道吗?有的不会半点农业知识,又有病,每天都出工,只拾拾禾穗,扫扫地,看看谷场,每天都满分。但那死干的,有时没出工,结果工分不如他,他得钱,他超支。”后生的说。又笑了笑的摇头着。
“所以现在变成怠工的多,过去我一个人做的活,现在三个人也完成不了。”老头说。
“有时我一家三个人做的活,十多个人也完成不了,反正渡过去,出工就有分。”后生的笑着说。
“八十岁的也可以去出工,下了地看看,也有分。”老头又笑着说。“还叫老当益状。”
“出工有分还好,但由于生产瞎指挥,一人做错,全社挨饿。他指挥错了是一个人,减了产,政府又没拿来补,岂不大家挨饿。”后生的说。“你又怨他不得,叫好心办坏事。”
“说入社会防止贫富二极分化,其实这种分化只要限制就行。比如社会物质多会贱的,国家收起来救贫,就容易些。劳力能尽量发挥,物质就会多的,有时物质多到倒在海里也不奇怪。有些人子女多,或受病痛打击的农户,可由政府分派劳力,义务劳动,适当报酬,这里面都有很多办法的。还有怕田有买卖,政府不发契纸,不能认,官司不辩,物归原主,也没谁敢买田。或者地按人分,随时变动,定十年五年,人员增减也可调动,不好吗﹗”老的人说。“办法总是有的是,何止一条呢?”
“总之运动一来,你不得自主,不得比较,不得选择,不得容缓,就无法商量了。”
“去年又转了高级社,核算单位更大,村与村的资金不管贫富也平均起来了,人心更为散了,因间管理更差,禾苗更差。我看现在的粮食更会发生困难。以前宣传老是说不搞合作化怕争田水,怕闹纠纷,其实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有争的可能。相反,生活好了,更为平静,若说贫富要均匀,我看牛牯也拖不平。比如同工同酬,还有家庭付业不同,子女多少,病的支出。好像机关干部也有差别啊﹗机关不是创造物质的地方,是管物质的,生产物质的地方失灵了,才不好办。”那个老头说着东看西看没有人上下来往,只有二个小孩子的,也不可怕,又说。“我那里有一个根本不理工作组,坚决不入社的人。当时工作组给他施加压力,如果不入社,你的田要划到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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