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区的国王》第41章


“这是怎么啦?都演完了?观众呢?”他吼叫着。
“回家去了。”莎洛特答道。
“还有我模仿查拉·里昂德尔的节目呢!”
“你睡觉耽误了。”
“为什么不叫醒我?”卡琳怏怏不乐。
尤丽雅想用手搂他,被他粗暴地挡回。
“你睡得死死的,像块石头!”莎洛特说。
“不幸中之大幸,人们都这么说。”米琦扮着怪脸笑。
卡琳涕泪纵横。
“你们怎么这样卑鄙!”他嚎叫起来,旋即边抽噎边冲向酒吧,企图借酒消愁。松雅擦干眼角的最后一滴眼泪,直视罗伯特。
“没有劳工许可,我必须回波兰,在波兰呆一阵子,然后再申请!”她一再重复警官对她讲过的话。
罗伯特懊恼,只顾抓头发。
“这可不成呀,假如节目重新演出,我们需要你呀!”
米琦的意见截然相反。
“她只会添麻烦!”她大发牛脾气。
“我要付香槟酒钱,真的,可是那人没有依我!”松稚气冲牛斗。
米琦学她的话:“我要付香槟酒钱,真的,可是那人没有依我!神经病!”
“你闭嘴,米琦。”苏加尔命令道。
“就没有一点办法了?”罗伯特问。
“没有了,”松雅说,“一点办法也没有了,真遗憾。惟一的……”她一时说不下去,竟大哭起来,热泪滚滚。罗伯特凑近她问:
“你想说什么?”
“我必须结婚,同德国男人结婚!可是,怎样才能尽快找到一个无牵无挂的、未婚的?”
莎洛特、尤丽雅、米琦、苏加尔和罗伯特不置一词,只听见松雅歇斯底里的哭声和卡琳的欷殻А⑧ㄆ?沼止嘞乱槐疲缓蟆芭尽钡囊簧丫票商ㄉ弦欢伲渌瞬辉级刈砬扑I逄亍⒂壤鲅拧⒚诅⑺占佣吐薏卮丝痰南敕ㄍ耆呛稀!八匦胪桓龅鹿腥私峄椋腋鑫藜沂抑鄣奈椿槟凶印!笨漳铀牵械矫糟?br /> “你们傻乎乎地看什么?”
他们当中还无人敢对卡琳谈起共同的想法。这想法很有实效,有可能使波兰舞女留在德国和重新拿到营业执照。为此,卡琳——原名叫卡尔…海因茨——必须大大地超越自己的阴影,为大伙儿作出牺牲。
莫娜知道在何处可以找到鲁迪·克朗佐夫,他前脚走她就后腿跟到那里。他神色悒郁,坐在那个下等酒吧的吧台边。他想一醉方休便来此处,而且独自一人来。对于“蓝香蕉”首演半途夭折一事,他自然一无所知。
“你的女朋友怎么啦?”莫娜蹲在他身边,立即展开攻势,“你为什么不呆在她那里?是不是因为她在大庭广众中脱衣裤你受不了?所以你才情绪恶劣?”
同她闲聊或争执,鲁迪一概没有兴致。店主把一瓶开了盖的香槟送到他面前,可他并没有要过这酒。
“那边的两位愿意为你们付钱呢!”
“我要是想灌香槟,就自己付。”鲁迪喃喃地说,别转脑袋,发现了塔赞和另一个他不认识的男子。
“你可不要拒绝我们的邀请哟,老头儿。这不是在糟践我们吗,老头儿?”陌生人的吆喝声响彻整个酒吧,把“老头儿”这个词说得重重的。
“把瓶子给我,”鲁迪·克朗佐夫对店主简短说,“杯子我不要。”
“要同我们碰杯吗,老头儿?你真好!”陪同塔赞的那个陌生人说。鲁迪摇摇晃晃地朝他走去。
“好吧,干杯!”鲁迪一边说一边就把酒浇到那两个人的头上,两人一动不动。“哎,怎么啦?你们屁股粘在椅子上啦?”他又在陌生人的脸上轻轻打了一巴掌,那汉子依旧不准备自卫。“没兴趣斗殴?没有?我本来想,你们是要斗一斗的,我想错了。”
店主退缩到这个邋遢小店最后面的角落里。鲁迪还在揍陌生人,耳光越掴越重。莫娜不忍继续目睹此情此景,遂起身逃离了酒店。鲁迪终于意识到要适可而止,不能再对两个汉子挑衅了。他悻悻地把一张皱巴巴的五十马克扔在吧台上,随即晃晃悠悠地出门,消失在夜色里。塔赞转身对店主说:
“您都看见了?请您给警察打电话。还要叫救护车。我的朋友急需医治。”
店主呆视塔赞,不知所以。直至塔赞挥拳猛击那位一动不动呆坐着的陪同者,那人便从酒吧的高脚凳上栽下来,颌骨骨折,骨折的声音令人心寒。
这一夜——首演半途而废之夜——在海伦大街这幢房子里,只有一个人的心绪像过节一般欣喜,并且认为注定了她的成功,此人便是尤丽雅。但她一直不知道那玫瑰花束是谁献给她的。她希冀中的那个人——她对此人的行为举止现在恼怒无比——无疑是鲁迪·克朗佐夫。罗伯特站在她的居室门边,瞧见她把玫瑰浸了浸水。
“他根本没看表演?”她问道。
“关键时刻我父亲老是不在。”他细声细气地说,“我早就知道。”
罗伯特倏然显出凄苦悲凉、惘然若失的神情,以至于尤丽雅不得不走过去,柔情脉脉地抚摸他的头发。
“现在咱们来庆贺庆贺吧,”她说得干脆,“来!咱们完全有理由庆贺。咱们醉一回吧。今天下午我有点怯场,于是开了一瓶香槟,不过只喝了一杯。剩下的,咱们俩现在消灭它,行吗?”
她不等他回答就把他拖进房里。
在下面大厅里,莎洛特步卡琳后尘,纵情享用法国葡萄酒。松雅在重要场合酒量也很可观。苏加尔问,米琦为何在厨房里化妆。她的回答简单明了,就是重新与“金短褂”一起到墙边等嫖客。她至少在事后可以拿到一笔钱,那是十拿九稳的事。
“你可以干比这更好的事。”苏加尔边说边拦她。
“哼,这是我的职业,”米琦说,“别说三道四。有一次,有人挡我的道,也是张口就说:像你这样的女人必须用这种方式赚钱么?你知道这人是干啥的?”苏加尔耸耸肩。“掘墓人。”她说。
“大力士在外面东游西荡呢。”苏加尔警告。
“随他去!”米琦装出对大力士这个打手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替我担心?”她轻佻地问。
“大力士要是逮到一个女人,就会咬。没听说过?”
米琦摇头。“把她咬得鲜血淋漓,好像要吃她的肉似的。”
米琦打了个寒噤,继而冲苏加尔莞尔一笑。
“你就不能关照关照我?愿意关照吗?”
苏加尔狡黠地笑了。她呢,搔首弄姿更甚。
“我供养丈夫不成问题,收入不菲——因为我漂亮!”
“你岂止漂亮,”苏加尔被激怒了,“简直是美人儿!”
“想扫我的兴?”她娇滴滴地说。
“真正的美人儿!”
“这人头脑有点儿不正常!”米琦像演戏一样嚷嚷,“救命啊!”
罗伯特同一个他所崇拜的女子席地而坐,倚在她床边,享受在烛光里喝香槟的情趣。紧挨着她,闻她的香水味,这使他无限激动,心猿意马。有道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为你的成功,干!”他的嗓子眼儿犹如被绳子勒住了。
“为我们的成功!”尤丽雅回答。她有些醉了,手脚并用爬到她姐姐拉雅娜的半身照片前,对姐姐眨巴着眼说:
“今晚我的表演肯定不及你,但也不是很差劲。”尤丽雅咯咯发笑,又转身对罗伯特,“她老是跟我说舞台上特别刺激,今晚我第一次明白她的意思了。”她再次滑到罗伯特身边,紧紧地偎依着他;罗伯特迟疑而胆怯,终于搂着她了。“在舞台上,在投光灯影里,我首次享受了做女人的乐趣,你懂吗?”她把脸伸到他面前。她醉了,极度快乐。“你懂得这个吗?”她问。
罗伯特欠身,温柔地吻她的香腮,她则抚摸他的双手。罗伯特一下子忍不住了:抓住她,狂吻她的唇,将舌头顶进她的嘴里。尤丽雅推开他,当然只是尽可能温柔地推。罗伯特轻轻喘息,两颊绯红,滚烫。
“这,”他讷讷地说,“我早就想做了。”
“我知道,”尤丽雅粲然一笑,但不温柔,“你爱过许多女孩?”
“当然啦,”罗伯特说得有点漫不经心,他看出她不相信,也就不想再吹牛,最后只好承认,“原来只爱过两个。”
尤丽雅再次抚摸他。罗伯特误解了她的柔情,拥抱她。两人在地上打滚。香槟酒瓶打翻了。尤丽雅摆脱了罗伯特,两手一摊。
“请原谅。”罗伯特呼吸滞重。
“我——我还没有到这一步。”她笑着,窘态毕露。
房间里一片寂静。为掩饰难堪,尤丽雅用手抠地板上的蜡。终于,罗伯特期期艾艾地说:
“有——有我不知道的原因吗?”
“没有。”她回答得很干脆。
“那么还有另一个人?”
尤丽雅一个劲儿摇头。“别把我弄得七荤八素的。”她低声请求。
“我只是不希望你对我说,那人就是我父亲!”罗伯特的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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