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城故事》第29章


北方过年好些地方都吃这东西,林彦早就准备了材料,甚至提前跟老李专门学了怎么包。
许嘉临负责揉面,林彦擀皮调馅包饺子都行,至于贺正西,他还是个未知数,但玩面团应该很擅长。
“这是白菜豆腐吗?”
果然,贺正西顺手捏了一块面团,他边捏边开口问,脸上的表情很委屈,“哥……我想吃肉。”
林彦把食用油调进馅里,拿竹筷搅匀,说:“初一才能吃肉馅,大年夜就得清清静静吃素水饺,这是卖给咱们衣服的老鲁说的。”他用竹筷夹起一点点生馅尝了尝,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到时候绝对让你满意,虽然看起来清淡,味道肯定不差,我向你保证。”
贺正西哦一声,不玩面团了。他模仿林彦的动作,捏起一块新的,按扁,再放回去,林彦会把这个扁的面团擀成饺子皮。作为新手,他们速度还可以,不到一个钟头已经放满了盖帘。一个个塞满馅的水饺,从中心往外走,围成整面的大圆。
贺正西认真地研究水饺的摆法,半晌后问:“为啥素馅的要围成圆圈?”
林彦答道:“意思是团团圆圆。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
他嘴里说了两次“团团圆圆”,像是在强调什么,又带着一些期待,眼睛里闪亮亮的,让身旁的许嘉临有些动容,而贺正西的反应要更加天真一些。
“那我们明年还这么吃!”他兴奋地喊,“每年都这么吃,一直到一百岁!”
“还用你说!”
林彦舒展身板,揽过贺正西的肩膀,痛快地拍下几个白手印。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长大喽。
节日快乐,虽然也没什么可快乐的。
第13章 第十三章
寒暑交替,四季流转,时间飞速前进。
这样热闹快乐的春节,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过着。
溪城的一隅,有点奇怪的三口之家,不富裕但越发安稳平淡的生活。每一天似乎都在变得更好,甚至对未来,他们开始有一些更大胆的期待了。
在临水街旧祠堂的日子,贺正西过得很舒心,他不用为下顿饭该从哪里吃焦虑,也没人盘算着把他卖到山里去,甚至除了刚开始那一回,贺正西连感冒发烧都很少。他像一株幼小的苗,在这个被筒子楼跟樟树环绕的古旧小院里,拼命汲取着养分,憋足了劲地蓬勃生长。
而林彦,也在不知不觉间抽条长个,从一个矮小孩,变成了细高挑的少年。
溪城的义务教育,是五四制的。林彦升上初中毕业班时,贺正西刚巧入校读初一,俩人难得可以有一整年的同校交集。实验中学的中考毕业班有晚自习,只是到了下学期,不知道被哪位有心人举报了,晚自习只能取消。贺正西对此感到开心,他可以每天跟林彦一起放学回家。
过了小时候那段懵懂期,兄弟两人在学业上也逐渐开窍。林彦的语文成绩不再吊车尾,甚至参加过几次作文比赛,只是他的目的多半是冲着奖金。不多,几十块,偶尔发表到本地报纸杂志上,还能多拿一笔稿费。林彦的硬笔练得相当漂亮,光是这一点已经很得老师的喜爱。只是贺正西的字,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写东西时常被批。但他在其他的题型跟科目上都有着出众的天分,加之足够努力,每到月考放榜,初一级部的头名绝对是贺正西,初四级部的前三甲里,林彦也从没落下过。
这两兄弟,不上补习班,不打游戏,不出乱子,开家长会家长从来不到场,几乎成了溪城实验中学最神奇的存在。
“明儿周末,水饺还是米饭?上周才做过水饺,要不这周换个别的?嗯……吃水饺也不是不行,但是选个什么馅儿好,羊肉?牛肉?猪肉?韭菜虾仁?”林彦在前面边走边唠叨,手掌不停比划着动作。
他现在说话的口音已经被贺正西彻底带跑,但是“儿化音”暂时发得不太标准,没有那么溜,不过听起来格外有趣,吐字时非常有意思。贺正西背着书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边听林彦说话边去踩他的影子。
林彦已经长到了一百七十几公分,成功地赶上了普通中学男生该有的身高,甚至隐隐有超越的趋势。贺正西虽然年龄要小一些,但也只是比林彦矮那么一两公分而已,高过他哥,是早晚的事情。林彦对于贺正西的身高一直充满怨念,贺正西才12岁,12岁竟然跟自己差不了几公分?作为兄长,林彦也是有尊严的,身高被弟弟赶超的危机感时常伴随左右。
两人在大街上一前一后走了几分钟,林彦停下嘴里的话,突然转头,皱眉道:“你是不是嗑什么身高增长剂了,给你的零花钱,吃喝没问题,但不能花错地方,知道么。我跟你说,电视上的广告,不能信,特别是本地电视台,好些都是骗钱的。我这话说的可能没有那么漂亮,但你要听,懂么?”
贺正西赶在跟林彦互撞鼻头前,堪堪刹住脚步,小心脏怦怦直跳。不过,贺同学这些年也修炼出了自己的一套独特行为准则,无论什么情况,他都能准确地给出恰到好处的回答。贺正西把眼睛从林彦那张不断开合的嘴巴上挪开,望着旁边的路锥,缓慢开口道:“咱家有钱可骗么?”
林彦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后正经点头:“也对。”
贺正西用食指戳了戳林彦的后腰,林彦顺势继续走了起来。很快,他又说起了省钱的话题。这是每天都必定要提起的事情,今天零用钱够不够,最近的花销都记了哪些,这个月还剩下几天,有没有余粮去吃顿牛排之类。
贺正西对此习以为常,林彦说一句,他会跟着嗯一声或者点点头作为回应。林彦给家里制定了十分周全的月度财政计划,吃饭、穿衣、出行,各式学习用品跟日用品,每一笔支出,包括许嘉临在内,都必须自觉上账,月底进行总结,根据当月的情况,他再去制定下月的花钱计划。
贺正西对于林彦的任何提议,都是无条件响应的,也乐意被这位异姓哥哥管教。在旧祠堂住下的这几年,他过得无拘无束,快乐自在,但贺正西也逐渐明白,如果没有林彦,他不可能顺利成长到如今。林彦把钱看得无比重要,以至于偶尔会显得有些吝啬,过分斤斤计较。像他这个年龄的中学生,多半不会跟人纠结找零,少了也就少了,几毛钱、几块钱,懒得去细究。但林彦就可以,他能够在菜市场极富耐心地同买菜大妈来回周旋十多分钟,只为对方多算了自己两毛钱。
“别说两毛,一分一厘,只要是属于自己的,在合理合法并且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必须要拿回来。”林彦曾经这样说过。贺正西自知没有此类坚定无畏的品质,对林彦,他只有服气二字。
两人有说有聊地走着,很快到了临水街巷子口,赶巧碰上出门倒药渣的老江。林彦跑过去接下他手里的砂锅,探身看了眼垃圾桶。
“怎么又喝这个,犯老毛病了?”
老江笑着拍拍林彦的肩膀:“哪能啊,这不是先预防着么。”
他这几年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就算是在笑,眼睛里也总没有神采。去年,老江突然在诊所昏倒,被路过上门打招呼的贺正西碰见,打了120才抢救回来。从那之后,老江手脚的灵敏度大不如前,连针都没办法扎。林彦方才见他拿砂锅时,手上颤颤巍巍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临走之前,林彦给贺正西递眼神,贺正西歪头一脸茫然,林彦气得直咬牙,贺正西这才恍然大悟般地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接着他走到老江面前,脑袋往老江怀里一钻,变成了真正小孩子的姿态。
“老江爷爷,您就到旧祠堂去住吧,一个人住在诊所多没意思,您就去吧,去吧,去吧,去吧……”
贺正西黏起人来,不要脸不要皮,极尽所能地撒娇起腻。这招平日里对老江最管用,林彦已经免疫了。他靠墙站着,喝彩加油一个不少,看得十分起劲。
老江无奈地摆摆手,从林彦手里接过砂锅,打算进屋,贺正西见他要走,立刻蹲下抱腿。
“老江爷爷要是不去,我就打滚啦。”
老江转过身:“嘿,正西啊,你可都12喽,还跟我闹这个。”
“您要是跟我们俩走,我早不玩这个啦。”贺正西就是不放手。
“老江,您就跟我们一块搭伙过得了,白天照样开诊所,晚上到我家住。祠堂里收拾出来一间新屋子,您跟许叔住隔壁,到时候也有个照应。”林彦也跟着帮腔。
这个诞生于兄弟两人之间的小计划,许嘉临也知道。老江在临水街住的时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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