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吟余忽惆怅》第19章


正式节日庆典开始后,人们三三两两作伴,在庭院湖畔支起帐篷和太阳伞,开始了又一轮的狂欢,在这里,在仲夏节,没有夜晚。
香肠、烤肉的香气散在空气里,白底的蓝色十字国旗飘荡在海风中,远远传来孩子们吟唱国歌的声音;陆远启本来想去赫尔辛基的,可阿磊连游泳都不想去,更别说辗转离开这个已经熟悉的地方去熙熙攘攘的游客胜地听几场音乐节。
午夜,阿磊坐在阳台的木椅上,慢慢地喝着啤酒,偶尔尝两块陆远启亲手烤的烤肉;楼下渐渐燃起几个小小的篝火堆,陆远启站在中间唱了首老歌,那是他们高中的时候常听的歌。
当时不懂歌中的岁月年华,如今再听才知道了它的旋律中藏着沙子,磨透了少年的脾性之后才让他懂得唱歌人的情感。
陆远启唱完后,从背后变出一束鲜花,七种颜色错落七种。
阿磊想到了仲夏节的传说,回过神来时,下面的篝火堆里已经没有陆远启的身影;回头向屋里看去,才看到他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
许是暮色太过昏暗,阿磊看不清他的表情;那束花上却沾着露水,仿佛仙女遗落在人间的珠串,太过珍惜与梦幻,阿磊要不起,也要不了。
陆远启没有走过来,阿磊回头继续望向远方的篝火;两人这般待了两三个小时,桌上的酒瓶全都空了…
“晚安!”
阿磊站起来走到陆远启身边,轻轻说了这一句话。
陆远启笑了笑,把花放在门口的花台处;捡了自己刚才和的酒瓶,慢慢走到到阳台边上,收拾阿磊吃过的餐盘酒杯。
“晚安……”
我的石头,我曾梦中,一时冲动爱过的人。
第二天阿磊起来后,花台上已经没有那束花的踪影。
阿磊揉了揉泛疼的额头,吃了些厨房备好的热粥,出门去逛了大半天;回来见隔壁的房门还没有打开,本想敲门问问,又想起昨晚的事,转身回了房间补觉。
等下午被饿醒之后,在厨房翻到些食材,做了几个小菜;阿磊去敲隔壁的门,发现没有人应答,开门进去才发现陆远启并不在房间里。
独自吃了晚饭后,阿磊去领居家还前些天借的剪刀时,才从他们口中知道,早在今天早晨,陆远启就已经离开…
阿磊一个人走回来,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才摸出口袋的钥匙开门进去。
极致的欢娱后,就是杯盘狼藉的离别。
☆、温情
阿磊在芬兰住了半年多,从温度适中的夏到寒冷的冬天,邻居家的女孩在十月的时候结婚时,阿磊还送了一串浅黄色的流苏花冠给她,上面编制了许多篷子菜花。
再次回到鞍市,院里的花草稀稀拉拉地没有精神,尽管没有芬兰的冬天那般冷,这些花草还是忍受不住冬天的温度。
阿磊给它们建了个花房,又把荆渊这段时间送来的几盆花全都送了回去,再珍贵稀有的东西也抵不过喜欢。
到了年末,渊清集团最后一笔尾款打到了阿磊账上;看来今年是个大丰收,荆渊不仅提前还了钱,还以自己的名义打了一笔分红给阿磊,阿磊将钱捐了出去,一个人在家准备些年货。
荆渊连着送了一个月的东西,偶尔是些小点心,偶尔是两盘家常菜,卖相一般。
送来的人都说是荆渊自己做的,阿磊有时候收下尝两口,有时候又让他拿回去;满一个月的时候,给荆渊打了电话。
“这是你第一次打电话给我”,接通没一会,荆渊就接了电话,环境有些嘈杂,但很快就变得安静。
“这一个月,你一共送了七种点心,九道菜过来;其中有三种点心我不能吃,会过敏;有三道菜加了我不喜欢吃的东西,另外有两道菜是我喜欢的。”
“你知道吗,荆渊?”
阿磊的问题,荆渊无法回答;就像以往每次相见,面对阿磊那些决绝的话,他都没办法说出任何恳求挽回的话一样。
两人刚刚在一起时,阿磊是个不会做菜,更不会做点心的小少爷。
缺钱的日子里荆渊耗尽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奔波赚钱,挣扎着开公司的无数应酬喝坏了胃;阿磊一个人支持着家用,以前两人天天吃饭店外卖,后来没有锅碗的家里开始有了油烟的味道,阳光下的白衬衣逐渐泛黄。
在荆渊的记忆里,家里的桌上总会有他喜欢吃的菜;偶尔带去公司的点心,甜度适中,比那些卖得又贵又好的餐点更好吃。
荆渊记得酒醉之后从身上轻轻掠过的那双手,还有随之而来温热舒服的帕子;水温触及额头,缓慢地蔓延到全身,最终阿磊会擦干他脚背上的水,将它挪进温暖的被子里。
酣睡一宿,醒来时会有温热的清粥咸菜,午饭时是酸甜可口的…
正因为记得,所以现在没办法回答。
“你现在做的这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迈不过心里的坎儿;我越不答应,你就觉得越愧疚,越不想放弃。”
“荆渊,以后不用再送了,好好珍惜眼前人。”
可我从始至终,眼前就只有一个你。
“好!”
心里那般想,最后说出了答应的话;一次又一次的无力感,让从未服输的荆渊挫败沮丧,阿磊就像年少时印在梦中的月,看似触手可及,却遍寻不见。
独自一人站在菜场门口,荆渊突然觉得迷茫和孤独充斥在灵魂中,一颗心变得空落落的。
这般兜兜转转过了三年,阿磊再没有陆远启的消息;前段时间托人打听终于有了消息,知道了他如今安好。
这一年,李清妍创业失败,被人骗了大半钱财,公司财务卷款跑路;在外借的几分利天天上门催债,生意人除了银行在外借个几分利很正常,但最怕就是转不过手的时候,只能倾家荡产。
这次血本无归,又赔掉了父亲大半资产,李清妍心情欠佳,去了疗养院休养;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李父仍旧让她放宽心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准备卖了经营几年的烧烤店套现。
阿磊买下烧烤店后,去疗养院探望他们时,把门面产权和经营权还给了李铭。
“小时候,总觉得我的父亲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他也是爱我的;他打我是因为我去别人家宴会没有向长辈问好,还跑去和其他孩子一起打游戏;他骂我是因为我期末考试没有考到第一名,不能免试上学校的高中…”
“妈总说你都是为我好,恨铁不成钢;那时候我很愧疚,叛逆期到了也只敢私下悄悄做些事,规矩懂事地照着你的安排上高中读大学,交应该交的朋友,学应该学的东西。”
“有次家长会,妈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你工作忙一直没有回家,我拿五百块雇了个人,跟老师说是我堂哥,那次我考了第一名。”
“不懂事的时候还奇怪,为什么爸妈就像陌生人一样,后来见多了,就知道了;妈从来不会在我面前哭,其他人抱怨自己妈妈受了委屈和父亲吵架时,我都没有说话……”
李铭听着阿磊的话,拿起他带过来的东西看了看,又放回桌上,“我现在收下,你会更开心,对不对?”
“是,我会很开心。”
阿磊非常坦诚地回答他。
“我暂时不会接受,等你姐姐心情好些了,我带她到处走走,再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她不是那么脆弱的人”,阿磊笑道,“我问过医生,她的精神状况还好。”
“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李父抬头问道,“你希望我这样说吗?”
“我。。。不知道,随便你吧”,阿磊顿了顿,原本平淡的语气变得急促,“是她欠我的!”
李铭拿起刚才放回的资料袋站起来,俯身靠近阿磊,就这样盯着他看了一会才说:“她不欠你,是我欠了你,现在都还完了。”
说完后,就带着东西走了。
阿磊尚来不及收拾心情,兜里的电话就突然响起来,接过电话后,本有些郁结的心情才慢慢舒缓,等下一桩心事了结之后,就再没有烦心的事情……陆远哲也该尝一尝千夫所指的滋味了。
等江漪如知道一切后,不知是何心情。
只是这桩心事还未步入正轨,荆家的喜事倒是先传遍了鞍市,荆渊和阮嫣又有了一个孩子。
父母的劝说,阮嫣的温情,终会让他再次妥协。
阿磊送了一百零二朵香水百合过去,送给纯真美好的阮嫣。
卡片上写了两句话:永不磨灭的爱情,一生不会凋谢。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题目取的无情,温情更好。
☆、曲终
时光匆匆,曾经再美好的爱恋也在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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