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济公传》第132章


喧嚷,都跑了一个干净。孔式仪近前一望,原来一个邋遢和尚纠住一个门军在那里厮打。孔式仪本不曾见过济公是什么样子,自然认不得他,忙喝道:“快些丢手,你们相打的所因何事?”那门军见济公松手,便上前跪下哭诉道:“这个和尚不知道是那里来的,他进了衙门直往里走,小的上前问他有甚事的,他说道:‘事情大呢,不便告诉你的。’又问他叫什么名字,才好通报,他说他的名字在家里忘掉带出来了。小的见他疯子样的,只得上前阻止,那知他一把将小的纠住由上至下打了几十个花样:说道‘泰山压顶’,他便一手将小的头接到地下;说道‘金鸡独立’,他便一脚将小的的左腿挑在半空;说道‘王母偷桃’,他便从小人裆下一把捏得生痛;说道‘猛虎翻身’,他便将小的平摆地下,揉得来、捏得去,滚了七八个滚。大众看的人越笑得凶,他便越发有劲,小的便越发吃苦。”说毕,吃噎吃噎的哭个不住。
孔式仅听毕,正然要问和尚的底细,忽见外面吆呼吆呼的两个湖西营的兵抬一个,就同猪子样的抬了几十个和尚来了。式仪正然诧异,只见杨魁等进前说了一声:“孔大人请了。”式仪道,“原来三位将军,失迎失迎。”杨魁道:“好说好说,借问大人一声,适才济公圣僧可曾到这里来吗?”式仪一听,恍然大悟,忙用手指着道:“兄弟却不认识,这可是圣僧吗?”此时济公真个打得辛苦了,就骑马坐在门旁石墩上,一手支着下腮,呼呼的在那里睡着了。杨魁连忙近前一看,笑道:“一些不舛。”便用手推一推道:“师父醒来。”济公听喊,便把眼睛一睁,打了一个呵欠,站起说道:“那厮都抬了来吗?”雷鸣道:“三十二个,一个不少。”济公道:“这样说法,且抬到天下僧纲总司那处去罢!现今刑部衙门不比寇大人时了,俺现今连大门都没得进了。”孔式仪连忙进前陪礼道:“门军冒犯,皆是在下的不是,且请息怒,进里面奉茶去罢!”济公道:“茶是吃不惯的,要是有酒,俺就高兴进去了。”孔式仪听得暗中好生发笑,便说道:“酒是特多的,请进去罢!”就此式仪领路,一同入内。杨魁又分付兵丁,将众僧抬至听审班房,跟后也走到里面。单是济公走进厅屋,也不同人见礼,拉过一张椅子,就朝旁边那小房门口拦门一坐,说道:“孔大人不必客气,就请办酒来罢!菜也不要多少,只要一个字——‘肉’字上前便了。还请你快些叫人去办,就在酒席筵前,还有一件大案情要问呢!”
济公在此说着,内中却把个马仁急煞了,要想出来,被济公拦着,又不得走。孔式仪又不得进内,也甚心急,暗道:不如叫厨子快些办酒,请他入席,好把这路让出,再为计议。当下唤过一个贴身的家人,低低说了几句,那家人向外就走。那知过了许久,天光已经要黑,仍不见酒送到,济公坐在那里,倒又打起瞌瞮来了。这是什么缘故呢?只因这位孔大人做官清正,持家俭朴,每日三餐蔬菜饭,除掉老太太有些荤菜,以下要想大鱼大肉是不得能彀的。所以今日叫厨上办菜,直即从生的买起,候得买来做成煮熟,自然是时候不早了。孔式仪在外面,同杨魁等谈问这三十多个和尚犯罪的缘故,兼问太后要代韩毓英同他做媒等事,谈谈说说,也还不觉时候。单是这马仁坐在小房里,一个人好不心急,走又走不掉,喊又不能喊。要在狡猾的,借一句话跑到外面也不要紧,无奈他们都是老成君子,觉道因金仁鼎贿通的事情来的,就同面上刺着“舞弊”二字,见了大人,便看出一样。可笑这马仁非但不敢出来,就连咳嗽也不敢高声。那跟来的跟随跑进跑出,就同穿花蜂似的,又不见老爷出来,又会不见老爷的面,又见孔大人陪着旁人谈心,真个猜摸不出。好容易厨上将酒菜送到,倒也是一桌好好的烤席,孔式仪正然要去喊醒济公,那知济公早已醒了,七冲八跌的,就跑到席上望下一坐,把一个酒杯子高高的倒举起来了。孔式仪便安了杨魁等座位,这才在旁边坐下。忽然济公站起,指着孔式仪道:“你这人啊,你这人啊!”瞤着两眼,对着他咬牙切齿,就同要吃他下去的样子。孔式仪对着济公发呆,不知什么事得罪了他,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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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回 通贿部郎惊面壁
话说孔式仪正然安坐入席,忽见济公向他瞤圆两眼,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人啊,你这人啊!也亏你官居极品,难道五常之道都不明白吗?但我做和尚的不在儒教上考较。俺要请问你怎样叫做五常?”孔式仪被他说得没头没尾的,只得回道:“五常之道吗?就是那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便了。”济公道:“亏你还晓得五常里面有个朋友呢!既晓得这样说法,就不该把个朋友从午后一个人留在小房里,问到这个时刻,连茶也没给他一碗,灯也没给他一盏。况且他到这里,存心也是为你的,腰里那方方物事,真正累人不过,你倒在这里陪客吃酒了。你这个心也未免太狠的了,还亏你晓得朋友呢!”说罢,又大喊道:“马大人,马大人,你为人的事,可怜也坐彀了,不嫌和尚龌龊,请出来吃杯酒,破破闷罢!”孔式仪听说晓得他已知道马仁这一段事故,嘴里还想支吾,济公此时真个急了,一手便拿了席上的烛台,一手便拖了孔式仪,说道:“俺同你去找,俺同你去找。”便推车不由自主的,将孔式仪拖到小房里面。四下一望,并不见有人在内,式仪此时也就奇异,以为马仁趁坐席的时候,暗暗走了。那知济公先站着找的,见找不着,复又弯下腰来一看,却见马仁下着腰,环着腿,面朝板壁,就同人家小娃做躲躲寻寻,躲在那屋西桌子下呢!
看官,这个马仁因何就怕得这样呢?只因他们正人君子,光明正大的事做惯了,今日来替金仁鼎通这贿赂,直即就同做贼一样。俗语说得好,这叫做“贼人胆小虚”。济公进厅之后,他就已经吓得不知怎样是好;及至大众坐席,他并也想逃走,那知走那房门边一望,见对面恰巧坐的杨魁,是朝房会过的人,深怕弄出破绽,只得仍然缩回。更后又听见济公通同说破,吓得魂不附体。忽然又听见济公拖孔式仪去寻他,就吓得没处藏身,忙急急小一小腰,就躲在桌子下面,连鼻息也不敢出一点。不料依旧被济公寻着,一把便拖着他,说道:“马大人真算是志诚老实,可敬可敬。”马仁此时真个又羞又愤,局促不安。济公道:“足下不必惶恐,就我和尚今日到此地,也为这件事来的,还另外有事要同你斟酌。我们且外面吃酒,帮同把一班凶僧的口供拷出,一起同金家父子结帐是了。”说毕,又低低的说道:“这奸贼的赃银足可弄得,待我教你一个法子方妥。”说毕,又大声说道:“走走走,吃酒去,吃酒去!如其不陪俺吃酒,那俺就真个急了,便彻底澄清,代你们四处去说了。”马仁见他的话颇为入彀,又见他纠缠不了,只得一同走到外面,同杨魁招呼过了,在济公对席坐下。
就此杯来盏去,吃了半晌,济公对孔式仪道:“所来的三十二名和尚,适才大人惊已晓得些节目了,还要请大人就此席前将他们提得来拷一拷口供呢!”孔式仪当命家人到外面,照会值日的传人站班。不上一刻,皆已到齐,式仪便分付将一群和尚通同带至里面。下面答应了一声,就有十多名健役走到班房,还有那湖西营的兵,帮同将一个一个的解上厅来。式仪在烛光之下,定睛把他们一看,知道皆非善类,便问道:“你等名字叫什么?各人将名字报来!”一个一个皆报道“僧人某某”,“僧人某某”,单有那短膀的和尚高喊道:“咱老子叫本然,咱的儿听真了,将后木主上就用这两字是了。”式仪并不动气,又问道:“你们既然出家,就该晓得佛门的规矩,因何方丈第一日进庙,你们就齐心谋害,这是个什么道理呢?”只见那****月静回道:“我们因这济颠僧那厮,著名的好吃酒肉,败坏佛门,反来主持庙事,所以大众不服,才齐心来杀他的。”式仪道:“胡说!就是心下不服,何得就要杀害?这都是另有情节,有人指使,代我从实招来,免致动用大刑!”那众僧便同声说道:“大人请不必多问,我们既认了齐心杀这酒肉和尚了,就请大人定罪,杀便杀,绞便绞,只管絮絮叨叨的怎么!”式仪冷笑一声道:“你等不要仗意,以为谋害不成,罪不至于杀绞。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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