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欲有求[ABO]》第8章


作为当事人,滕暮山依稀记得他那会太过意外和震惊,拒绝得非常粗暴,更没有道歉。之后滕宁好像完全忘记这些,扮演着乖巧的外甥,一如往常亲热地挨上来。他更不会旧事重提,于是那段不愉快的时光仿佛从他们的人生里被截去了,不复存在。
但这是不可能的。
现在的滕宁不再是小时候辛苦跑过来,非要抱着他撒娇的小不点,也不是晚上害怕一个人所以要揽着玩偶的孩子。有时候滕暮山心情好,取下一罐糖果丢到面前,他就高兴地掏出一粒含在嘴里,珍惜地咂到完全融化,结果因为蛀牙疼了好几天。滕暮山无意识地叹了口气,说实话,他所记得的关于滕宁的事情太少,以至于连对方何时长大了、何时有了奇怪的心思,通通不知晓。
在发呆许久后,滕暮山关上电脑,走出书房时听隐隐约约的音乐声,那是他不喜欢的类型,太过吵闹,搅得心里一汪水涟漪不断。这是滕宁自己寻来的,他恍惚了一瞬,想起这么漫长的十来年似乎鲜少教会对方什么,但这个孩子依然茁壮成长了,按照内心喜欢的方式变成如今开朗外向的大男生。
这个夜里,滕暮山突然意识到,作为长辈的他毫无疑问是失败的,即使当中有大部分得归咎于他的不作为。他永远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像旁人私下形容的“机器人”,不懂感情,也不打算想明白。
在滕宁面前,他既不发怒,也不温和,甚至多数时间是对方主动凑上来,吸引他的注意。这样下来,总有一天滕宁会觉得腻味吧?滕暮山按正常逻辑思考了一下,心里好像没了点什么,又着实确定不来是哪种情绪。
“维持现状……”滕暮山说着就看向滕宁的卧室,那里紧锁着门,歌声也停止了,却存在感十足。
他认定了自己不该自找烦恼。
……
对滕暮山的情绪波动一无所知,滕宁意外地做了个梦。
他知道自己挽着滕暮山的手,周围下着不该出现在这座城市的雪,路很长,走着走着两个人就白了头发。然后画面骤然一转,他对着空荡荡的手掌发愣,抬头看见被众人簇拥着的新婚夫妻,女人的脸看不清楚,而滕暮山冷冷地与他对视,似乎在等待他的反应。滕宁听到来自他喉咙里艰难挤出的回答:“不,我不祝福,除非你属于我。”
他猛地惊醒,明亮的月光洒进来,风也很冷,吹干脸颊发苦的液体。
第8章 第八章
对滕宁而言简直纠结得发疯,因为一个噩梦,后半夜他傻傻在床边坐着,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他太激动了,以至于写完一小段曲子,浑身都是粘腻的感觉。单薄的睡衣被汗水浸透又风干,和皮肤接触留下令人不快的感觉,他干脆再洗了澡,出来后才重新入睡。
等到第二天,滕宁才发现自己留在纸上的字迹从清晰到凌乱,大概是困了,幸好还能看得见原本想表达什么。他将东西叠成小块塞到兜里,没打算当成作业交上去。对了,今早他没给滕暮山准备食物,不过看情况,对方应该不太在意,只有他顾虑着。
但出乎意料地,滕宁离开房间,此时滕暮山居然在客厅看书,听到声响,便抬眼看了看他。想起昨晚,滕宁有些别扭,别过脸假装无事发生过。雨后天晴,几件衣服孤零零挂在阳台上,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拉长了它们的影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帮忙收下来放进洗衣机,那种低沉的嗡嗡声打破了一直的沉默。
滕暮山确实忘了,揉了揉眉头:“你可以提醒我。”
“没关系。”滕宁小声回答,然后疑惑地问,“你今天休假?”
“是补偿。”对方顿了顿,却没有向他解释更多。
然而滕宁已经从旁人口中得知了原委,点点头,顺手扶正柜子顶端不知道怎么倒下去的相框。这是阿姨摆的,里头放着他高中毕业时的照片,笑容很假。那天滕暮山没来,据说有重要的病人需要他,不过滕宁觉得即使对方有空,也不会专门跑一趟。
其实滕暮山的照片更少,因为他不爱表现自己,尤其厌恶被人指指点点。几年前医院应上面要求辟出地方放优秀专家的展示栏,其他人都欣然答应,唯独滕暮山拒绝了,最后医院那边无奈地用了他入职时的证件照,倒也很帅。
那会滕宁正喜欢他喜欢得紧,偷偷跑去拍了下来。他有母亲留下的项链,坠子能打开,堪堪放得下一小张照片。挂坠上还刻着“凝”字,这是当初他母亲怀孕时买的,以为肚子里的是女儿,后来发现是儿子,干脆留着给他当玩具。滕宁上高中后学了《滕王阁序》,里头恰好有一句“烟光凝而暮山紫”,合了他与滕暮山的名字,便更珍惜这条项链了。
偶尔他会想,难道母亲也是用了这个典故为他起名?还有滕暮山,他们当初应该感情很好,后来到底怎么疏离了呢?可惜这些问题无人解答,他只能藏在心底,时不时抚摸一下胸前的挂坠。
和白星驰刚认识的时候,对方还以为这是他对象送的,指着那个“凝”字笑得诡异。之后得知弄错了,这家伙玩心重,拿这个明显属于女生的名字取笑他,结果被他揍了一顿,才改口喊爸爸。
难得与滕暮山如此平静地共处一室,滕宁却觉得不自在,只好打开电视,随便换了个正在播综艺节目的台。屏幕里女主持人夸张地咧嘴大笑,荧光色的口红看起来有点惊悚,接着观众们也僵硬地鼓掌叫好,整个画面非常诡异。他试图专注,但没几分钟就败下阵来,眼角余光频频扫过身旁这人的手。
由于不敢靠太近,滕宁看不清那本书的内容,捕捉到零星几个词语,以此猜测又是医药类的书籍。两人都没说话,客厅里回荡着电视的声音,滕宁别过脸,看完一段广告后似乎变成谈话节目了,像圆桌会议,那些人能很快从讨论发展为不知真假的激烈争吵。
有人拍桌子:“……这是蛮横无知的行为!”
另一个人抱着手臂,下巴高傲地扬起:“人类不也是动物吗?这是一种本能,我们应该欣然接受,而不是抗拒。”
“正因为懂得自制,我们才和那些野兽彻底区分,我支持抑制,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真爱。”
“无法避免,必须戴着镣铐跳舞,无法避免!”
又有人插嘴道:“可爱情难道不是激素的化学反应吗?”
看了一会,滕宁终于明白,原来这群人辩论的主题是人类应该放任发情,还是用药物、工具进行抑制。发情期到底是促成水乳交融的媒人,还是充满诱惑力的毒苹果,到现在也没一个定论。
等他回过神,所谓的专家们已经开始争论由发情期延伸出的各类社会问题,例如守旧者坚持Alpha、Beta、Omega三种属性始终按金字塔形地位排布,而年青一代更崇尚自由与平等,对这种言论嗤之以鼻。
滕宁想起刘思瑞,读高中时,对方信誓旦旦要与温柔的Omega结婚,结果最后找了个艳丽如海棠的Alpha,并且甘愿屈居人下。而那个女人为了爱情,硬下心肠舍弃自己的腺体,也放弃了据说是极乐欢愉的发情期交合,或许对她而言,刘思瑞比那些人都好,是独一无二的。
又是广告,争吵告一段落,年轻明星手捧一盒避孕药剂笑意盈盈的模样映入滕宁眼帘。伴随发情期而来的还有生育,以Beta为例,既能使Omega怀孕,也可以为Alpha生下孩子,只是在这方面的能力比两者都低。
据说在非常久远的过去,仍存在一对多婚姻关系,占据主导地位的Alpha会同时拥有Omega与Beta情人,为了确保子嗣与满足个人私欲。当时也是同性恋被唾弃、被视为罪恶的时期。不过这种情况已经彻底改变,滕宁想了想,他应该是不喜欢孩子的,但很快又自嘲笑笑,八字还没一撇。
谈话节目的最后,那群人恢复成文质彬彬的模样,仿佛刚才只是友好地交谈,他们都明白见仁见智的道理,所以争论是没有结果的。
“真无聊。”滕宁轻轻地说。
旁边滕暮山做笔记的手顿了顿,其实刚才他压根没放心思在书里,画出的线条也是歪扭。他随意瞥了一眼滕宁的侧脸,说:“这都是剧本。”
滕宁有点意外,应了一声,紧接着补充道:“其实有些话挺有道理,有选择总比没选择好。不过我也用不上抑制剂。”
“不,Beta有一定几率遇到不能自控的发情期。”滕暮山闻言皱了皱眉,虽然不是他专业范畴,但这些知识对医生来说应该都是常识,“抑制剂的应用范围远比你想象的广,可研究的地方也很多。”
“前提是有喜欢的人。”说完这话,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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