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传说》第786章


少年听侍女劝阻,收回心神,仔细一想,亦觉寻父之事实不可行,当即叹道:“云姨所言有理;我打消念头就是!”怅思片刻,忽又觉出奇怪。急急问道:“既然我生父那等英雄了得,却为何最终没能做成皇帝?为何连自己女人也未能保住,竟使我母后为欧阳干将所得?”
青衣侍女默然片刻,迟疑应道:“你生父……大仁大义,只想保族卫民,却无意权势富贵;所以……为防祸及百姓,主动放弃与欧阳干将争夺帝位!”
少年眼中突现凶光。咬牙恨道:“欧阳干将,欺我父仁义。放肆凶狂,抢其帝位、夺其妻子,是不是?”
青衣侍女见其神sè,不禁骇的手股皆颤;瞠目喃喃道:“你……起了杀心?!……你生父临上阵前,便是这副狰狞模样!……你也如他一般,动了凶xìng,想要杀人了!……我看得出来,你瞒不过我!……”
少年无意瞒她,恨恨应道:“不错。我是动了杀心!……欧阳干将夺我生父江山、妻子,更命人编造史书,抹煞我父,尽掠我父功绩!哼,如此深仇大恨,岂可不报?”说着,放脱侍女双手。蠢蠢yù动。
青衣侍女反手抓紧他两腕,惶急劝道:“好孩子,千万不要冲动!听我说!……你母不是被欧阳干将夺走,却是因为一时误会,她以为你生父已死,才无奈转嫁干将……”
少年侧目疑道:“当真?”
青衣侍女应道:“我又何必骗你?当时你生父实力威名。都远胜欧阳干将;你想想,若不是以为你生父已死,你母亲又焉肯舍强嫁弱?”
少年思索片刻,怒容稍敛,恨道:“既便如此,欧阳干将夺我生父江山,亦不可恕!”
青衣侍女沉吟叹道:“虽然干将用了些yīn谋诡计。可说到底,这江山毕竟是你生父顾念百姓,拱手让与干将的!你杀干将报仇,似乎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再说,干将这些年,何等的辛苦cāo劳,你是知道的;他对得起轩辕百姓,对得起你父亲为这一片江山所吃之苦、所流之血!干将虽不喜欢你,却也并不曾如何亏待你,也算对得起你……”
少年颇不以为然,冷笑打断道:“哼,他不敢松懈、不敢亏待我,不过是知我生父未死,怕惹得急了,我生父会来寻他算账罢了!他并非真心作为,我们也不必领他的情!”
青衣侍女连连摇头,叹道:“不对,不对!你想想,干将为理政务,连xìng命都不顾了;他既不惜命,又岂会怕人寻他报复?”
少年奇道:“难道他做皇帝,真就是为了拼命cāo劳?难道他对我真能有些怜爱之心,不忍亏待于我?”
青衣侍女正sè应道:“他原本不是这样,但是因为你生父,才变成这样!我听贴身侍奉皇帝的几个太监私下议论,说当今皇帝处理政务,每累到筋疲力尽时,便会仰天苦笑,低声念叨:‘敬龙兄弟,干将绝不负你所托;拼了这条命,只当是偿还以前欠你的罢!’——念叨几遍之后,他便又会强振jīng神,继续处理政务了!”
少年诧异莫名,奇道:“他如此拼命,是为了平复旧rì对我生父的愧欠?”
青衣侍女缓缓点头,叹道:“由他自励之语可知,他如此拼命,就是为了不负你生父所托!他这样舍了命的苦干,如今又立你为太子,决意将这轩辕江山最终交还给你生父的儿子;就算他以前再对不起你生父,也该抵得过了吧?”
少年怒意消尽,沉思片刻,缓缓点头,叹道:“凭他如此作为,我若再想报仇杀他,可当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青衣侍女见他打消行凶念头,不禁喜不自胜,连连点头,笑道:“好孩子,果然是个讲道理的好孩子!哈哈,我就知道,你生父一向最讲道理;你必也如此,绝不会错!”
少年思索片刻,又皱眉问道:“既然他有心平复旧rì愧欠,却为何又要编造史书,掠占我生父功绩?”话刚问出,自己已然想通,又沉吟自答道:“是了;皇帝的光彩,若被旁人盖过,这江山也就休想安稳了!为了稳定江山,最耀眼的功绩,都必须是皇帝的!……我生父不能被载入史册,只能是个传说!”
青衣侍女踌躇少顷,低声叹道:“虽然你不能使用真正姓氏,难免心中不平。但……但你的血脉,终究是传自你生父,说到底,这轩辕江山最终真正是还给你家了,绝无差池,对不对?”
少年微一点头,叹道:“云姨尽管放心;我已经想开了。绝不会再为此事纠结愤闷!——我生父为了百姓安定,连帝位都能舍。我这做儿子的,又岂能太过计较,一点委屈也受不得?欧阳干将因我父亲而舍命理政,又把这轩辕江山治理妥当交付给我;我把他当作义父看待,叫他一声‘父皇’,也不为过!他为轩辕族苦心拼命十几年,功绩不可抹煞;最终执掌这轩辕江山之人,是我陈家血脉,却用他欧阳家姓。也算两不落空,公平的紧……”
正当他讲到此处,天上一片遮挡太阳的薄云飘开,chūn光猛然大亮,天地间一片灿烂。
少年眼前光明,jīng神随之振奋;挺胸负手,遥望天际。铿锵自语道:“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轩辕君主!……欧阳还龙!哈哈,着实不坏!……以往的恩怨情仇,都已随风飘散!且让我欧阳还龙来为族出力,强国富民,继父辈胸怀志气、侠骨丹心。再续新篇……”……
……
某年某夜。
白虎地区某小村内,突地响起哭嚷斥骂之声。
一家低矮民屋前,一个衣衫褴褛的华发老妪与一个荆钗布裙的妙龄少女搂抱跪坐于地;二人皆不住口的哭泣央求:“老爷饶命!”
二人对面,一匹高头大马;马侧并排站立着十几个挺胸腆肚、持棒挂刀的官府差役;马上坐着个头顶乌纱、身着锦袍、肥头胖脑的中年官员,正比比划划,训斥指责那布裙少女:“……老爷看中你,那是你的福气;怎地这般不识好歹?你们穷的没饭吃。老爷带你回府里享福,你还不愿意;可不就是不识好歹么?老爷好说好商量,你不肯,莫非要老子发起火来,命人狠狠揍你一顿,你才肯随老子走么?臭娘们,老子好脾气可有限的紧;稍后当真动怒,将你两人一古脑砸个稀烂,你们可别后悔!……”
听他不住放出狠话,那少女怕的狠了,无奈抽泣应道:“要我做小……也行……但你得先答应……带我母亲一起去……为她养老送终……”
闻此要求,那“老爷”不禁哑然失笑,拍腿嘲骂:“老爷要你有用,要那老不死的却做什么用?炸她那几根老骨头下酒不成?哈哈,老爷府里肥鸡肥鸭有的是,实用不着她来凑数……”
听“老爷”如此“玩笑”,众差役自要捧场,登时真笑假笑、皮笑肉不笑,前仰后合,乱哄哄笑成一片。
那少女气的极了,忽地生出几分刚勇;尖声大叫:“我得织布挣钱,养活母亲!……你不为我母亲养老送终,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跟你走!”
其语声未落,“老爷”已勃然大怒,厉声大骂:“穷棒子,也敢对老爷大吼大嚷?当真他nǎinǎi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给你们点颜sè瞧瞧,你们还真当老爷是吃素的不成?……来人,给我打;老的打死,小的打个半死,绑回府去!”
命令一下,众差役无不踊跃,纷纷展拳弄棒,yù要上前动手。
正当此时,却听不远处一个屋角黑影里,有人低声恨笑:“无论吏治何等清明,终不免会有胆大妄为、欺男霸女的恶官!……嘿嘿,既然如此,这世上便也总少不了要有报打不平之人!”
众差役本不知那黑影里有人,突闻其言,不禁都是一惊,齐齐转头观望。
却见那黑影中,慢悠悠晃出一个瘦削青年:二十出头模样,脸黄如蜡,如染重病,衣着普通,看不出是何来历,左腋下夹着一柄连鞘单刀,刀鞘上缠着些破布烂麻,包裹甚是严实……
见这青年无jīng打采的模样,众差役疑惧尽消,纷纷笑骂:“小王八蛋,滚远点儿,别来自找没趣儿!”“痨病鬼,要死死别处去,少来碍老子的眼!”……
那青年对众差投笑骂置若罔闻,双眼只盯着那“老爷”,边缓缓前行,边淡淡言道:“强抢民女之官,该杀;助恶行凶之辈。亦该杀!”
“老爷”听他这话,不禁失笑,抬头指点着头上乌纱,揶揄问道:“小痨病鬼,你想杀老爷?你究竟知不知道老爷是多大的官、有多大权势?nǎinǎi的,方圆百里,数本老爷最大。谁敢无理?……”
不容他更多吹嘘,黄脸青年淡然打断道:“我不知你多大官。也不想知;我只知道,这一片太平江山,是我父亲与他那许多同袍手足,舍身亡命、浴血百战换来的!我绝不容人胡作非为?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