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第9章


姬羽凰脸上浮出几分狐疑,道:“山河社稷图与天山派的牵扯……想来知道的人也不多。”
董夫人立时便皱起了眉头,沉声道:“难不成是宁伶?”
“不可能是宁姐姐。”姬羽凰断然道。
董夫人反诘道:“你怎知不是她?”
姬羽凰面色凝重,她又查了查那具尸身,搜了片刻,从那人腰间摸出一枚小小的铜牌,举在半空里,方轻轻道,“因为若是宁姐姐,怎会留下这东西?”
“什么东西?”董夫人向前探了探头。
姬羽凰微笑:“有人掉下的东西。上面刻的名字,想来师父也熟悉得很。”边说边将手中的铜牌递了过去。
“苏若白,苏若白,”董夫人念着铜牌上的名字,脸上一阵不自主地收缩,声音里微微有了些讶异,“苏若白早就死了!”
“苏若白是早就死了,”姬羽凰站起来,嘴角冷然一勾,当下指尖运起内劲,轻轻巧巧地将那铜牌弹出去,“但是他可没忘了让一些人记住一些东西。”
说完,姬羽凰转身面向铜牌飞向的那处帷帐,口齿清晰地问道:“我说得可对,苏若白的女儿,梨香院纪旸座下的苏娘、苏姑娘?”
董夫人与珠儿脸上均是一凛,目光不约而同地被那飘动的帷帐吸引了去。不知何时,已有人亭亭立在那帷帐后,乌发云鬓,一袭紫衣,手中扣着那枚小小铜牌,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表情,如同一尊极美的雕像。那样态,婀娜多姿如同往昔,却不是苏娘是谁?
苏娘移步走上前来,在三人面前施了一礼,眼角里夹着些钦佩,言语柔和而婉转:“几日不见,姬姐姐还是这么心细如尘。”
姬羽凰冷冷地目光射过去,如同一把尖利的匕首,剜过苏娘的胸膛,而她的话也没有一丝温度:“今后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就应当看看别将随身的东西丢下。否则别人会知道你的秘密。”
苏娘闻言,将铜牌往怀里一揣,温婉地笑笑,道:“这次是妹妹大意了,多谢姬姐姐指点。”
“哼,”姬羽凰长袖一挥,脸上如同罩着千年不化的寒冰,“苏姑娘你可是骗得我们好苦!若不是见了系住铜牌的丝绦样式与地行门纹印相同,我又怎知你居然是纪旸手下派来的细作!”
“细作未免难听了些。”苏娘继续笑着,并不见如何恼怒。
“我早该料到,你背后自然有人暗中支持,”姬羽凰咬了咬牙,道,“可惜沐公子,竟然错信了你,还转回去救你。你良心可安?”
苏娘的丹凤眼中尽是媚色:“良心?苏娘早就没有心了。更何况,那位沐公子可又是什么普通人?少主人与他本是同门,少主人的动静有多少能瞒过那人?沐公子很聪明,怎么会救一个根本不需要救的人?”
“你真是苏若白的女儿?”不知何时,董夫人已经下马,走到姬羽凰身侧,盯住苏娘,道。
“那是自然。”苏娘欣然应允。
“那么天山派的人,自然是你的杰作了?”董夫人厉声喝问。
面对董夫人的威势,苏娘却没有半点怯意,反而上前了一步,提高声调道:“天山派,天山派算什么!我灭了天山派难道有什么错?”
“哈哈哈哈……”董夫人忍不住放声尖笑,身体抖动着,眼睛里射出讽刺的光,“你当然没有错,当年你爹爹就是天山派的掌门!”
言毕,双手一挥,顷刻间便有十几名盔甲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暗处倾巢而出,刀剑在苏娘还来不及反应时,已经逼上了她的颈项。
“你们——”苏娘的瞳孔蓦然放大,里面尽是惊奇之色。
“忘了告诉你,”董夫人的脸色乌黑,声音低沉,“这一路上我们的人无处不在,苏姑娘,老太婆我只要放一只烟火,姑娘你就算是有翅膀也飞不出去。”
也是这时,马蹄声越来越近,有一个白盔将军,正带领着马队,直奔姬羽凰一众而来。那将军在马背上,显得威猛无比,而他的声音,如若惊雷,早已被远远地传了过来。
“是十五叔的马队——”
姬羽凰忍不住失声叫道。与此同时,苏娘脸上忽然露出惊觉的神色,眼睛盯着姬羽凰,语调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你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姬羽凰回眸一笑,道:“不是‘青衣’么?”
话未说完,已有一股劲风席卷而至。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驾着苏娘脖子的几名兵士已经兵刃落地。这人速度来得太快,惊得几人均是一愣,等大家回过神来时,苏娘已被那人带离了包围圈。
“站住!”白盔将军一声怒喝,已经飞奔过来,拉满了弓弦。
那人回过头来,仅仅露出来的一对眼睛里充满了杀意,刺得姬羽凰心头一阵战栗。心念一动,赶忙抢上前去一面追赶,一面叫道:“十五叔莫要动手,交给侄女便是!”
语毕,便已经运起力道,一把抽出身旁兵士囊中的羽箭嗖嗖地掷了出去。
那人听见破空声,并不回头,只伸出手来一转,轻轻巧巧地就接住了羽箭,接着并不停手,拽过马匹领着苏娘一跃而上,拔足便奔开来。
“沐公子领着苏姑娘要去哪里?”姬羽凰眼见无法追上,伸手止住白盔将军,将声音远远地送了出去。
隔了许久,似有一个声音隐隐地从远处传来——
“大清国和硕公主,你我后会有期!”
姬羽凰呆呆立着,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天地相接,沐青旋与苏娘的影子早已消失。沙尘莽莽,姬羽凰第一次尝到了措手不及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此话改动不大,主要是改了一下几人的对话和句子。
嘻嘻~偶要评啊~滚地~
十、洪府夜谒
盛京,洪府。
这夜,原本一片静谧的宅里忽然一阵骚动,洪府上下几乎是倾巢而出。门首一台朱红色大轿,四名锦服轿夫侍立在旁,还有不少带刀侍卫前后拥立,一看便知轿内之人身份非比寻常。
洪府上下几十人,在轿前齐刷刷地下,行着跪拜大礼。当先一人乃一名中年男人,身上蟒袍玉带,装束齐整,应当是一家之主。只听他朗朗声音,好比洪钟,在空气中嗡嗡响动:“臣,洪承畴,恭迎公主陛下!不知公主圣驾,臣恳请公主陛下恕罪。”
“不知者不罪,洪大人请平身吧。”
轿内传出来一个清亮的女声,早有侍女撩开轿帘,又有一名丫鬟走过去,从轿内扶出一位身着华丽旗装的女子来。但见她面若桃李,粉颊吹弹可破,一头乌发挽成了了两把头的式样,上面插着攒花的纯金簪子。她踏着花盆底鞋,款款地踏着碎步走来,随着洪承畴,被簇拥着进了前厅。那万千的仪态中,哪还有半点“青衣”的影子?
她是姬羽凰,也是皇太极的爱女。在关内,她可以任意妄为,然而到了盛京,她却是高高在上的,大清国的和硕公主。
丫鬟们服侍着姬羽凰在正首坐下,过不许久,便已有仆人奉上热茶。此间,洪承畴均侍立在旁,未曾说话,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嗅嗅茶香,姬羽凰微微轻笑道:“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
见姬羽凰由此一问,洪承畴略一点头,声音短促而有力:“回公主,正是苏州产的碧螺春。”
“上回在苏州时,曾经喝到过,一直怀念得很,”姬羽凰闭着眼睛,又将茶盏送到鼻尖嗅了嗅,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这东西盛京可不容易找着,哪知道今儿能在洪大人府上喝到。”
“公主若是喜欢,微臣便遣人给陛下送些儿过去。”洪承畴这话说得有些言不由衷。他深知,皇太极极爱此女,对此女如对他的阿哥一般教养。想来这位公主陛下此番前来,哪怕不是领了皇太极的命,其目的也绝非品茶那么简单。
果然,姬羽凰抿嘴一笑,点点头,道:“不想洪大人如此有心,对我也跟对皇阿玛一样。你瞧,我早告诉过父皇,洪大人对父皇乃是真心归顺,并非虚假,父皇竟还将信将疑,你说好笑么?”
话中有话,洪承畴自然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他不由自主地到退了一步,脸色有些难看:“皇上对臣下恩重如山,不嫌弃臣乃明朝降臣,还加以重用,臣纵是肝脑涂地,也难报陛下知遇之恩。”
姬羽凰满意地看着自己制造的效果,慢慢站起来,盯着洪承畴仔细打量了一番,才不紧不慢道:“也不尽然吧。父皇可听说,洪大人在归降我们大清之时,明朝的皇帝只道是将军战死,可替你好好的凭吊了一番!此事真让父皇难办得紧。”
“此虽不假,但崇祯皇帝不过是一厢情愿,臣,自当只对皇上忠心。”洪承畴忽一下跪倒在地,伏拜着不敢起身。
姬羽凰挑起眉梢,围着洪承畴缓缓地踱了一圈,斟酌的字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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