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围》第6章


可是风云突变,只听“呔”地一声厉叱,紧接着一声巨响双剑相击,伴随着伍员的闷哼费书俭挺身而起,手中长剑大开大阖连发七招,但见寒光闪耀漫天盖地,这七招中每招三式刚柔并济,快慢相宜,剑光盘绕杀气森森,大有名家气象,令观战者如汪泽民等人无不目瞪口呆,心驰神往。谁又能想到这费书俭看似浮华纨绔,竟有这等绝艺在身?
反观那伍员在对方疾风骤雨的攻势面前顿时节节败退。措不及防之下他毫无还手之力只好见招拆招,片刻间就已经汗透重衫,先前那点儿轻敌尽随冷汗流出。真是应了一句老话——一个人的优点反过来就是缺点,长处直接就是短处。
转眼退出七八尺距离,费书俭喝一声“着!”,伍员右肩立马见红。他得此先手怎肯轻易放过,长剑迅劈疾刺又发七招。
身后不远那两个老者见此情景相视一笑,不由忖道:“这孩子果然不负师门重望,看来我怒剑门就此可以扬威武林!”他们之前见到伍员的机智武功也是暗暗头疼,自问即算亲自动手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如今师侄有此大好局面,怎能不喜出望外?
在这动辄丧命的危急关头,伍子胥虽败不乱,剑交左手使出一路严密的剑法。只见他身形转折有如风摆荷叶,剑势缠绵有如春蚕吐丝,脚下配合“曳尾涂中”奇门步法,恍如被对方威猛剑风卷起的飞絮一般,飘然后退。
旁观众人立时收敛笑意,面色凝重地细看伍员的招式,那费书俭的两个师叔更不自觉地踏前两步。
费书俭剑势磅礴,畅快已极。他扮猪吃老虎刺了伍员一剑,并占尽先机迫得对手节节败退,大振己方士气,心头不禁有些得意。想到对手先前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他恨不得将之碎剐凌迟!七剑用完他再厉叱一声,凶猛迅疾地力扑。
就在此时,那冷眼旁观的老狐狸汪泽民轻声叹了口气,他一抖腕,碗口大小的三个铜锤自袖中无声地滑落入手。这就是他威震江湖的独门兵器——“带三个表!”。“虽说这费书俭自愿前来与我无关,可谁知他那睚眦必报的老爹会怎么想?”正盘算着,旁边两条身影已经如箭一般窜出。
原来费书俭连着两个七剑将伍员杀得遍身冷汗后有些得意忘形,平日熟极而流的什么“刚不可久柔不可守”那些金科玉律早抛到九霄云外,一心要趁热打铁将伍员立斩剑下。这么想着手上加劲剑势却在瞬间微滞。这正如酣畅淋漓的狂草,笔意变幻烟云满纸之际,忽然出现了一处败笔。虽然他紧接着招式更见凶厉迅猛,可惜白纸黑字,败笔就是败笔,任你有天大的本领如何补救如何掩饰,却终归于事无补。
更何况对手是伍员,又怎么会给他时间给他机会补救?于是费书俭第三个连环七剑再也施展不开,剑尖直刺到伍子胥剑身上。这一刺虽然招快力沉,却只发出一声微响。他感觉仿佛陷身泥沼之中,既不受力又不能拔出,心中暗叫不妙,难过已极。
伍子胥心知机不可失,快如闪电欺身而上。他右手并掌如刀,向费书俭颈前直切下来。此时眼角余光中那两个老者于越人、归云鹏已经扑到。
费书俭也知命悬一线,慌忙耸肩藏头。只听“喀嚓”一声脆响剧痛攻心,他左肩锁骨已断,左臂再不听使唤荡到胸前。
伍子胥暗叹可惜抽身疾退,长剑一展施出一式“无用之用”。也真应了这名字之巧,恰逢费书俭左臂荡起,两根手指应剑而飞。
此际那两个老者已然出手,他只觉风声呼啸灌耳,狂飙突至,怒涛忽起,压得他呼吸困难。于是他左手剑势一变,如挽千斤重物,同时吐气开声,右手握拢成拳,迎面击出。
一声巨震声势惊人,四散的气劲将旁观者的衣袂荡起,烈烈作响。
伍子胥在狂风中踉跄退出七八步,喉头发甜,一口鲜血喷到草地上。他脚下用力稳住身躯,可是内腑受力甚巨,忍不住再喷一口鲜血。这是他独门秘技“吾忘我”,借那两口鲜血卸去内腑所受的压力,是以旁人都以为他内伤极重,实则对他的战力却是影响甚微。
那于、归二人已趁机将费书俭断掉的手臂固定,转身抽出长剑,一前一侧护住费书俭。三柄长剑各占一方,分明是“疾雷破山,飘风震海”的破山锥阵势!
伍子胥面沉似铁,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三人。他的面庞忽然不再清晰,好像罩上了一层薄雾,令人分不清他的表情是悲哀还是愤怒。
毕剥作响的火把映照出伍子胥笔直傲岸的身躯,仿佛一个遗世独立的智者。他的长剑伸出斜指空处,充满空灵的意味。
众人心中同时生出高深莫测的感觉。眼见为实,他明明挺立如山、坚忍巍然;可是心中的直觉他又像山间的云雾,空蒙缥缈,难以捕捉。即令有强大无敌的阵势,然则目标何在?对于他们这些终生习武的人,直觉当然比感官更重要。
汪泽民在旁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原以为成竹在胸的事情忽然发现再没有半分把握。目前费书俭新受巨创战力大打折扣,是破山锥中的隐患。以伍员的精明,对这弱点又怎能不察?于是他暗中向身旁的沈尹戍打出手势,后者点了点头。
此际草坡上落针可闻。看战阵中双方的气势,人人皆知会有石破天惊的一击,是以都不觉屏住了呼吸。
大战一触即发之际,伍员的耳中却飘进“淙淙”的琴声。对面的三人仍严阵以待恍如未闻,可琴音敲在伍员的心上却响如震天的羯鼓,令他的气势大为减弱。这也难怪,他原就精于此道,对任何同好之人都可说是梦寐以求的知音。他不禁皱眉分心寻思:“如此夜半更深兵危凶险之地,又何来这般雅致风人?”
俄而语声传来,只听那汪泽民言道:“子胥且住,第一阵子胥书俭各有胜负,以平手论。子胥略息一二,有位故人想要会你!”
那对面三人正当进退失矩骑虎难下,闻言松了口气,倒退出场外细察费书俭伤势。他们身旁,沈尹戍缓步而出。只见他白衣如雪,长身玉立,左臂横挽一张古琴,右手拢、按、抹、挑全神贯注,竟不抬头看上伍员一眼。
伍子胥暗中喝一声采。人不可貌相,若从汪泽民而论,决不会想到他门下竟有这等风雅人物。想到不久就要以性命相搏,他心下黯然,压抑不住惋惜之情。只听那琴韵悠扬婉转、如泣如诉,就像在拨动他的心弦,使他生出强烈的共鸣,不知不觉竟然痴了。。。。。。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家靡室,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1)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此人琴技之佳,怕只有我那月娘堪比。”想到故去的爱妻,伍子胥心中又是一痛。他强颜一笑,可是这笑容却掩不住心头的剧痛,挂在脸上成了苦笑。他定了定神,再换上一副笑容,朗声说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2)伍员何幸,得闻雅奏,想不到沈兄仗剑横行,心中竟也有难言之痛。”
那沈尹戍想是还沉浸在琴曲中并不答话。沉吟半晌,他抬头望来,顿时两道厉电一样的目光投向伍员,眉宇之间杀气隐隐。
伍子胥毫不示弱地对视,只是目光中没有半分敌意。
沈尹戍一振双肩,袍袖下坠,那张被遮去大半的古琴完整地显露出来,顿时吸引了伍员的目光。
伍子胥定睛细看之下,只觉得脑际轰鸣眼前发黑,浑身如遭雷殛,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沈尹戍,颤不成声地问道:“你~~~~~你是月娘的什么人?”
那张琴正是他的妻子李月娘心爱之物。他与月娘最初因之相识,一见倾心;成亲之后,常以琴、箫合奏,彼此借音律款通心曲,更增无限爱意。
往事不堪回首,伍子胥眼前又闪现出那生离死别的一幕:重兵重围之中,月娘为不拖累于他而自尽身亡。他伤心欲死,背负月娘尸身在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矢志复仇。之后他冒险潜入军中寻回此琴,将它与月娘合葬于自家后园。
此际他乍然重见伊人遗物,不禁肝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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