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遗事》第38章


得到他的照顾也是一种幸福。错!这是一种束缚,不管对他还是对我,但不是幸福。我想到他会坚持这样做下去的时候,而他也确实会坚持下去的,我就有些害怕了,我怕再次跌进他温柔的深渊。而这一深陷,将会是万劫不复。于是我决定去美国,我希望距离能发挥它被人们一贯认为的作用,能让曾经如胶似漆的两个人渐渐散落天涯,最后还会相忘于江湖。
我又心神不宁地在父亲家住了一个星期后去了美国。听到谢池的声音,喝到他熬的粥,却不能见他。这样的日子若成为生活的主旋律,我定会死于心碎。
在云开的病房里看到谢池的师父时,我真是吃了一大惊。爷爷是自己非要来的,因为杜枭的病。而这次我来医院,大家的表情都有些沉重。出什么事了?难道是杜枭他……“爷爷!”我尽量让自己笑得灿烂,他们很凝重,气氛很不好。
“乖孙子!你受苦了。”他拉过我的手,让我做到他身旁。我怎么受苦了?这语气,这表情,好像我是受了冤的窦娥似的。我就是坐了趟飞机,是挺难受,可也没苦到这份上。
“谢池和杜鸣来过了。”杜枭阴着脸说。我神经一阵短路,然后意识到了事情的复杂性。
我看向云开,他正盯着他受伤的腿发愣。杜鸣也算是他喜欢过的人,他也算是当初那场悲剧的制造者。再次看到曾让他心动又心痛的人,他的心怎能不起一点涟漪。杜枭看着窗外,一动不动。他的亲弟弟奇迹般复生了,他背着亲情和爱情的包袱,陷入两难,无法抉择。我觉得他从心底是不恨杜鸣的,尽管杜鸣得到的比他多。他习惯把一些东西归结于命运,但他总是不放弃一丝光明的希望,并为这希望付出所有努力。他坚信云开的腿能恢复正常,他每天陪着云开做复建。他坚信自己能活下去,每天喝那苦死人的中药。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悲凉的,他经历过太多,承受过太多,他现在完全是为云开而活着,而不知道云开还能不能像当初说等他那时的坚定。杜枭就那么站着,雕塑一样地站着,我却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杜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来这里吗?”杜枭突然看向我说。“你应该明白,他们来美国找你!你一走了之,把他们可吓坏了,呵呵……尤其是谢池,那一脸憔悴,看得我都心疼。”他的脸浮上一层笑容,带些调侃,但至少让我感到一丝人气。
“哦!我只是……只是……”我怎样面对他们,我不知道。
“害怕了?你是不相信谢池对你的爱,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谢池是否还爱我,我是真不知道。我失去了他全心全意爱我时的感觉,我心里很清楚他的犹豫不决和模棱两可。我想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都冷静地想想。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是个难题。
“乖孙子,你放心。爷爷会替你做主!谢池那小子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把他赶出师门!”
“他没欺负我!没有。”谢池当初拜师多不容易,他在学中医这方面有悟性,有天分,怎么能毁了他的前途。
“杜若。有些东西可以追求,有些东西追求了不一定能得到,有些东西得到了不一定幸福。你心里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别人怎么抢也抢不走。”杜枭看着云开的腿说,说完看向云开的脸。他们目光交错,相视而笑。这话明明是对我说的,可感觉像对云开说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杜枭拉住云开的手,然后在他脸上轻轻一吻,云开的身体抖了一下,像被风吹动的一片叶子,然后杜枭便走开了。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可感到他背影的落寞。
“乖孙子!今天爷爷想去你那看看,呵呵,不知道受不受欢迎啊?”
“当然欢迎了!”晚上爷爷去了我家,具体说是我母亲那里。妈妈热情地问东问西,把爷爷当成了我的救命恩人。后来我把爷爷拉到我房间里问话,杜枭脸色不太好,不只是因为杜鸣的事还是生病的缘故。爷爷说杜枭的病现在需要西医治疗。所谓西医,就是要动手术,需要做骨髓移植手术。如果手术成功,再依靠中医治疗,好好活着不成问题。可问题的关键是现在还没找到检查合格者能够匹配。那怎么办?只能等。可是在杜枭看来,已经没有希望了。他用三分之一的生命换这所剩不多的日子,和云开一起的日子。他欲求不满也好,看破红尘也罢。痛苦也好,幸福也罢。时光不等人,多留一秒是一秒。
第二天,我和爷爷走进病房,谢池和杜鸣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一样出现在眼前。杜鸣如春日的阳光般照耀着每个人,但是其余三个人的沉默还是让这春日显得有些料峭。空调吹着冷气,让每个人心上都蒙了一层风霜。
“杜若!”谢池看到了我,口中叫出的名字让我陌生,像是好久都没被他叫过了,这一声像是夏日里憋闷了许久的雷鸣,响彻我内心深处。
“你来啦?”不安的余波还在心头荡漾,害怕叫谢池的名字,尽力掩饰慌张的神色,眼睛也终是不敢看他。
时间可以过去,痛苦可以过去,唯有爱不得过去。原来抚平伤痛的不是时间,是爱。他走近我,紧紧地抱住我,像要把我碎尸万段,然后吞进他的灵魂里。他在我的肩头留下一片湿气,哑声说,“我们回家吧。”我心里的那片涟漪顿时变成汹涌的波涛,拍打着我脆弱的意志。
终于,在看到杜鸣的那一刹那,我条件反射似的推开了谢池。他瘦了,胸膛不似以前那样结实,竟经不起我这一推,向后退了两步。他朦胧的泪眼夹着憔悴,痴呆地看着我。我转过身去抚摸疼痛的心。“杜若!你就跟谢池回去吧。”杜鸣皱着眉拉着我的胳膊,这个动作我貌似也经常做。“你曾经说过,谢池的心里给一个人留了最特别的位置,那个位置现在就是属于你的。”我看着杜鸣拉着我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何尝不想回去,可是再也回不去了。谢池已不再是以前和我在一起的谢池,他的心分出一半来给别人,另一半给我。或许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全心交付的吧,从头到尾毫无保留的只有自己。
“会回去的。我想在这里待些日子。”眼下只能用这缓兵之计让他们先走,实在不忍看到谢池那憔悴的身影。
“那我留下陪你!”谢池,你怎能留下?你不是该和杜鸣花前月下吗?
“不用了,这里有好多人陪我,爷爷也在。”我把爷爷搬出来做挡箭牌,这下我连医生都有了,不用你照顾了。所以,还是识趣点,走吧。
爷爷看出我们在闹别扭,又看到杜鸣这张新面孔,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这就是杜鸣吧?长得真不错啊!呵呵……”爷爷凑过去和杜鸣套近乎,杜鸣一句一句的认真回应他,偶尔看到杜鸣浅浅一笑。一大一小在角落里咬耳根子,怎么看怎么别扭。谢池趁机把我拉出病房,拉到走廊的尽头。
第三十六章
我甩开他的手,背对着他,我现在害怕和他独处,我在躲他,有意无意的躲他。其实是在躲自己,不敢承认过去,不敢面对将来。他任由我背对着他,不来触碰。“杜若。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或许不止是生气,还有……伤心。”一下就点到我的痛处。“那天你留了那样的话,是当作诀别吧。我知道你的痛苦,我的心也跟着乱了。我去找你,发了疯地找你,我抱着希望出去,带着失望回来。终于在你爸爸那里找到了你,可是,你始终不肯见我。你心里还是不痛快。知道你在哪里,每天好好的,见不见我,我也无所谓了。”无所谓?那我就一辈子不见你了,你就打算这么无所谓一辈子?“本是这么想,可到底是按捺不住,我每天给你送粥送药,就是想打动你。我想,你其实和我一样,想见我,对吗?”
听他这么一问,我心里暗暗地应了他。我自然想见你,愿做梦都与你相见。可是我依然背对着他不发一言,我不能说实话,可谎话我也说不出来。他不说话了,像非要我给他个回应似的,走廊里静悄悄的,我能听到身后的呼吸。
“谢池!你的故事太长了,你一直没有讲完。你的故事没有结束,我的故事却结束了。”我转过身,看清楚他的脸。这张或许是为我而憔悴的脸,还能给自己的悲剧填些安慰。“你完全可以去补偿他,他就像提前的来世,给了你机会。我只是个匆匆过客,现在……要走了。”说罢,我便朝病房走去,我的那些话回荡在走廊里,像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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