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第12章


“哈哈哈哈,”一阵嚣张的狂笑声,“可是我们共工部的大将共工早已经飞在九天之颠,黄帝的头顶。对!就是我啊!我一把将掌心狂雷丢下,把黄帝炸了个黑脸红眼,直栽下九天云端。首领既破,你们轩辕部作鸟兽散,从此天下再也没有轩辕黄帝了。”
“哈哈哈哈,”周围听热闹的人大笑了起来,“共工你怎么说还是你赢,那大王成什么了?”
“大王虽然神勇,可是怎么比得上这么疯子啊,”另一个汉子接口笑道。
“疯子不听你瞎说了,这几个贝钱你拿去喝酒,明天不编新的我们就直接把你扔到酒缸里去。”
围在一起的汉子们哄笑着散了,只剩下中间一个魁伟如天神般的……乞丐,随手抓起了桌上的贝钱扔给酒坊的主人:“三天前欠的酒钱还了。”
酒坊主人笑骂着:“这是三十天前欠的。”
魑魅好奇的拍了拍酒坊主人的肩膀:“这个疯子那么大胆子,怎么没人来捉他呢?”
酒坊主人呆呆的望着魑魅的艳色:“反正是个疯子啊……”
蚩尤也好奇的走到了那个叫共工的疯子身边,犹豫着说:“你老是这么说,将军们不会放过你的。”
“我也知道啊,”共工有点忧郁的样子,“可是我不打赢黄帝怎么能去昆仑呢?”
“去昆仑?”
“是啊,我打赢了黄帝就去昆仑。”
共工用陶碗给蚩尤倒上了酒:“是蚩尤少君啊。”
蚩尤摇摇头:“我不喝酒,爷爷不让我喝酒的。”
“炎的孙子不会喝酒么?以前你爷爷能喝十斤酒,吃一头猪。”
蚩尤心里想象了一下,结果还是一头狗熊。
共工给自己倒上酒:“还是喝酒好。每次喝醉了,我就觉得我能打倒轩辕氏,然后自由自在的往西奔驰。然后越跑越高,去昆仑。”
“你还没有到昆仑,大王就把你抓起来了,”蚩尤苦笑着。
“我不怕的,”共工诡秘的笑着,“我根本不害怕。”
“蚩尤蚩尤,我们不要理这个疯子了,你看他真的疯掉了,”魑魅还坐在他的腿上拿叶子扫他的脸。
“我听说西王母住在昆仑山中,九重弱水十二玉楼,所以很想去看。可是我是质子,所以不能。”共工已经喝了一斤米酒。
“你也是质子?”
“是啊,共工部的,”共工眯着眼睛。共工的眼睛很大很明亮,很配他魁梧的身材,可是眼睛里总有一丝模糊。此时,一丝模糊弥漫了整双瞳子。
“那你知道昆仑山里这里有多远么?”魑魅笑着问。
“有人说是一百万里。”
“你一天走一百里,就要走一万天啊!”
“对啊,就是三十年。”
“你今年多大?”
“四十岁。”
“一趟往返需要六十年,你能活到一百岁么?”
共工开心的笑了:“你真傻,我都到了昆仑了,为什么要回来?”
“我傻?”魑魅对蚩尤比了个鬼脸。
“那你到了昆仑,都七十岁了,有什么好的呢?”
共工说:“很多人都会活到七十岁,为什么大家要活到七十岁呢?”
魑魅忽然愣了一下。
共工说:“我也不知道,我活到七十岁,就是为了去昆仑,自由自在的去昆仑。”
共工喝到三斤的时候开始仰天叹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手里没有十万雄兵呢?我要带他们跨越不周山,扫平轩辕的领土。”
“然后呢?”
“去昆仑。”他双眼精光四射。
“为了去昆仑就要打仗么?就为了你去昆仑,会死人的。”蚩尤皱了皱眉头。
“是啊,会死人的,”共工呆住了,“会死人的……”
共工忽然跳起来,缩到酒坊的小窗边喝酒,一双眼睛又模糊起来。
“哼,”魑魅说,“疯子!”
很久,共工耸拉着脑袋从窗户边跑了回来,歉然的说:“我觉得你说得对,可是……我还是想去昆仑。”
蚩尤和魑魅面面相觑。
“来啊来啊,我们说轩辕和共工大战渭水吧!”在蚩尤和魑魅来得及反应之前,共工大笑着跳了起来,在酒坊的中心使劲的喊。
“疯子又说故事了,疯子又说故事了,”汉子们哄笑着又围了上去。
魑魅拉着蚩尤,逃跑一样窜出了酒坊。
“可恶的疯子,”魑魅恨恨的说。
“把妖怪都气成这样了……”蚩尤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魑魅凶狠的瞪起了眼睛,可是她的表情忽然凝固了,因为她看见蚩尤的目光在一瞬间古怪的凝固起来。她小心翼翼的顺着蚩尤的视线看去。
正是夕阳,如血的残照中,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魑魅看见了相拥的人们……
周围是淡淡的烟尘,有南来北去的过客归人,他们就这样擦过刑天的肩膀经行在繁华的涿鹿街头。没有人多看一眼,没有人停下一步,行人如无意的流水。只有流水中凝固的身影如此温柔。
魁梧的汉子轻轻的怀抱寂寞的女子,让她精致的脸儿埋在自己宽阔的胸膛里。女子的柔弱象水里的一片落叶,汉子的坚强象经历数百万年的礁石。一阵风吹起了女子鬓边的青丝,就象纠缠人心的丝。
只想哭泣的女子?在一片没有边际的宽阔胸膛中。哭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又是谁的泪水和谁的胸口?
那个瞬间,妖怪和未来的狂魔被阳光如箭一样钉在了酒坊的门口。
“你记得不记得我说过刑天根本没有心肝的?”
“记得。”
“以我和他相处了十五年,我敢肯定他现在是假装的。”
“没错。”
“可是明知道他是假装的我怎么还那么感动呢?”
“因为你是个傻瓜。”
“那你为什么也那么感动的样子?”
“我只是想打喷嚏……”
第八章 雪
起了床,黄帝快乐的舒了一个懒腰,提起锦绣的长袍,颠颠的跑进了茅房。
黄帝总是很勤苦的,这个美德大臣和诸将都可以为证。因为每天早晨当他们睡眼惺忪的赶到后土殿上的时候,黄帝的书简早已经摊开,上面一定有一柄小小的刻字刀,而一盏明灭的小灯完全体现了一代名君躬身国政的真实形象。
不过事实上黄帝只是生活习惯和普通人不一样,他每天过了半夜就起来,然后跑到后土殿上把书简摊开,刻两个字以后,把刻刀留在最后一个字的某个笔画上,再调一调小灯的灯芯。等到一切的情调他都比较满意之后,他就小跑着去茅房了。
再后来……是洗个手跑回后土殿后面的大屋中搂着妃子再睡一个回笼觉。
“奇怪,茅房里怎么有一股酸腐的味道?”黄帝刚刚蹲下来就抱怨了一声。
“大王,夜起风寒,真是巧啊,微臣有幸,又瞻仰到大王勤于国政的丰姿,”旁边的黑暗里有一个细细的声音。
“啊!”黄帝悚然,“是幻觉吧?一定是幻觉!我不是派那个苍颉去教导质子了么?”
想起以前每天半夜冲进茅房都看见苍颉满脸严肃的拎着书简刻刀在一边记录起居,黄帝的噩梦又一次从心底悄悄浮了起来。
“苍颉……不是你吧?”黄帝轻轻把手拢在耳朵上等待回答,心惊胆战的笑着,“哈哈哈,不是你吧,可千万得告诉我不是你哟……”
“大王真是英明啊,让臣下刻下来,刻下来……”
“哟,”这句无比熟悉的话剥夺了黄帝最后一丝希望,他腿一软差点从坑里摔了下去。
“大王你还好吧?”
“还好还好,要不是我行伍出身多年戎马,现在就给你吓掉下去了。”
“大王老当益壮,更要刻下来,啊刻下来。”
茅房里都是一声声刻刀划过书简的声音。黄帝蹲在那里,一手托腮,想象黑暗里苍颉满脸崇敬的神情。
“喂,苍颉,我们的质子没有都逃跑吧?”
“没有啊,大王这么伟岸,您不让他们逃跑他们当然就不逃跑了。”
“那,”黄帝很委屈的说,“你既然有事情做,为什么还来茅房埋伏我?”
“喔,我是来和大王讨论五方玄天大典的事情,我们要办成什么样的规模呢?”
“规模?”黄帝撇了撇嘴,“当然要越大越气派越风光越好!要有各色瓜果,找人练习歌舞,先酿它一千斤老酒,我们再砍两百头肥猪,大家一起狂欢,怎么能把大臣们都喝晕了怎么好。”
“……是五方玄天大典。”
“喔,”黄帝顿时没了兴趣,“我还以为大庆战胜神农部十六年呢。反正你去负责吧,越体面越好。还有,我要做一身新衣服参加。”
“记下了,记下了,”苍颉连连点头。
“记下了你还蹲在这里干什么,真的肚子痛啊?”黄帝等了很久,看苍颉也不动作。
“臣正在努力……臣从晚上一直蹲在这里等待大王,现在感觉不到腿?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