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_稚鹿》第23章


万鎏笑了,进了房间,然后轻轻关了门:“梁圆回来你反而不开心?或者是因为别的,可你总得给我个原因吧。”
韩善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里,脸埋在被子里默不做声。于是万鎏把晚餐放在床头,侧着躺在韩善旁边,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好,不说就不说。可是老婆你总要吃饭啊。”
韩善抬起脸,直直的盯着万鎏。
“我们结婚这么久,你一直都觉得我很爱你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其实说出口之前她就是想故意气他的。然而她对他一直都是这样,气过心疼,不气还不舒坦。
万鎏笑笑,细长的狐狸眼睛眯成一条缝,他鲜少露出这样的笑容:“我就当你像我爱你一样的爱我。不用告诉我真话,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爱你。”
韩善瘦弱的肩膀一颤,然后她翻身下床走向门口:“我去洗脸,等会回来。”
万鎏想:都卸完妆了还洗脸?
韩善走到门口,一只手放在门把上轻轻转动。另一只手按在脸上,悄无声息的哭了。
——看吧,总有人会爱你的。
☆、风雪
一晃过去一个多月,就快到过年了。
窗外呼呼的风,卷着大雪,打着旋的飞舞。
“真快啊,梁圆。”韩妄说着把响个不停的手机关机丢在茶几上,然后拿起遥控器换台:“过年你就二十三了,多快啊。”
梁圆裹着条毯子坐在韩妄旁边,他调到什么台就认真的看什么台:“啊,是的呀。你也二十七了,该和纪大小姐完婚了。”
梁圆的恢复速度很快,而且就算每天好吃好喝也是一个月暴瘦四十斤,面貌依稀能看得出来原来的眉目,智力和心智也逐渐恢复,但是脾气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他还会想起来以前的一些事,可想起来就会不分场合的提。
一想起来纪薰然韩妄就烦躁:“结个屁,韩林这么想让她进门就自己娶她啊。”
梁圆静静地看着电视,哦了一声。
本来脾气就很让人火大,现在更气人了。可韩妄一点也不生气的摸了摸梁圆的头,甚至还笑了一下:“困了没,要睡觉吗?”
梁圆摇头,好像故意拱了一下韩妄的手不让他摸:“不困,不睡。”
韩妄盖在毛毯下的手悄无声息的攥紧,指节都发白了。他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上,然后连着毯子一起把梁圆抱起来走向卧室:“现在好晚了,我拍你睡觉好不好?”
客厅和卧室间的走廊一片黑暗,梁圆的脸白得发亮,还有微微发青的光。韩妄感受到梁圆在他怀里微弱的挣扎:“别碰我,你以前亲过别人抱过别人,好恶心啊!”
韩妄突然停下脚步,深吸了两口气。
“我恶心我恶心好吧?别闹了,睡吧。”
梁圆挣了几下,没挣开,然后委委屈屈的蜷缩在韩妄怀里:“我是鸭,鸭怎么了?你们爽的时候不嫌我脏,怎么提上裤子就骂我不要脸呢?”
为什么呢?利用我的时候给我千般好处万般宠爱,用过了就弃如弊履呢?难道我不是人,没有心吗?
韩妄垂头看着自己胸前蜷缩成一小团的年轻男人,仔细听着那人嘟嘟囔囔:“要不是被逼的,哪个男人喜欢被别的男人上啊,你以为我不恶心不反胃吗。习惯就好啦,这世界就是让你习惯的。我们这么努力,也就只能活成一个普通人。”
——恰如我这么努力,也没能让你活成一个普通人。
韩妄紧紧的抱住还在喃喃自语的梁圆,脸深深地埋在裹紧他的毛毯里。
“对不起…对不起。”
年关将至了。
梁圆的状态越来越好,脾气也越来越有当初的味道了——就是韩妄恨得牙痒痒的那种脾气。因为要照顾梁圆,很多公事都不得不拿到家里来处理。这时候梁圆就会问:“我会回去的吧?什么时候让我复工?”
韩妄斜乜他一眼:“你回不去了,放心吧。”说完也不管梁圆是什么心情,然后继续忙着做事。
梁圆好像并不乐得做金丝雀,经常想着回王朝去。他病态的直率还没有完全康复,嘴上说的就是心里想的。什么复工啦赚钱啦想见罗豁啊,韩妄每每听到梁圆这么自言自语就觉得自己很失败:我都待你这样好了,你还想着离开我。
可是…真的好吗?
韩妄这样问着自己,然后低头吻了吻梁圆的头顶,更紧的抱住了他。
“你知道吗,我好怕你死了。”
两个人互相抱着,四肢交缠,半躺在沙发上盖着同一条毛毯,是很亲密无间的样子。他们面前的电视里放着无聊得只能深夜播放的电视剧,在漆黑的房间里,闪烁着温暖却微弱的光。
“有时候我想,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你一定不想我跟着你一起死,因为你是全世界最爱我的人。”韩妄垂下头看着梁圆正自言自语着的嘴巴,他半阖着眼,看着茶几上一摞一摞的文件,睫毛还微微颤抖着。韩妄心里瞬间柔软得快要滴出水来,因为梁圆此刻发自内心的哀伤,正是因为梁圆已经知道了他有多爱他。
“咱们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所以我只能成为你的依靠。但是我得赶快,因为你身体越来越不好,你等不了我多久。”
说着,梁圆忽然小声地抽泣起来:“我没和你说过我怎么赚的钱,你以为我是和别人做生意的。但是今天我得和你说实话了…我是做生意的,但是、但是我卖的是自己啊…”
韩妄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好像坠了冰凉的铁,用好像灌满了滚烫的铁水。他怀里的梁圆哭声越来越大,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剧烈,好像顷刻间把这些年压抑的所有痛苦和凄凉都抖落出来般:“我不苦,我也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这个字。我是为了你奉献,我有什么苦的?你比我苦多了,你那么小,那么优秀。你比我好多了,所以我喜欢你。你和我都是为了彼此而活着,这就够了。”
这份不能言说的苦楚逼得梁圆语无伦次,可韩妄却觉得胸口疼得越来越厉害了,好像胸骨戳进了心脏,他每呼吸一次就越在里面捅深一点。好像拍了拍梁圆的脸想叫他清醒,可梁圆依旧是恸哭。他用力摇晃着梁圆的身体想叫他醒来,恍惚中好像有滚烫的液体掉在他的手背上:“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韩善才用你来要挟我。是我的错,骗了你好多年。是我的错一直让你提心吊胆……”
“是我的错……我好像爱上了咱们的仇人。”
韩妄终于不再尝试让他清醒。他紧紧地抱住哭得瑟瑟发抖的梁圆,像对待一只小猫一样地揉着他柔软的头发。可韩妄不知道说什么,每动一下都觉得被戳坏了的心脏疼得厉害。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轻轻地吻梁圆的耳朵和脸颊,灼烫的呼吸烧伤了他的嘴唇。有血,那味道就像他们之间扭曲挣扎,又隔着血海庞礴的爱情。
“你得救了,我们就走,好吧?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他们不会知道我是个鸭,也不会知道我都做过什么脏事儿。”
“我们重新开始,再活一遍。”
韩妄终于知道梁圆这份撕心裂肺的爱不属于自己,可他的泪水却掉落得更加急促。他想起他第一次哭是因为梁圆中枪,第二次是把他从精神病院救出来,第三次是现在。没人能让他哭这么多次,可同样没人像梁圆这样,能允许他伤害自己这么多次。
对不起,我还是没能让你活成一个普通人。
——天亮的时候我发现我还活着,于是我坐在窗前,难过了好久。
☆、无耻之徒
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梁圆在韩妄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迅速康复。身材和精神状态都恢复得很好,甚至比出事前还精壮一点。梁圆丝毫想不起来之前错乱又痛苦的时光里他都做了些什么,更不记得说了些什么。但韩妄知道自己不能责怪梁圆,他更没资格。
好像梁圆一点点恢复健康,两个人都非常有默契的排斥对方的存在。一个因为恨意,一个因为悔恨。在这期间韩妄一直像对待孩子一样的温柔又小心翼翼,直到有一天他在早餐的时候用勺子喂梁圆他一向喜欢的皮蛋瘦肉粥,裹着毯子的梁圆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结果勺柄:“韩妄,我自己来吧。”
韩妄愣住了,勺子里的粥撒到桌面上。他看着他的眼睛,眼眶却慢慢红了。
半个月后韩妄决定从梁圆家搬出去了。他走的时候把打火机落在了客厅的茶几上,一直靠在门框边站着的梁圆走近正在玄关换鞋的韩妄,手里拿着打火机,冲着他偏头一笑:“你的,别忘了。”
韩妄伸手去接那个壳子冰凉冰凉的打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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