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第107章

我害怕明亮的光芒，害怕看清他悲伤的眉眼，害怕看到他愧疚的眼神，最怕心头的软弱和不舍。
“记得那个晚上我告诉你的故事吗？”我拉着他的手，在这个只有我和他的地方，缓缓地说：“我想回家，却找不到回家的路，孤单的一个人，脆弱的时候，就想有一个肩膀能托起我的头。可你知道吗？我最孤独的时候，就是那个晚上，丞相府没有了，李疏影赶我走，就连你，也抛弃了我，知道吗？那个时候，我从未有过的害怕，一个人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不敢动，不敢睁眼，怕面对冰冷的孤独。”我紧紧地抱着他，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栗着，仿佛又回到那个晚上，他拥着我，紧紧地，仿佛用尽了力气，我听着他的心跳声，好像在轻声地说着对不起。
“你答应过我的，在那个崖下，你答应过我，握住了，便不要放手，你还记得吗？”抬起了头，我看着他木户的影子，听着他嗯的声音。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轻轻地，我吟出我的悲伤：“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你真的爱过我么？还是，我依旧是你手里的工具？”我不抬头，清醒地感觉到他的僵硬。
“泠儿……”他推开我，如瑰石的眸子里，认真地闪烁着：“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吗？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以为，我可以等到那一天，亲口告诉你，真正地请求你的原谅，可每次看见你的哀伤，看你一次比一次更恨我，我就忍不住……”
“砰……”安静的夜里，骤然的巨响，擦断了洛玉寒的话，门，被人从外面撞开，耀亮的火光，照亮了门外所有人的脸。
“宫主……不好了。”逆夜僵硬的脸在火光下闪烁这，门外……站了很多人，他们都戒备地握着兵器，脸色从未有过的沉暗。
“秦泯太子南宫圣，西越皇帝洛暮云带人围了天郢宫。”逆夜走进屋，轻蔑地瞟过我的脸。
抓着我的手，蓦地紧了，我甚至能清晰芯醯剿樾鞯慕舯粒粗挥幸幻耄愣宋业氖郑隽艘攀谰印；蛎骰虬档牧常秩梦蚁肫鹆四且灰梗业氖郑雷宰恚肟？“泠儿……”走出遗世居的那一瞬间，他停了脚，转过头，看着我，温柔地说：“等我……”
“等我……”清然的声音，一遍遍地回荡空阔黑寂的屋子里，他走了，留下一句：“等我……”留下傲冷的背影，出了我的视线。
可我却哭了，哭得没有声音，哭得止不住眼泪。
“等我……”他的声音，回荡在最深的心底。我还等得到你么？我能等到你亲口告诉答案么？一直到最后，我都没有等到你解释，我还能等到什么呢？
“李苑泠……你骗我……”冰凉的地板，我安静地坐在那里，一直到南宫月尖锐的声音，冲破黑暗，落在我面前。
她的衣，依旧那样地红，手上的剑，滴答出血溅落的声音。我能看得到血的颜色吗，在她的衣上，她本就是那样的，可是现在，却带着死亡的味道。
“你骗我……你说过，只有南宫圣会来带你走的，你骗我……”南宫月的哭喊声，凉得透心。
我抬起头，安静的眸子藏着浓烈的悲伤：“我骗了你吗？还是你自己骗了你自己？”
你自己骗了自己？是你太傻，是你爱得太疯狂。满天满地的血色，我看着她绝望的连，笑得刺眼，你啊，南宫月，是你毁了天郢宫，是你……毁了洛玉寒，你……亲手杀了你最爱的人。
“你好狠……”最后的一刻，她只来得及吐出这一句话，便永远地倒了。
“何苦那样残忍？”我盯着门口的瑾尘，冷冷地笑。是我狠吗？是你呀，南宫月，是你让我变成了一头狼。
天色，带着让人迷蒙的血色我出了遗世居，在那最空阔的厅前，看到了对峙的三个人。
“素妃……”洛暮云的眼，一闪而逝的喜悦。
“蓝素……”南宫圣闪烁的眼，让我看不清楚。
“洛玉寒。”我唤，我的眼，却只能看到他，黄白的衣裳，苍白得透明脸，温柔得让我心疼。
“泠儿……你恨我吗？”他握着手上的剑，第一次觉得那样地不确定。
恨……我当然恨。因为爱，所以恨，爱得太深，所以恨得要死。
有些话，虽然简单，却不死亡还要悲伤。有些事，虽然想忘，却已经记进了骨子里。
所以，一直到今天，我都还能记得，当两柄剑刺进洛玉寒身体的时候，心痛的滋味。当洛玉寒闭上眼的那一瞬间，他问的那句：“即使我死了，也弥补不了你的恨么？”
我爱上了他，从第一眼开始，我便就如南宫月说的那般，爱得死心塌地。
一直到最后，我都没能听到他的解释，他水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知道现在我才明白，原来那个总有一天，便是他死的时候。
丞相府的所有人是他杀的。李疏影却没有死，洛玉寒把她偷梁换柱了，他却没有亲口告诉我，宁愿让我伤心，让我心痛，他也没有解释，那个晚上，他是不是要解释什么，是不是要让我明白些什么？只不过天意弄人，他还来不及说，就……一切的一切，我们都已经擦身错过。
我和他，注定便是如此罢。
洛玉寒死了，是我亲手杀了他，可杀了他的时候，我也杀了我自己。
洛暮云走了，虽然悲伤，他却仍是放开了手。
南宫圣也走了，秦泯皇帝薨，他带着南宫月的尸骨，回了秦泯，去肩负他该有的责任。
洛玉寒……
走出天郢宫的那一刻，我最后回望了一眼，最后……将所有关于他的一切，锁在了那里。
缘分……之于我们只不过是一场悲伤的折磨。
温暖的阳光落在脸上，我扯了扯头上的帽子，让整张脸沐浴在阳光下，明媚的光色，娇艳的花朵，摇曳着风姿款款地笑吟。
“娘……”漫天的花海里，轻快如蝴蝶的淡蓝身影想我飘来。
“净流……怎么了，这么急？”我抱着扑上来的身影，咯咯地笑了。
“娘，你看，这是什么？”美丽的小脸扬起，在阳光下，熠熠地发着光芒，净流举着手里的猎物，骄傲地笑着。
“山鸡……你抓的？”我愕然地愣了愣，想着我们也好　久：炫：书：网：没有开荤了，是该沾些油了。
夕阳，缓缓地落下帷幕，我拉着净流悠悠地向家走去。
家？对，我和她，还有翼雪珞，我们有一个家。
“翼雪珞，你猜我今天带了什么回来？”推开门，我将猎物放在屋子的桌子上，蹦到床边，调皮地捏了捏他的脸：“我们今天有肉吃了，你也憋了很久了吧，我跟你讲，还是净流厉害，否则，我还只有让你吃野菜。高兴吧……”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整（。。）理着他的衣裳，一边看他安静的睡颜。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两个酒涡，浅浅的，好看极了。
“好好睡罢，我做好晚饭再叫你。”我边说边拎了山鸡，兴高采烈地向厨房走去。
轻柔的风，隐约地搀杂着我和净流清脆的笑声，幽幽地，传了好远好远。
今晚的月色真好，安静地折射太阳的光芒。我坐在翼雪珞的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依旧那样安静地睡着，就像不会醒一样。
“醒来罢，没有依靠的肩膀，我撑不了太久。我不是说过吗，要你等我，为什么，你却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难道你不知道我会生气吗？这样子的你好难看，快醒来罢，我好想你骂我笨蛋的样子，好怀念你调皮的笑容，还记得我给唱的蓝颜知己吗？你不是喜　欢＇炫。书。网＇听吗，可为什么，我每天都唱，你却从不睁开眼好好地听一次呢？”我的眼泪，寂寞地落在他的身上，没有温度的冰冷，是连太阳，也融化不了的。
已经记不起有多少个日子，都是这样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擦掉眼角的泪，带着微笑，去叫醒净流。
能不能，会不会，有一天，我睁开眼，抬起头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便是他睁开的双眼，笑着骂我笨蛋……
会不会……
那些我曾经恨透的动作，如今却成了最不能挽留的回忆。
番外 晚萦
草原的雪，下得特别的大。
我手上拿着南宫月的信，踌躇在翼将军的帐篷外。
小姐在里面，我知道，因为我听到小姐在唱歌，很好听却很悲伤的歌，就像第一次她在丞相府唱的那样，可今天我听着，泪却骨碌骨碌地掉了，擦都擦不完。
翼将军受伤了，为了救小姐。发现他和小姐的时候，他全身都压在了小姐身上。身上全是被冰片割开的伤口，每一道都足可以要了他的生命。可他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
照顾他的时候，他几乎一直都叫着一个名字，蓝素……
我知道这是小姐的名字。他在梦里，都一直唤着小姐。
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