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歌姬》第159章


这时,门外一阵喧嚣吵嚷,本就失望的心情越加烦躁,“是谁在外面吵闹?我不是交代下去,本夫人在学琴,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打扰!”
我这里话音未落,紧闭的门已被人一把推开,那人抢在其他宫人前面,冲到屋内,扑通跪下,梨花带雨,珠泪满面,赫然是宫中舞伎华玉娃。
“夫人,玉娃求求夫人,救救司马大人吧,求夫人在陛下跟前替大人美言几句,请陛下饶了司马大人。”
一肚子的烦躁,以及由烦躁衍生出来的怒火,生生地压下,我不能把火发在她的头上。阿满领着宫女们前后脚进门,诚惶诚恐地请罪。我一挥手,命她们全部退下,只留下了阿满。
继而,将视线放在了华玉娃身上,她憔悴了许多,那纤纤细腰,越发地盈盈不堪一握。想是这半个多月,也为牢里的司马洛担了不少心思吧。司马洛也算是有幸,落难至此,还有一个人对他死心塌地,为他衣带渐宽。
没有嫉妒,只是可怜。可怜她,也就是在可怜我自己。因为我和她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同样爱得无怨无悔,执迷不悟。
“玉娃,你的来意我都知道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华玉娃跪着不肯走,“请夫人不要急着赶玉娃走,玉娃还有话说。”
“哦?你还想说什么?”
玉娃踌躇着,些微的慌乱,显得有点语无伦次,她在语无伦次地辩白,为司马洛辩白。
“夫人,上一次,司马大人在吹箫,是玉娃自己忍不住,跑过去跳舞。这一切都与大人无关。其实,玉娃心知肚明,”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大人眼里虽然看的是玉娃,可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我想笑,笑玉娃的可笑,她这样急于澄清,是担心我会因为妒嫉而对司马洛袖手旁观吗?我是想笑来着,可是还没笑出来,却又想哭了。
没有精神再跟她敷衍下去,“好了,你的意思,我全明白。我累了,阿满,你把玉娃送回掖庭去。”
不料,那华玉娃却突然间跟发了狂似的,她站起来,扑向我,抓着我的手臂,摇得我快散了骨架,“夫人,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肯不肯救司马大人?你要救他,不然就来不及了,我听说,陛下已经准备下旨,要将司马大人充军塞外。”
什么?充军塞外?
骨架,终于被震散,一时之间便如同三魂失了两魂,心神大乱。
阿满已然上前,拉扯着玉娃,想把她拉开。不想华玉娃却像足下生了根似的,阿满拉不动她,只得招呼其他的宫人进屋,七八双手一齐使力,才将她拽离我。
最后,华玉娃几乎是让人架着拖出了常宁殿,她的双脚依然不甘地向前蹬着,她的叫声凄如厉鬼,“夫人,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我堵住耳朵,却挡不住那凄厉,我不害怕玉娃的凄厉,我只害怕有朝一日我的凄厉会胜她千倍。我怕司马洛等不及我学成,就要被汉宣帝送到那大漠黄沙苦寒之地。
不能再耽搁了,我一定要尽快练好曲子!勉强自己静下心,将双手置于琴面,可是我静不了心,旋律越加散漫无神,
“夫人”阿满走过来,想是要安慰我,却让我厉声一喝。
“滚!滚出去!”
不用抬头,我也知道自己肯定又伤到了阿满,但我却是连安抚她的力气都没了。魏夫人站了起来,好像低低地跟阿满说了句什么,阿满低低地应了一声,便出了门,走远了。
魏夫人又把那门重新关好,才回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子服,你也别太着急,不错,我也听闻陛下似有此意,但陛下也还在犹豫。你还有机会,我保证,在陛下下定决心之前,让你尽快将此曲练到炉火纯青,便与,”语声颤了一颤,“便与他一般无二。”
叫人洞察心思的愕然一惊,“夫人,你,猜到了?”
魏夫人哀哀一笑,“子服,你用心之良苦,实非常人可比,亦非常人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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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夫人果然说到做到,更加悉心地指导我,她干脆住在了常宁殿,陪着我熬那一个个的白天、一个个的夜晚。
终于,借她吉言,有一天,在汉宣帝尚未痛下决断之前,魏夫人告诉我,虽然我仍未学到那十成十,却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相似。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稍稍放下了些许,魏夫人望着我,忽生感叹,“子服,我到底见你笑了,真不容易啊。”
我无语,沉默,听见魏夫人又问:“子服,你可知,你弹的这把琴,叫什么名字?”
我不解她这一问的用意,她走到我面前,伸臂抚那琴弦,便像是抚着情人一般的留恋。
“子服,此琴名作深绝,得自于子服曾对我念过一句诗。”她的声音里流淌着的,是和那名字一样的,深;绝。
“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心下一震,勉强地道:“夫人,这诗也便只有一个深字,但不知那绝从何而来?”
魏夫人的回答,意味深长,“这就是我想告诉子服的,倘若子服还不能慧剑断情,终有一日会将萧郎逼上那绝路。”与此同时,抚于琴面的手指猛地一拨,金弦骤鸣,铿锵作响,绝音直欲入心。
琴声未息,阿满叩门,却是送茶点来了。魏夫人立马走开,我也故作淡然,只将这“深绝”搁在心头翻腾。
阿满放下茶点,并未离开,面色犹豫,欲言又止。近来,大概是我过于情绪化,就连阿满在我跟前也变得有些畏缩。
我叹了口气,“阿满,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阿满仍在埋伏笔,“夫人,有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笑了一笑,“阿满,难道我不让你讲,你便不讲了么?你进来,不就是想告诉我的么?”
阿满一愣,魏夫人亦好心情地调侃阿满,“你这丫头,也敢在子服面前耍心眼,你不知道你家夫人,才是那耍心眼的祖宗。
阿满见惯了魏夫人不苟言笑的模样,不由更是愕然,继而腼腆,我挑眉向魏夫人:“夫人这是在夸奖子服么?夫人的夸奖,只这一句,最是悦耳。”
我们三人均是会心一笑,室内气氛顿时轻松。只可惜这难得的轻松,却维持不了多久。
因为阿满带给我们一个消息,昨夜,汉宣帝又新宠了掖庭的一名女子,一个舞伎,华玉娃。据闻,此女是在宣帝半醉半醒之时,主动献歌献舞,极尽媚态,迷得宣帝神魂颠倒,这才脱颖而出飞上枝头。
想是夜间侍奉得宣帝龙颜大悦,今儿一早便下了圣旨,封她作了美人,赐居雅风阁。宫中传言纷纷,皆道她华玉娃是托了我的福,才一步登天。因为她献的歌舞,正是当年我得宣帝“歌倾天下”之赞的逍遥游》。
阿满向我道:“夫人,你说那华玉娃,故意亲近陛下,会不会是为了,为了司马大人?”
这还用问?该死的华玉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头,你把自个儿搭上去,是你家的事,可你要是沉不住气,坏了我的大计,我跟你没完!
恨得牙根痒痒,“阿满,立刻更衣,我们这就去雅风阁。”
雅风阁,皇帝新宠的居所,自是一派生机勃勃、万象之状。
只是它的主人,却像是摆上了神台的祭品,那面上的喜色,总也保持得吃力,在那初试云雨后的曼妙风情里,更藏了几分落寞。见到我,又将落寞拉长绷紧成了倔强和敌意。
懒得跟这种不知所谓、胡乱牺牲、又牺牲得毫无价值的女人多费口舌,我直奔主题。
“华玉娃,你最好给我闭紧嘴巴,你不要以为陛下宠着你,你就能左右陛下。我敢担保,你如果在他跟前为司马洛求半句情,他立刻就会把你打入冷宫。”
华玉娃居然死不悔改,“你少来吓唬我,陛下待我温柔得紧,他不会如此绝情。”
一头无名火起,恨不能扇她俩耳光,打醒这个只有脸蛋却没脑子的笨女人,“他若是知道,你是为了司马洛,才把自己献给他,我保证,他会比你能够想象到的更绝情。”
经过我,汉宣帝是再也禁不起这样的打击。他能饶过我,却肯定不能饶了华玉娃。
“华玉娃,既然陛下已经册封了你,你最好安分守己做你的美人。你要是不知惜福,执意要往那冷宫钻,我管不着,可你别害了司马洛。倘是你一意孤行,你会害得他永无翻身之日。你忍心么?你敢冒这样的风险么?”
把话说到这份上,想那华玉娃再没大脑,也不会轻举妄动了。预备拂袖而去,却叫华玉娃扯住了我的袖子,眼泪汪汪,六神无主。
“那我该怎么办?司马大人该怎么办?”
好一个深蹙蛾眉、泪湿愁靥的倾世佳人,我却只能为她徒叹扼腕。
“华玉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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