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歌姬》第160章


好一个深蹙蛾眉、泪湿愁靥的倾世佳人,我却只能为她徒叹扼腕。
“华玉娃,你若真想救司马洛出天牢,你就在这几天晚上,想办法,引陛下去太液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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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池位于未央宫西南。池中建有渐台高达二十多丈,另造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四座仙山,精巧别致,烟雾缭乱,恍如仙境。
而我便在那秋末月夜之下,池中轻舟之上,抚琴,等待。
我奏的是那曲高山流水》,令伯牙子期相互引为知音的一支曲子,曾经萧屹最拿手最喜欢的一支曲子。我背对着岸边,盘膝而坐,身穿青色长袍,长发披肩,仅以绸带缚住,曾经萧屹最经常的装束。
身后,水声渐起,另一只小舟在向我靠近,不由心中一喜,却不让那喜悦影响我的心情,高山流水,讲求的是意境高远、空灵飘渺,倘若喜形于音,便落了俗套。
把自己想象成萧屹,指间便越发地流畅,那小舟已然停下,应是停在了距我几尺开外的之处,想那舟上定然有人立于船首,他在看我,听我弹琴,却不作声。
一曲既罢,我停手,片刻,如我预期,汉宣帝的声音响起,小心而迷惑。
“屹?”
自此,我那些不眠不休的日日夜夜便没有白熬。
深深地吸一口气,成败在此一举。我从船中站起,缓缓地,转过身,面朝宣帝。
宣帝的震惊,理所当然。“是你?!”
随即的面沉如水,也是理所当然。不过,那水面,并不平静,是涟漪,是暗涌,端看我和司马洛的运气了。
我半身见礼,“廉子服,见过陛下。”
汉宣帝却侧过面庞,不再看我,那船头,只他一人站着,华玉娃早已不见踪影。
他负手朝那池子中央的长鲸石雕,深秋的夜风清寒,却清寒不过他的面色。那清寒,已非温言软语、低眸浅笑可以化解。所以,他不开口,我也不开口。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忍不住开口。
但凡我笃定的,鲜少有失算的时候。
“想不到,不足一月,你的琴艺竟然进步如此神速,似乎这世上,就没有廉子服办不到的事情。”
他顺势把那清寒的眸光移向我,却不能用那清寒的眸光瞒过我,他在等我回答,我知道他并不在乎我答了些什么,他只是在借这等的瞬间看一看我,近距离地仔细地看一看我。
我知道,却不想知道,我倒是希望能被他瞒过。
“那陛下以为,子服的琴艺,比起萧大人,如何?”
那眸光乱了一乱,也不过刹那工夫,便风平浪静,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到我的衣着、我的发式,清寒中透出了了然,了然里显出了讥刺。他还在恨我,原本快要平息下去的恨,因着今晚,死灰复燃。
“朕只当你当真修身养性了,却原来,你费尽心思,还是为了他。”
他看破了我的用意,不过我也没打算能够骗过他。他能够看破我,但有些事情他却是不能看破的。
“陛下错了,子服费尽心思,为的,不是他。”
宣帝在嘲讽,嘲讽我这低劣的谎话。“你不是为了他,又是为了谁?莫非是为了朕么?你在此寒夜守候,莫非是像其他后宫女子,来讨好取悦朕的么?”
我从来不会撒低劣的谎,便是撒谎,我也会让他明知是谎言,却戳穿不了我的谎言。
“子服在此守候陛下,为的不是他,也不是陛下,而是萧大人。”
把目光深入到他的眸光里,“子服是替萧大人,传一句话给陛下。”
宣帝在尽力稳定他的眸光,他不想被我说服,或者,他是不想被我打败。他把我看作敌对,却总是不能真正地把我看作敌对。
我陡然地收回了目光,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我垂下头,不去瞧他的表情,“其实,这句话,算得上是萧大人的遗言了。陛下可知,萧屹萧大人,在临死时,对司马洛司马大人说了一句话。他说,”
不费吹灰之力,我便陷入了回忆,仿佛那日情景,又在眼前重现,那一幕也许早已铭心刻骨。
有意识地,再到下意识地,我真把自己当作了萧屹,萧屹说:“洛,别恨陛下。这不怪陛下,是屹愧对了陛下。洛,萧屹死后,陛下就只有你了,只有你了,洛”
抬眼,我又加了一句,“陛下,萧屹死后,陛下就只有司马洛了。陛下已然后悔了一次,难道还要来后悔这第二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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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觉得,我和宣帝之间,便像是一场战争,攻心之战。他想攻破我心里最软弱的地方,我也想攻破他心里最软弱的地方。只是,我们的目的,却有着天壤之别。
“朕从没想过要杀他。”
“陛下将他送到塞外,他迟早也是一死。与其熬死病死在异乡,倒不如给他个痛快,一刀杀了干净。”
“那你要朕如何?”
“陛下是天子,谁敢凌驾陛下的意志?自然是陛下要如何,便如何。”
“那你今夜来此作甚?”
“奏一支曲,带一句话。请陛下莫要忘了,曾经的患难相交,在陛下还不是陛下之时,那天地间的盟誓。”
“……”
“夜色已深,还请陛下早些回宫歇息,子服告退。”
我吩咐宫人撑船,汉宣帝陡然出声,叫住我。
“子服,朕可以不杀他,朕可以放他出天牢,朕可以将他官复原职,甚至加官进封,他依然是朕的宠臣,朕的知己,”话到此处突然转折,“但是,朕有个条件。”
……
天牢重地,戒备森严,走进去,打开一重重的铁门,浑浊的空气,阴暗的光线,司马洛便在那牢房里,席地而坐。
宣帝倒没有过份苛待他,将他单独关在了里间,与别的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隔离开来。很安静,不受打扰。
司马洛背对着门,听到我的脚步、狱卒开牢门,他都未曾动过一动。我几乎要以为,他已然坐化,坐化成仙。
“洛。”
快要坐化了的仙人蓦然惊醒,却不能立刻从长久的僵硬麻木中摆脱,他困难地移动着他的头,一点一点向后,终于,与我,目光交汇。
那一刻,他的目光让我心疼。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慌乱地起身,他张嘴,唇瓣做出了口型,却蓦然地停滞,发不出声,眼神开始悲哀,悲哀而无力。
我读出了他的唇形,我知道他要叫我什么,我也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停滞、眼神悲哀。
“洛”莫名其妙地哽咽了,却在把那哽咽拼命地遮掩,不让它显现在声音里,因为我要给他力量,我要尽我所能减少那悲哀。“洛,你有资格,唤我子服。”
有什么冲出了司马洛的眸子,那样的猝不及防,他也在拼命地遮掩,因为他不想让我变得和他一样悲哀。
偏过视线,好一会儿,才又转回到我的脸上,他已经准备好了笑容,他笑着唤我的名字。
“子服”
司马洛的笑,从来都是桃花嫣红,现在却像那花败的残枝映在水里的影子,那样地不真切,唯一真切的,是酸楚。
那面若冠玉的精致脸颊,如今只剩下了倨傲的颧骨,倨傲而孤独。至于曾经倨傲不羁的下巴,则满是拉杂的胡碴,拉杂得潦倒。绸缎的外袍沾着草屑,大块大块的污渍,晦暗了原本的光鲜。在他的脚边远处,我看到了他今天的午餐,一只肮脏的碗,一碗馊水样的汤饭。
这所有的所有,都让我坚定了决心,这里不是司马洛应该待的地方,我要把他弄出去,只要他出去,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子服,是来为我送行的么?”不管如何遮掩,仍是掩不住那伤感,虽然伤感,却满足。“能在离开长安之前,再见子服一面,陛下终是厚待了洛。”
厚待这个词,绞扭着我的心脏,不过,这点痛楚,对于如今的我来说,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没什么大不了。
尽量地高兴起来,“洛,我不是来为你送行,你也不会离开长安。”
司马洛却把我的话当作了安慰,“子服何需瞒我,我知道陛下已打算下旨,将我充军塞外。”
很奇怪,他知道了,却还是没有怨恨。
“洛,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陛下已然改了心意,他答应,不日便会赦免了你,官复原职。”
“赦免?陛下赦免了我?”司马洛的声音里,有满满的不可思议,“陛下怎会轻易便赦免了我?他,原谅我了?”
他的眼神,登时亮了一些,求得宣帝的原谅,应该是他现下最大的心愿。
而这个“原谅”却接着之前的“厚待”,继续在我心里折腾着,折腾得我几乎没有勇气再说下去,硬生生地收回眼光,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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