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歌姬》第162章


霍成君用那阴谋得逞、大获全胜的笑来迎接我,“我早知你会找我,我早知你迟早会识破,只是没想到你来得之快。廉子服到底是廉子服,廉子服之聪慧,世上无人能及。”
我知道,她想看我懊恼,看我气急败坏,但她却不知道我,我这个人,就算里子输得一点不剩,依然会用最后一口气把那面子撑到底。
“霍皇后,实在抬举子服了,倘若子服在这世上无人能及,那么这次胜过我的你,又是什么?超脱尘世的幽灵恶鬼么?”
霍成君笑得越发恣意,“能胜过你廉子服,便是化作幽灵恶鬼,我也甘心情愿。”
我刚才的话里,一半是反讽,一半是试探。霍成君以讽刺回击我的讽刺,再用大大方方的一口承认来讽刺我对她的试探。
我仍是不由得呆了一呆,“当真是你?由始至终,都是你在精心策划?”
“怎么?不相信么?你不相信我有这个能耐?”霍成君加深了那芙蓉笑靥里对我的讽刺,怨气尽吐的畅快淋漓。
“廉子服,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小看了我,否则我又怎能轻易便让你上了我的当?”
(注:晋平长公主,为本人杜撰,历史上并无此人。先前诸如安阳王、掖庭令、魏夫人、萧屹,包括男主司马洛、女主廉子服均是虚构。像汉宣帝、上官太后及皇后婕妤太子皇子,霍光等,就是历史上存在的人物了。本文讲的加上年号的历史事件,也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
我的确小看了霍成君,我轻信了那凄苦无依的跪地一拜。我不大容易轻信谁,没料到偶尔的一次失误,招来的竟是险些致命的打击。
不让自己有时间后悔,就算霍成君是这主谋,但她区区一个冷宫废后,就是有这个智商策划这个计谋,也没那个本事将其付诸于行动。
我要知道,隐藏在霍成君背后的那只黑手。那只手的主人,才是真正对我构成威胁的心腹大患。我要把这个心腹大患挖出来,连同这个霍成君一起,新帐老帐算个清楚干净!
她们要怎么算计我没关系,但她们不该牵扯上司马洛。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会让她们真正地开了眼界,领教何谓世上无人能及、廉子服的手段谋略。
心知肚明,霍成君不是傻子,要从她嘴里套出有价值的东西,还得花费一番心思。所以,我不动声色,由着她得意,甚至助长她的得意,得意才能忘形,不是吗?
“霍成君,也亏你想得出这样的计策,什么长跪不起,什么孝心难安,你不过就是想让我在行刑那天到法场,看那血流成河的一幕。但是你没法子直接把我送去,所以拐了个弯,拿你母亲兄长作幌子,骗我去天牢。那个驾车的内侍,应该被你收买了吧,我才会乘了几个时辰的马车,直到午时将至方才到了天牢。”
蓦地记起当日车中闻到的那一阵阵香气,心中一动,“你怕我乘车时间太长会发觉到不对劲,还特地在马车中放了迷香,将我迷晕,是不是?”难怪乍醒之时,会全身松软酸麻,应该是**未散的症状。
霍成君却说我只猜对了一半。
“那可不是普通的迷香,寻常**又怎可对付得了你廉子服?那可是西域进贡的罕见珍品,也只有这种奇药才能让你神智不清,甚而产生幻觉,把那血流成河的恐怖放大至千倍万倍,彻底地瓦解你的心志,让你完完全全陷入癫狂。你若是不发癫发狂,又怎能令你的司马大人怜香惜玉到了不顾一切,便在那光天化日就与你私会苟合,让陛下撞了个正着。”
那日的惊心动魄,又一次袭上心头,然后,怒火,似万马奔腾,在胸口冲撞,烘烤着我的复仇心。我再也做不到漠然以对,一笑置之。
好啊,霍成君,你要刺激我,是不是?那我们就来看看,到底是谁,刺激了谁。
我迎着她的笑,笑她的多此一举,“霍成君,其实你高估了我,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迷香奇药,我一样也会发癫发狂。因为那血流成河,你霍家人的血流成河,本身便已恐怖之至。”
成功地扳回一局,霍成君身子猛地一颤,维持不住那端正的坐姿,右手下意识地抚上胸口。
这样就受不了吗?这样就心疼了吗?报复,的确是一种极度的快感,我享受这快感。
“霍成君,幸亏你没有亲眼目睹当时的惨状,没有亲眼目睹,你就想象不到那到底会有多惨。那么多的人头,就像切西瓜一样,手起刀落。你应当听说,陛下下旨,是不允许有人替你们霍家收尸的。当然也没有谁会为你们霍家收尸,长安城的百姓,恨你们入骨,你知道他们是怎样对待你娘、你兄长、你侄儿他们的尸体吗?就像踢一块石头,踩一滩狗屎,你娘,那样一个美人儿的人头,就那么生生地叫人给踩烂了,烂到什么程度,我没敢看,不过,我想也许你夜里做梦会梦到也说不定……”
我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即便我的描述没有绘声绘色,听在她霍成君的耳里,也远远达到并超过了绘声绘色、声情并茂的效果。
霍成君的那张脸,那瑰姿艳逸的花容月貌,仿佛被什么反复搓扁揉圆了似的,柳叶修眉,善睐明眸,桃腮杏面,丹唇皓齿,俱都挤作了一团,难分彼此,只突出了那鼻子,原本娇俏,却暴起了粗的鸡皮样的疙瘩。
我以为她会挤爆了那绝色的五官,不料,她却在那面部的挤扭中努力地咧开了双唇,扯出夸张的弧度,她颤着两颊的肌肉,笑开了怀,笑声若黄鹂出谷。只是这黄鹂生着一颗毒蛇的心。
“廉子服,我霍家的下场的确凄惨,可是,你以为你的下场,就不凄惨么?原本那两次设局,只是想让你当不成皇后。可如今想来,你当上皇后,要比不当皇后更加凄惨。听说,你为了保司马洛一命,居然甘心将他拱手让人,白白便宜了晋平那个寡妇。我还听说晋平的床第功夫,可是厉害得紧,生生地熬干了她那个死鬼夫君,但不知这司马洛吃不吃得消她那狐媚功夫。唉,你们两个当真是同命相怜,一个要承欢长公主,一个要承欢陛下,当司马洛要搂着晋平那贱人颠倒云雨,你还要躺在陛下龙榻之上陪他共赴巫山,廉子服,这样的夜晚,我的凄惨、我霍家的凄惨怎能与之相提并论?”
我不得不承认,霍成君那绘声绘色的本事,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起码,她听了我的描述,还能笑得出来。而我,却是很想捏碎了她那张鹅蛋俏脸,或者我更想捏碎了霍成君描述的画面里,那个缠在司马洛身上和他巫山云雨的女人。
虽然,我捏不碎假想中的那个女人,我也捏不碎霍成君,不过不要紧,我还有一招更绝的,我能让她比被捏碎了还要痛苦万分,是的,我要让她痛苦,比我痛苦,十万分,百万分!
“哈,哈哈”也许我同样生了一颗毒蛇的心,“霍成君,要说凄惨,让我告诉你,什么才是人生在世最大的凄惨。我和司马洛再怎么惨,也惨不过你,起码我们还能时不时地见到彼此,而你呢,你穷尽此生,也见不到你爱的那个人了,你再也见不到萧屹了。”
霍成君猛地止住笑,瞪大了的双眼,惊惶到无助的柔弱,“你,你这是何意?”
我不会再为这柔弱而心软…书…网,“霍成君,你给我听好,萧屹死了,他早就死了。早在他那天跑出昭台宫,去为你向陛下讨公道时,就被陛下乱棍打死了。”
我不认为,我和霍成君结下过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既然没有深仇大恨,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地互相伤害,毫无意义地互相伤害。虽然到最后,好像又是我占了上风。
霍成君几乎是溃不成军,她半趴在席上,一只手按在那心口,身子剧烈地起伏。我以为她是在哭,哭不出来的那种哭,就仿佛一下子,巨大得像惊涛骇浪一样的打击,扑天盖地而来,却堵塞在了细细的喉咙口,无法渲泄。
然而,我听到的,不是哭不出声的干嚎,而是干呕。她捂胸干呕的模样,很像,非常像,怀了孩子的女人害喜的症状。跟着,我发现,突然发现,她那外袍下,襦裙遮不住的隆起小腹。那肚子大得,绝不是心宽体胖的发福。
猛然一惊,难不成,她又怀上孩子了?她幽居冷宫,怎么可能再次怀有身孕?莫非,她怀的,是萧屹的骨肉?
守在门外的宫婢秀蓉想是听见了这屋里不寻常的动静,慌手慌脚地跑进来,见此情景,越发惊惶,口里颠三倒四地唤着“皇后”,飞奔过去,抱住霍成君,又是揉胸又是抹背。
好半天,霍成君才顺过了这口气,顺过气的第一句话,一把反抓住秀蓉的小臂,悲恸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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