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书商》第216章


这一天周顺昌与魏大中把酒言欢,吃地好不惬意,直到向晚时分才把人交还给缇骑,两人执手告别,周顺昌只说:“你先走,我不久就来伴你。”魏大中含笑套上枷锁,头也不回的去了。
第二天周娘子正在择菜,忽然邻居飞也似的跑来,道:“东厂的狗腿子来了!人已经进了城,百姓们跟着州学的秀才拦住马正在说情,街上也不做买卖了,大家伙凑了几百两银子,只求道上不为难先生。”
周娘子心乱如麻,料到这才再不能免,含泪道:“真是多亏了你们……”
话音未落周顺昌已经走出来,平静说道:“求他们也没用,那些人丧尽天良,岂肯好生相待。”
邻居一脸诚恳道:“他们钱都收了,能不办事吗?我们也不求别地,听说他们手狠的半道上就把人打死了,只求这一道上别打你,别少了你的吃穿,安安生生到京里就行。”
周顺昌长叹一声,道:“乡亲父老一片深情,周某如何担得起!”
果然直到中午缇骑才磨磨蹭蹭上门,宣了圣旨之后,那为头的缇骑叫文之炳地挺胸凸肚道:“看在你老实的份上,今天暂不押解,容你多呆一天与家人告别,你可知道感恩?”一边伸出手来,做拈钱地手势。
这架势分明是再要钱,周围跟来的百姓无不憋了一口气,早起已经凑了五百两给他,如何这等贪得无厌?周娘子会意,便要进屋拿钱,岂料周顺昌拦住他,气冲冲向文之炳道:“我没有一文钱给你,要命却有一条!”
文之炳勃然大怒,叫道:“好你个不知趣地老东西,看来是缓不得了,来人,押了他即刻上路!”
人丛里一人越众而出,冷冷说道:“早上那五百两,敢莫诸位未曾收下?既然银子入手,为何言而无信?说好在家多停一日,出尔反尔,难不成诸位竟不是世间之人?”
文之炳越加恼怒,指着鼻子道:“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乌程生员凌蒙初,路见不平,人人都能说一句公道话。”
原来凌蒙初正准备还乡成亲之时,忽然见苏州城人声鼎沸,众人纷纷捐钱捐物,要去营救一人,一打听才知是为了周顺昌,凌蒙初虽与周顺昌素无往来,然见百姓如此拥戴,必定是为国为民地清官,于是与眉娘商量了暂缓几日,留下看事态发展。上午随众在城外亲眼见文之炳收下五百两银子,答应不为难周顺昌,谁知不多时就反悔,一时看不下去,便出头斥责。
文之炳哼了一声,道:“我当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个秀才也敢说三道四,阿呸!左右于我速速把周顺昌铐起来,要是有废话阻拦地,一并拿下!”
缇骑答应一声簇拥上来将周顺昌反剪了双手,另一人拿着枷就要往脖子上套,颜标气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咣当一声打翻了枷,挥拳就要冲上,凌蒙初按住他,又向文之炳问道:“你们来抓周大人,究竟奉了谁的旨意?”
文之炳得意洋洋道:“九千岁魏公公!怎么样,你们这些刁民还敢再放屁我一并抓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魏忠贤,这么大气派,我以为是皇上呢!”凌蒙初冷笑着向众人道,“原来周大人被逮,都是东厂这些狗贼的主意,圣上被他们蒙蔽,必定一点都不知道啊!”
众人正在愤怒之时,听见这句话早叫嚷起来“东厂凭什么抓人!”“抓人要天子下令,你们是什么东西!”“快滚出苏州,滚得远远的!”
文之炳见势不妙,努了努嘴,一个缇骑慌忙拾起枷准备套上人拉走再说,颜标眼疾手快,一脚踢翻了他,跟着叫了声:“打这些狗娘养的!”
周围那些多是卖豆腐、挑水、贩鱼鲜的小市民,没读过多少书只认得死道理的,他们一向知道周顺昌是好人,东厂是坏蛋,坏蛋欺负好人,焉有不上之理?一个二个抡起拳头便冲了上来,凌蒙初见缇骑手中都有兵刃,生怕伤了百姓,他原有武艺在身,于是上前一一夺了众兵手里的朴刀,这一下百姓的拳头更无拦阻,不多时几个缇骑便已满地打滚嚎叫,文之炳仗着武艺,打翻了近身前的几个百姓,连滚带爬上了周家房梁,放声吼道:“大胆刁民,胆敢阻拦东厂抓人,你们不要命了!你们等着,待会儿知府就带兵过来收拾你们!”
一语未了,早从人丛中飞出几只木屐,正砸在他头上,登时头破血流,接着便有几个大胆的爬上屋顶连拖带拽把他拉了下来,众人早看他不顺眼,一阵拳打脚踢,顿时呜呼哀哉。
谁知知府带兵过来那句话提醒了州学的秀才,他们原未动手打人,只在边上看着,此时便商议了一起去求苏州巡抚上奏朝廷为周顺昌辩冤,百姓成群结队跟着到了巡抚衙门,毛一鹭早听见城里闹了起来,如今见人都围在自家门口,吓得带着小老婆钻进茅厕,犹自颤声向外问道:“谁是带头闹事的?”
一个鼻青脸肿的缇骑叫唤着道:“周顺昌的家人颜标,一个乌程的秀才凌蒙初带着刀的!还有几个短打扮的小贩,我都记着长相,过后再认!”
注:缇骑,明朝时东厂下属的特务人员。
注:天启六年,魏忠贤派缇骑到苏州逮捕周顺昌,苏州城乡数万人齐集,为之呼冤,打死缇骑二人。后在军队镇压下,周顺昌被解至京城,酷刑打死。带头喊冤的苏州市民颜佩韦、杨念如、沈扬、周文元、马杰等五人被处死。中学课本上有张傅《五人墓碑记》专记此事。本文依史实虚构此节。
网友上传章节 七十八 囹圄Ⅰ
更新时间:2009…9…3 18:15:37 本章字数:3352
端卿被逮入狱已然有七八天的功夫。()那日丁仲元上门抓人,原是要带叶水心走,后来见端卿自认罪名,转念一想,叶水心是个有年岁的人,万一受不得牢里的苦死了,他家人岂肯干休?端卿好歹年轻,便是受些刑也无所谓,况且余天锡头一次来时也是端卿作陪,想来他们渊源更深,就连前日给周顺昌报信也是端卿亲身去的,抓了他岂不比抓他爹强?于是便令衙役将端卿下在狱中。
谁知还没来得及审问端卿,昆山城的秀才便已联名上书为端卿求情,原来端卿为人慷慨好义,他家原比别人富裕些,在县学时常接济同窗,人缘极好,况他又是昆山城十几年来唯一一个解元,名声连贩夫走卒都知道的,所以他前脚入狱,后脚同窗便凑齐了为他求情。
丁仲元明知道抓端卿唯一的罪名便是私放朝廷钦犯,如今人既抓来了,唯有尽快将钦犯的下落问出来才能了事。哪知他头一次升堂尚未问出端倪,已经有人来报说周顺昌回了苏州,公然端坐家中,只等缇骑来抓。丁仲元不由目瞪口呆。他抓端卿只为他私放朝廷钦犯,如今钦犯安安稳稳在家等着认罪,还有什么私放不私放的罪名?
这样一来,端卿便成了烫手的山芋,丁仲元左右为难。放了吧,料到叶家人不会干休,他们又不是平头百姓,岂有白白让人把儿子抓去坐牢的道理?不放吧,有什么理由再押着他?
丁仲元难受到了极点,只觉头上这顶乌纱帽岌岌可危,唯有每天命人看紧端卿,不让他与外界通一点消息,拖一日是一日。却又不敢为难他,每日好茶好饭地伺候着,自己倒似热锅上的蚂蚁。镇日想不出对策。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忽然苏州府衙派人通知各州各县严防暴民闹事,丁仲元抓住来人一通好问,才知道苏州为了周顺昌激起民变,打死缇骑两人,围困了巡抚衙门,到最后知府带了几千兵丁出面才救出毛一鹭,如今已将带头闹事的凌蒙初、颜标等人囚禁狱中。正传谕附近州县看好治下的东林余孽,以免暴民再次闹事。
丁仲元听见这个消息。恰如惊蛰时一声春雷,将他这条蛰伏多时困虫唤醒过来,当下乐不可支,也不顾时辰不早。即刻命人将端卿自狱中提出,升堂审问。
端卿这几日在狱中连家人的面也未见到,外面的消息一点不知,但他既知道周顺昌预备束手就擒,那他的罪名早晚站不住脚,便也不着急。此时忽然听见说要提审,自己也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事。又见狱卒气势汹汹,不似平常和气模样。心里便早做了防备。
来到堂上,丁仲元一拍惊堂木。沉着脸问道:“叶端卿,你可知罪?”
端卿平静答道:“学生何罪之有?”
“你卖放朝廷钦犯。私自勾结乱民,还不知罪?”
端卿淡淡答道:“周顺昌大人在昆山之时。朝廷地旨意还未颁下。待旨意颁下之时。学生便送他还乡等候提审。不知大人所谓地卖放朝廷钦犯从何说起?”
丁仲元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周顺昌在苏州公然拒捕。煽动暴民作乱。打死朝廷钦差。现在已经被重兵押往京师了!”
端卿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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