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奴兮》第143章


早上太阳好像升得尤其早。
耶律德光派了一对人马,说是用来保护耶律倍的,其实是想要监视他而已。
耶律倍欣然接受,笑着谢恩,好像耶律德光真的就只是单纯想保护自己一样。
奴兮扮成丫鬟混在人群里,人群浩浩荡荡,倒也没有人会怀疑。
大殿之上群臣叩拜,盘龙椅上身着团龙黄袍的男子挥挥手,众人谢恩起身。
身边的太监宣旨,晋升永宁公主为魏国公主;保义军节度使,‘竭忠建策兴复功臣’兼六军诸卫副使石敬瑭晋升侍卫条军马步都指挥使。
一身玄色将袍的石敬瑭携妻叩谢隆恩,三呼万岁。
大殿之上,朝臣无论文武,无不羡慕奉承。
但是石敬瑭心里清楚,李嗣源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此时的自己荣宠无比,就像是当年庄宗朝的李嗣源一样。
无论李嗣源曾经多么信任自己,无论李嗣源是个多么好的皇帝,可是在帝位上坐久了,总是会变的,会变的疑神疑鬼,会变的患得患失。
所有的人,好像都是敌人,都是凯觎帝位。
石敬瑭知道,李嗣源加封了自己又加封永宁,无非是想克制自己的反心。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四季轮回,白雪融化,当树枝上的新绿再次变的葱葱时,奴兮在南京已经一年的时间。
两个月前,依太后述律平之意,耶律德光封耶律李胡为皇太弟,为皇位继承人。
奴兮知道这对耶律倍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因为,耶律倍再也不可能当上契丹皇帝了。
还记得那个时候树梢将将生出新的叶子,给人无限希望……
谁知消息传来,满眼新绿瞬间灰白。
天显五年,奴兮在南京一年之后,耶律倍终于被放回东丹国。
奴兮开玩笑道:“我在这书房里躲的,都快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手了。”
930年,耶律倍被软禁在南京一年后,重回东丹国。
耶律德光下招‘以舍利普宁抚慰人皇王’‘诏置人皇王仪卫’,明显的暴露了耶律德光对耶律倍的控制意图。
天显五年五月十一,耶律倍在书房召见亲信。
奴兮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以后唐使节的身份。
耶律倍看了看众人,眸子沉黑:“我把天下让给主上,如今反遭怀疑,一再试探,不如投奔他国,以成就像吴太伯一样的贤名。”
奴兮站在一旁抿着嘴没有说话,众人顿了顿,接点头应‘是’。
海水波澜,船在江面起起伏伏。
奴兮看着站在船头的耶律倍,他抿着嘴没有说话,面上没有半分的表情。
奴兮知道他心里定是万分的不好受,明明是高高在上一国之君的出生,如今却颠沛流离,避往他国。
船上只有五人,奴兮,项戎,耶律倍,他的爱妃高美人,和一个亲信。
奴兮看了看对面的高美人,她不是那种很美很美的女人,可是就凭着她敢陪着耶律倍逃往唐土,奴兮便认定,她是个值得耶律倍喜欢的女人!
李嗣源确实没有食言。
进宫那一天,他果然是亲自相迎,百官陪在身侧。
奴兮一眼便看到了李嗣源身边的石敬瑭和刘知远。
两人也正看着自己。
石敬瑭唇边微微的笑着,眸子里有些许责备的神色。
可是奴兮不敢去看刘知远的眼睛,她第一次觉得,刘知远看着自己的神情,也可复杂如此,好像掺杂了无数的情绪,唯独不见一丝笑意。
因为李嗣源称帝的时候废除了伶官宫乐,所以晚上的接风宴很是简单。
接风宴上,李嗣源赐耶律倍姓东丹,名慕华,是为‘仰慕中华’之意。
耶律倍接旨谢恩,自此,他真正的从国君,变成臣子。
对于奴兮,自然也是一纸圣谕,表扬一番,赏赐了些珠宝。
对外声称,其实奴兮当年并没有死,而是被自己派去了东丹国。
仍是回到桑府,只是这次,可以从正门而进了。
前脚刚回桑府,后脚刘知远就来了。
桑维翰略是为难,奴兮抿抿嘴:“放心吧,没事。”
顿了顿,桑维翰点点头,便离开了。
奴兮挤出丝笑意:“怎么喝醉了。”说着便想去扶住刘知远,谁知刘知远却挥手打开。
奴兮猛的顿住,第一次,自从十五年前相识以来,刘知远第一次这样对自己。
低眉默了默,奴兮转头示意白芷退下,项戎也跟着一起走了。
院里便就剩了奴兮和刘知远两个人。
刘知远真的喝醉了,站在那里的时候,肩膀不停的抖着,他像是在笑着,可是发出的却是呜呜咽咽的声音,伴着眼泪一起。
奴兮心里一颤,只觉嗓子也有些涩涩的疼,这一年的多的委屈一下子好像全都涌上来。
又伸手去扶住刘知远,让他坐在椅子上。
这次刘知远没有甩开奴兮的手,反倒一把抓住奴兮的胳膊,眸子被萦在一层水雾里,看不清表情,只是莫名的心一颤一颤的疼。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连我都要骗?!”
他本是质问的语气,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是嘶哑的颤抖。
奴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对不起’。
刘知远突然起身,一把拽住奴兮便往外拉。
手腕被拽的很疼,奴兮却咬着牙,没有吭声。
到府门的时候,一众丫鬟奴才都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刘知远伸手捞过一个奴才,喝道:“牵匹快马来!”
那奴才浑身一颤,唯唯诺诺的,不敢应‘是’,又不敢应‘不是’。
第54它已经没用了,不用管他!
正在为难之际,桑维翰闻声赶来,看到刘知远强拽着奴兮不禁一愣,连连上前。
奴兮暗地摇摇头。
见桑维翰过来,刘知远对着桑维翰道:“给我牵匹快马过来!”说着又指向将才那个奴才,“这奴才不听话,不要也罢。”
那奴才闻言浑身一颤,连忙跪地求饶。
奴兮朝桑维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牵匹马出来。
桑维翰默了默,终是点点头,挥手吩咐身后的奴才去马厩牵马。
月光透过枝桠零零碎碎的泻下,一路的斑驳。
刘知远不断的抽着马,马鞭扬长而起的声音在也里异常的清亮。
马吃痛,一路拼命的跑的很快。
奴兮坐在刘知远身前,僵直着身手不敢动,两只手只能死死的抓住马鬓。
一直从月亮正空,跑到晨曦微露。
又从烈日当中,跑到夕阳西下。
马鞭上已经渗透了隐隐的血迹,马一直痛苦的嘶鸣,跑的却越是快了,像是生命完结前最后的挣扎。
奴兮终是不忍,开口叫了声‘知远’。
刘知远却恍若未闻,抽马的动作似乎已是机械。
终于,一个趔趄,马摔倒在地,连同着马背上的两人。
落地的瞬间,刘知远一把将奴兮护进自己怀里,惯性使然滚了几番方才停下。
奴兮连连起身看看刘知远有没有受伤。
刘知远摇摇头,起身看了看周围,沉声道:“快到了,走过去吧。”
奴兮一滞,刘知远已拉着奴兮往山上走了。
身后是马的喘息和嘶鸣声,马身上的鞭痕触目惊心,因为跑的太快,伤口炸裂的很深,血肆无忌惮的往外流出,只转眼,葱绿的草地便已染上了腥红。
它四蹄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好像已经用尽了力气,嘶鸣声越来越低,却越来越急。
转头见奴兮正看着马,刘知远也撇了一眼:“它已经没用了,不用管它。”
奴兮浑身一颤,看了看刘知远。
伸手想摸出袖里的匕首,却突然想起并未随身带着。
又看了地上的马一眼,便只能作罢了。
才走没多远便听见野鸟的声音,好像,好像还有别的什么,是狼吗?抑或野狗?
可是它还没死,它甚至要听见自己皮肉被利牙撕裂的声音吗?!那该有多疼……
这条小路像是生生的被劈出来的,正好是两人的宽度。
路边是参天的树木,树叶正盛,遮天蔽日的。
晚上爬得山路有些难走,奴兮的腿已经微微有些酸疼了。
一路上刘知远也不曾说话,奴兮抿了抿嘴,终是开口打破这可怕的沉默:“这是哪里?”
刘知远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前面:“汴京,青越山。”
奴兮微蹙了蹙眉,竟然到汴京了吗?!
抬头看向刘知远视线望去的方向,一片浓绿之处,几点灼灼之色。是桃花正开。
奴兮只觉心里一颤,跟着刘知远,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进入桃林,走过一座小木桥,十里桃林之中环绕的,是一座古木小屋。
绕了一圈篱笆,篱笆院里是两间小屋子,屋前是一棵大树,树下是木桌木椅,四周是桃花灼灼

已经过了桃花盛开的季节,而这里的桃花,却是正盛。
奴兮突?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