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第281章


赵谦议为奉天靖难推诚,二等公,已经是体制之下的最高封号,能不让他心动么?
又因赵谦姓赵,故曰宋国公。
赵谦拿着那张文纸,爱不释手。公侯伯入则可掌参五府总六军,出则可领将军印为大帅督,辖漕纲,但不得预九卿事。这个又让他心有犹豫。
这时人曰韩佐信、赵逸臣到,赵谦便叫人引入。
韩佐信和赵逸臣入,二人执礼罢,韩佐信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大人万不可受国公,受爵者,不可预九卿事,今后大明数万官吏,将置于谁手?”
赵谦沉吟不语,虽然现在内阁已经被架空,军机处接掌文武大权,但内阁六部尚且管理着官员考核升迁等常务,韩佐信说的没有错,自己受了国公,便无权过问行政大权。
“我退出九卿之前,可让咱们的人入主内阁。”赵谦还是舍不得那个牛叉的爵位,在明代可以说是人臣的最高荣誉。
韩佐信道:“谁入内阁?”
三人一起默然,按照赵谦的意愿,他最愿意的,当然是韩佐信,此人是自己最早的党羽,忠心耿耿,相互命运攸关,但是韩佐信是生员出身,在朝廷中的资历不够,恐难服众。
赵谦想了想,道:“让邹维涟入阁任内阁首辅如何?”
邹维涟进士出身,自崇祯朝就是朝廷大员,可谓前朝元老,资历是够的,又是赵氏集团内部的人,所以赵谦才想到了他。
韩佐信听罢顿了顿,看了一眼旁边的赵逸臣,赵谦见罢他的神色,说道:“佐信但说无妨。”
赵逸臣对于二人这一瞬间的眼神交流自然看得明白,无非就是韩佐信有什么机密的话要说,但恐自己在旁边不妥,而赵谦表示了信任。
韩佐信犹豫了片刻,低声说道:“邹维涟现在任新军统帅,手握数十万大军,今如又入主内阁,是否权势太大了?”
赵谦想了想,看了一眼未发表意见的赵逸臣,问道:“逸臣以为呢?”
韩佐信也将目光转到赵逸臣身上。赵逸臣不紧不慢地说道:“卑职以为佐信兄所言极是。”
韩佐信听罢松了一口气。
赵谦心道,两个谋士所言不无道理,让手下的权柄太大了,又掌军,又掌文吏,有尾大不掉的危险,很容易滋生邹维涟自己的党羽。
赵谦想罢点点头,放下手中写着封号的纸张,问道:“佐信以为,我当如何做?”
韩佐信很干脆地说道:“自然是放弃国公爵位,可入三公之列。”
太师、太傅、太保;是为三公。明仁宗之后,三公皆为虚衔,为勋戚文武大臣加官、赠官。但三公在明代其实就是一种象征,象征皇家崇信和地位崇高,和爵位有本质的差别。
明朝的体制是承汉制。汉制,三公府分部九卿,太尉所部太常、卫尉、光禄三卿。汉献帝建安十三年,省三公官,置丞相。魏初又置,而兼置大司马。晋以司马望为太尉。历宋、齐、梁、陈、后魏、北齐,并为三公,置府僚。后周依《周官》,以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不置府僚。隋唐置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正一品。
三公,论道之官也。盖以佐天子,理阴阳,平邦国,无所不统,故不以一职名其官。然周、汉已来,代存其任。自隋文帝罢三公府僚,皇朝因之,其或亲王拜者,亦但存其名位耳。
汉哀帝元寿二年,置太傅,位在三公上;平帝元始元年置太师、太保,太师位在太傅上,太保次太傅。其后或废或置,大抵无所统职。至曹魏,特称三师,以正其名。然非道德崇重则不居其位,无其人则阙之,故后世历代多以为赠官。北宋,承唐制,以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师,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至宋徽宗,依三代旧制,改三公为太师、太傅、太保,罢司徒、司空、太尉。
赵逸臣也附和道:“大人可加为太师,掌内阁、军机处,文武并列。”
“大善。”赵谦同意道。
他本来也就是打算提高自己的地位,让自己迎娶田钟灵、朱徽娖等人为妻时少些指责,有了三公之列的地位,差不多应该够了。三妻四妾,一般情况下只是一个统称,意指不只一个妻妾,但一般的都只有一个妻子,几个妾室,也称为三妻四妾。要真明媒正娶三个妻子,一般人是不允许的。
商量毕,赵谦便放弃了国公的爵位,暗里要求进太师位。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下边的文武大臣,明白厉害者,在心中猜到了赵谦有不臣之心。
因为如果一个人只想安安分分做臣子,为什么不要国公的爵位?那是世袭的殊荣,引后代无数人敬仰的荣誉,荫泽后代。不要名位,要权柄,说明了什么?
只是赵谦手握朝廷大权,有些人看明白了,只是不敢说而已。
元年底,赵谦以内阁首辅大臣的身份进太师。圣旨昭告天下时,赵谦心里却没有多少快意,反而有种寒意,大概就是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时有军机处大臣建议用老将孙传庭率军趁南方军事力量空虚之时多占云贵、四川、广西等地。赵谦第一次心里发寒,心中总是充满了疑心。
他现在开始明白朱由检的疑心病了,作为一个手握大权的独裁者,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像站在山顶高处一样,多少有些恐高。
因为孙传庭是自己的恩师,赵谦不愿意和任何人说自己的疑心,包括韩佐信,他也不好说自己疑心恩师。
韩佐信考虑到赵谦和孙传庭的关系,也没有明确表示态度。
孤独,就这样来的。
赵谦只好在心里盘算着,华夏自古最激烈的斗争,都是在内部,不可不防,万一给了孙传庭兵权,到时候和朝廷内部隐藏的政敌里应外合,又不是桩省心的事。
由于疑心,赵谦甚至怀疑长平公主朱徽娖是不是有很深的城府,隐忍在先,暗中意图为其兄弟夺回朱氏的江山?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在赵谦忐忑不安的时候,按照计划,与田钟灵的大婚举行了,赵府上下张灯结彩一片热闹。
而这个时候,在开封的李定国等人照样不安稳。
李定国和满清达成了共识,三部兵马二十万人进入了开封地界,李定国正要进驻开封城时,却被满清方面拒绝了。
满清派出官员,要求李定国全军剃发,由清朝赐封官职,才能全掌开封地盘。这个时候,李定国自己就不愿意剃发,下边的汉人将领幕僚更是十分抵触。
剃发意味着屈服,意味着耻辱,有多少人愿意剃发称臣?时有谋士姓张者入帐议曰:“如强行命令将士剃发,恐生兵变。”
李定国道:“我也不愿剃发,奈何今前后无路,如之奈何?”
李定国心道:孙可望和何腾蛟早有投降满清之心,在前后无路,粮草冬装缺乏的情况下,自己如果大义凌然要决一死战,早就发生兵变了,也不用别人动手,先被自己人灭掉。
张幕僚看了一眼李定国,问道:“将军是想降,还是不想降?”
李定国沉吟片刻,他自然是不想降,要是满清战败了,投降满清,不是名声扫地,而且血本无归?就算最后满清胜了,做人奴才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张幕僚见李定国不答,心中已了然,说道:“将军手握二十万大军,当此乱世,何苦要投身他人?”
“哦?”李定国眼睛一亮,随即黯淡,“二十万大军,并非尽数听命于我。今如剃发,我部先有流血……如不剃发,当此绝境,他部岂能坐以待毙?”
张幕僚从容拱手道:“将军所言卑职不敢苟同,今将军手握大军,非但不是绝境,反而游刃各方之中,机会颇大。”
李定国忙道:“愿听先生高见。”
“今满清与明朝势均力敌,将军现在手中的军力,又处在逐鹿之机,实则影响着双方格局,事关重大。如当日之韩信在楚汉最后关头,投于汉,则汉强,投于楚,则楚强。将军以为如何?”
李定国道:“今明朝为了统一南方数省,阴谋调我北来,已抱定置我死地之心,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
张幕僚笑道:“赵谦之心,昭然若揭,他欲想吞并数省,现在已经明显,但赵谦不但想吞并南方数省,他更想的是……”张幕僚神色一变,沉思道,“吞并天下!”
李定国点点头,道:“先生说下去。”
“……赵谦非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断我后路者,不过是不愿意纵虎归山,就是不愿意我们回去威胁他的后方,并非定要逼我投身敌营。今明朝未与我和谈,乃是他们背信弃义在先,认为我们已经不能再信任他们,故没有和谈的可能,如果将军此时派出使节与明朝和谈……”
李定国听罢心中豁然开朗,所谓绝路,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的绝路,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天下有多少绝路呢?
二十万军队不是小实力,邹维涟统帅明朝主力三十余万,和李定国等部打了一两个月,死伤惨重尚无实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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