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第291章


人的压力,往往就是这样形成的。赵谦现在的心理压力相当大,一方面是整个天下的局势,一方面是朝廷的暗流,未知的未来,让他心理负担很大。
赵谦看了一眼韩佐信,说道:“我等身在其位,身系汉家危亡,就应当有所担待,先不要动邹维涟,让他放手将异族赶出我神州故土,方是千秋之道。”
韩佐信很多时候都能被赵谦这种气节打动,这次也不例外,看着赵谦动情道:“大人之心胸,令佐信赞服。”
韩佐信又宽慰道:“这种书信并不能成为实据,很大可能是某方敌对者的奸计,或是之间有误会,大人也不必太担心。”
“我也希望是这样。”赵谦叹了一声气,要是在其他时候,赵谦也许疑心没这么大,恰恰这个时候,不得不让他心里犯疑。不仅赵谦犯疑,就是韩佐信,作为赵谦同一条船上的人,心里实际上也疑心此事并非空穴来风。
故韩佐信又提出一个建议:“可令邹维涟速速率军北上,夹击清军。”
夹击清军之势已成,命令邹维涟北进,就等于马上开始大战,就算邹维涟暗通朝廷和地方官员,有异心,这会儿大战关头,他也没空去管那些事。韩佐信此条建议,便是为赵谦赢得查实此事的时间。
赵谦和韩佐信共事二十年,自然明白韩佐信的意图,想想很有道理,便说道:“着令军机处给邹维涟下命令,率军北上夹击清军。”
这样的军令,都八百里加急传递,没过两天,就到达了开封府前线。
这个时候,邹维涟先得到了另一个消息,是南京一个好友透露的消息,那好友在兵部执事,无意中得到了从章灵矍府上搜出邹维涟书信的消息,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马上便暗中告诉了邹维涟。
邹维涟和幕僚接到消息,邹维涟勃然大怒道:“是何等小人挑拨离间?老夫和扬州知府根本没有来往,何时通过书信?”
幕僚当即道:“不定是满清的反间计,他们一贯喜好用这样的伎俩。”
“这种小技俩,蒙得了别人,蒙不了赵大人和老夫。”邹维涟虽这么说,但是心里却立刻笼罩上了一股阴影。
朝廷里的事,邹维涟自然是看明白了的,自古对手握重兵在外的大将,当权者有多少完全放心的?
邹维涟脸上布着一丝阴霾,情不自禁地说:“打了这一仗,老夫立刻就交出兵权。”
这时,帐外禀报:“军机处八百里加急公文。”
军令到达邹维涟手中,邹维涟刮开烧漆,展开军令一看,眉头又是一皱,将军令传视诸心腹,众人传看罢,都默然不语,看着邹维涟的脸色。
邹维涟在沙盘旁边走了好几圈,才说道:“军机处的人,对实地情况不了解,以为满清有开封府和黄河作屏障,便敢全力攻击李自成。”
旁边的一个谋士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另一个谋士不同意,说道:“这个时候,如果违抗军机处的军令,大人危也。”
邹维涟看着砂型,说道:“今年此段黄河都结冰了,我军轻而易举便能绕过开封,直攻清军主力。多尔衮善战之人,如何不明白,他要打李自成,能不防着咱们?”
众幕僚纷纷点头附议。
邹维涟道:“满清做出一副要大举进攻李自成的架势,我猜醉翁之意不在酒,所图者不是李自成,而是我大明主力,只要咱们绕道北进,定会遇到伏兵,而且后翼粮道极可能受到开封府驻军的威胁,这样做是将我大军置于危地!”
谋士道:“我等如果按兵不动,元辅定会心生疑心,大人的兵权不保还算轻的,恐对大人其身不利。”
另一个谋士建议道:“大人如遵军机处军令,率军北进,必败之,如此大败,岂能轻易卸任?不遵的话,又说明大人对朝廷有异心,所谓左右为难,卑职以为,大人此时不如托病辞职,以退为进。”
邹维涟摆摆手道:“我此身如何,只是一人之性命,帐下三十万将士,流血可泛黄河,我岂能忍心坐视?”
众人犯难道:“所谓在其位谋其职,不在其位不谋其职,现在有何妥善之策?”
段三九 黄河结冰了
邹维涟拒绝立刻率军渡河往击满清,回复朝廷的军令,说明了实地情况,就作战策略本身作了一番论证,如此而已。
和扬州知府那档子事,是有人离间邹维涟和赵谦的关系,压根不是事实,所以邹维涟义愤填膺,本想在回复赵谦的书信中解释一番,但经幕僚劝阻方才罢休。
从扬州府搜到书信这件事属于南京内部的密事,如果邹维涟解释只能越描越黑,因为如果赵谦知道邹维涟这么快就知道那事了,不正说明其党羽已经形成了么?
赵谦拿到邹维涟的回复,身边的谋士韩佐信和赵逸臣也看了,事情很明白:邹维涟拒绝执行军令。
韩佐信心里添堵道:“诸多借口,就是不尊号令。”
对于邹维涟的态度,韩佐信十分不满,既然敢邹维涟敢明目张胆违抗调令,虽然解释了理由,但起码都做个姿态吧?这样的姿态一般就是请辞。
要是邹维涟请辞的话,南京方面如果真的怀疑他,便可以顺水推舟准其辞职。但是现在邹维涟并没有这样做,韩佐信有些为难,如果建议赵谦罢免邹维涟,又恐引起兵变,所以韩佐信眉头紧皱,一时也提不出什么建议来。
韩佐信心里的忧虑被赵逸臣说了出来:“这时候如果罢免邹维涟,对战局不利尚且不说,恐引起兵变。”
赵谦踱了几步,说道:“当初我任命邹维涟为江北总督,便是信任他的为人,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个时候再有疑心也是无用。”
赵谦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面却直打鼓,有些恐慌。一个朝廷的大摊子,确实不是那么省心的。
三个人一起沉默了片刻,赵谦说道:“事关重大,不宜操之过急,让我再想想。”
韩佐信和赵逸臣听罢便拱手道:“卑职等告辞。”
二人刚走,门外的仆人便来到书房门口说道:“东家,张将军和罗将军来了。”
三弟萝卜回来了。赵谦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心里一热,这个时候,还是这两个结拜的兄弟最能信任,忙道:“快请过来。”
不一会,张岱和萝卜走了进来,萝卜见到赵谦,便高兴地大喊了一声:“大哥!俺回来了!”
“三弟!快进来,外边雪大。”赵谦亲热地说道,又对张岱说道,“我这两天事儿不少,二弟在哪里接到的三弟?”
萝卜笑道:“大哥,俺可给你带了两个人回来。”
“哦?”赵谦问道,“带的是谁?”
这个赵谦却完全没有想到,还有哪个自己的熟人来了南京。
萝卜回头对门外的仆人说道:“去将车上的人带进来。”
赵谦忍不住好奇问道:“是谁呀?”
萝卜笑道:“大哥一会不就见到了。”赵谦又将头转向张岱,问道:“二弟,萝卜带了谁回来?”
赵谦心道:萝卜去的是河南,河南有什么自己认识的人?
张岱不善言笑,听赵谦问起,便说了:“是温琴轩和秋娘,大哥以前在京师的旧识,后来温体仁倒台了,温琴轩改名换姓嫁到了河南一个乡绅家,不料那人阳寿很浅,刚进门就死了,温琴轩便做了寡妇,守着那乡绅的家业。萝卜随军之时,正好住在她们家里,时日一长温琴轩便听说了大哥的事,萝卜听了她的经历,想着那地方兵荒马乱的,这次回来便顺道带回南京来了。”
萝卜不爽道:“俺还说给大哥一个惊喜,你这样就说了,岂不就无趣了?真是木头瓜子。”
张岱听罢也不爽地指着萝卜的大脑袋道:“好像你多聪明似的。”
萝卜见着张岱的手指,摸了摸大脑袋道:“脑袋大就傻?”
正说话的当口,仆人带着温琴轩和秋娘进府来了,刚走进门,两个女人看向屋里,一眼便认出了赵谦,他虽然人老了些,嘴上的胡子也留长了,但相貌终究还没有多大的变化。
温琴轩和秋娘便作了个万福,有些拘谨地说道:“妾身见过赵大人,恬颜而来,给赵大人添麻烦了。”
毕竟这么多年没见,温琴轩等二人的态度客气中显得关系生疏了。
赵谦打量了一番温琴轩,认识她那会,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会儿也该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身材、头式、穿着看起来成熟丰韵了不少,经过了这么多年,也经历了不少坎坷,脸上的表情沉稳了许多,和以前那个天真又有些任性的大小姐完全不一样了。
人说,人都是逼出来的。这句话还是有一些道理。
“二小姐愿意到我这里来,是心里还有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二小姐这般说就太见外了。”赵谦说道。
他想起以前为了政治目的勾引秋娘,又向温琴轩示爱的事,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不提便是。
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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