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心烙》第18章


“温洛锋的死真的不是你授意而为的吗?”纪双双问。
万泓抢过她手中的喷壶,对着一朵未萌芽的花儿猛浇,“我是这样想过,我也确实布置了人,但是,不是我。”
“但你也是间接促成这件事的凶手,否则,地牢那么容易被攻破,岂不惹人笑话?”
“你!——”
“连我都猜得到的,耿诺跟杜予纬又怎会想不到?只是事已至此,他们都选择了沉默,都是为了你的龙颜,你如果在他们有难之时还真的高兴得起来,那你就真的与畜牲无异了。”
“纪双双,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你想听的不就是这个吗?”
下雪了,岁末也快近了,这恐怕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
雪才一扬,万泓便扯着纪双双往院中亭落走去。
入了亭,万泓坐在纪双双对面。
喷壶被万泓搁置一旁,他说,“温洛锋留下的那封血书,十之八九是真的。”
“那封血书是被你本来要派去行刺温洛锋的狱卒拿到的,可信度有那么高吗?”
“起初,我也不确定,但是,里面说的句句真言,我一一查证了,才觉得恐怖。”
“恐怖?为何不把它给耿诺跟杜予纬瞧瞧?他们可以帮你看到你可能忽略的东西。”
“你以为我是想要逞能,事实上里面牵涉了耿诺跟杜予纬,这才是我不愿把这封血书给他们瞧的主因。”
“怎么会这样?关耿诺什么事?”纪双双的心高高的提起。
虽然她极讨厌耿诺那招摇的个性,但她也绝不希望薛枫因为失去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而难过。
“血书上说耿诺不是耿还宣的儿子,而是遗腹子,那些过去没什么意义。但这事若要让耿诺知道了,以他自傲的个性哪里会接受?马上就要开战了,我不想他分神,分心。”
纪双双松一口气,“那杜予纬呢?怎么会扯上他?”
万泓的神情古怪起来,“他是沧骊国的太子,当年中原与沧骊之战,他被温洛锋当俘虏带回国,藏匿了起来,而且,温洛锋那封血书上还说,沧骊王实际上没有了生育能力,杜予纬是沧骊王唯一的血脉,沧骊王骤逝,沧骊王室一定会派人悄然寻找杜予纬。”
“所以,你才叫人刺杀了杜予纬?那柄剑上沾了耿诺所制的毒,耿诺的毒有多厉害,你会不知道?你是存心要杜予纬死?”
“不,我不想杜予纬死,我问耿诺要毒的时候,就说了,我只要一种能让人昏迷七七四十九天查不出毒因,不会对人体有任何伤害的毒。”
“耿诺不会怀疑你想做什么?”
“他哪会怀疑?哪有时间怀疑?温洛锋的死对温思璇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他心疼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跟心思花在我身上?而且,他本是不制这种毒的,因为温思璇让他变得温和了,他制的毒才不那么毒,他才制得出这么不太毒的毒,否则,他越开心,制的毒,越毒。”
万泓跟纪双双说了一大堆,总算是有了几分畅快的感觉。
“你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纪双双问。
万泓说,“这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温洛锋留下的血书虽句句真言,但也不过是想故计重施,挑拨离间,想利用杜予纬引来沧骊与中原再战。就像他利用耶律媚容来触发大漠与中原之战一样。”
纪双双惊道,“杜予纬真是沧骊太子?”
万泓叹道,“我也希望他不是。”
“那他是不是?”
“他的背后确实有鹰状烙印,由不得我不信。”
“那你打算怎么做?”
“温洛锋这只老狼,死了都不忘啃人的骨头,我现在是进也难,退也难,进吧,失了一个好臣子,退吧,多了一个强劲的敌人。”
“所以,你才让杜予纬昏迷,不仅是你想把潜进中原的沧骊伏兵引出来,也是想用时间好好想想该进还是该退,再做定夺?”
“没错。”
“当皇帝真累。”跟在万泓身旁好些日子,纪双双能体验几分了。
朝廷之中有许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在里面的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已经看明白了,其实,每个人所看到的都只是一个皮毛。
“我的累可以被你的爱融解。”
“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没忘,但约定既可定,也可毁,只要双方都愿意。”
纪双双沉默了。
万泓静静地看着她。
她许久才说,“我爱他,只会爱他,错过他一次,已经让我后悔莫及。”
“好个后悔莫及!”
“你什么时候放了他?他已经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很快了,你放心,要知道,焦躁对你跟他都没有好处。”万泓沉郁地挑眉一笑,不想与纪双双不欢而散,忍道,“前些日子,宫中进了一批上等丝绸,明日,我叫人来给你量量身子,做几套。”
“谢谢。”纪双双也不想触怒万泓。
万泓走了。
纪双双把手伸出亭外,雪落在掌心,化了又有,有了又化,带来一些凉意。
薛枫,那个可以为了她,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男人呵……很快,她就可以跟他一齐离开了,离开这充满了算计的皇宫。
雪越下越大,景物似乎也模糊了。
chapter 9晶莹的雨水顺着枯枝滚下来,落到土里,找不到了。
今日,街上,人头攒动,热闹极了。
贩夫的吆喝声比以往更多,更大。
“红叶,今儿个什么日子?”温思璇问身旁的红叶。
“八月十五。”红叶答。
“八月十五?”温思璇的脚步停了。
以往,她最爱中秋,最爱月圆之夜。
月儿圆圆,食物满桌。
每到这个时候,她的周围就有很多人,在中秋陪着她,一起说说笑笑。
然,如今,温洛锋不在了,杜予纬失踪了,耿诺归期不定。
或是心绪不同使然,她此时倍感空虚。
好快,距离耿诺上次从大漠匆匆回来,已是两年有余了……思念是一种病。难以抑止的病。
温思璇伸手触过摊边的一些精美小物件,脑中闪过的却是大雪纷飞,她欲追上他的画面。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可以追上他的军队。
但,终究,只差那一点。
她搭乘的马车被拦了下来。
那是万泓派来的人,请她即刻进宫。
她想不从,但是,请她的人是一国之君,她不得不从,就怕牵扯无辜。
她进宫了,万泓没有见她,留她在宫中做客。
名曰做客,实则与囚禁无异。
可,为什么?
为什么万泓要监禁她?
她不知道万泓为什么要这么做。
万泓是怕她带回赫凡吗?还是怕她带回赫凡后医好杜予纬?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快得连她来不及抓住便推翻。
不可能。
万泓怎么会想杜予纬死呢?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心在焦虑不安的等待中煎熬,一日一日过,她担心杜予纬,极其担心,担心得没有时间思念耿诺。
她成了最贵的囚犯。
终于,她见到了万泓,不过却在三个月之后。
她只关心,“他呢?予纬现在怎么样?”
她没有听到任何办丧之事,是不是说明他已经脱险?
万泓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回答,“事实上,在你进宫的第三日,他便失踪了。”
“失踪了?!”
万泓说,“唤回赫凡的事不应该你去做,且当时国事当头,当以国事为重,朕有信心可以没有杜爱卿仍能处理好朝政,但恐军士们信任杜爱卿较多,对朕没有信心,若此事被赴战的军士们听见不知会如何惶惶,担心家人安危与福策,军士们若有此心,那大漠之战必败。内忧外患是国灭之兆。杜府的几个重要管事,御医,所有这些人都知道必须封口,对外皆称,杜爱卿劳苦功高,奉朕所旨在家调养休息一月,不见访客,唯你处在性情之中,冒失不思,朕只好请你来此做客,待事情有个定夺再放你回诺爵府,请你体谅。”
她还陷在震惊中。
万泓又道,“昨日大漠传来第一场捷报,在宣布捷报之时,朕会适时对外宣称杜爱卿因病骤世的消息,把危害降至最低,虽已有一段时间的调适,但仍会有动乱发生,在此乱未平之时,你仍需逗留在宫中,朕答应过耿诺,不能让你有丝毫损伤,君无戏言。”
她以为自己会再被关在宫中数月,没想到很快就获得了自由。
因为,耿诺回来了。
他放下战事,在烽火中回到她身边。
她的泪水潸然而落,收不住。
他为她擦拭泪痕,说,“别人都以为我是为圣上心虑而归,却不知,我是为你。我没有回来的话,你是不是准备哭到天荒地老?杜予纬的死给你的打击那么大吗?大到你忘记了你对你爹的承诺,你对你爹承诺过,不掉泪的。”
她抽咽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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