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世记》第60章


朱挽哈哈一笑,问道:“裕儿呢?”
“裕儿在官作坊做学徒,吃住都在那里。”张丰叹一口气说:“府衙的余长史要我做他的侍女,但我想离开,为了防止偷偷溜走就把裕儿放进官作坊,实际上就是挟制我的人质,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脱身的办法,这几个月头发都快急白了,你有办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把裕儿从官作坊那人大监狱里救出来吗?”
“我明天去看看再说吧,裕儿的床在哪儿?我先睡一下,快累死了。”朱挽打着呵欠说。
“呃,从这里向前三步就是,床上只有麦草,被子被裕儿带到作坊里去了。”
“呃,那算了,我到柴房去睡。”
张丰不好意思地说:“今天就委曲你了,明天这再去买一床被子。”说起来有“公职”的人到底不一样,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张丰就已经脱贫致富,再也不会为了买一张被子思前想后了。
朱挽说:“不用麻烦了,我不住你家,免得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朱挽说了不用,张丰还是买了一张新绵被,并把它改成睡袋的样子,又买了一担麦草堆在厨房里,方便朱挽做窝。朱挽很高兴,经常在夜里高来高去地出入张家,三天里倒有两天是宿在张家厨房里的。
过了几天,又是在张丰摸黑织衣服的时候,朱挽敲开窗户跳进屋来对她说:“我可以把裕儿带出来。”
随后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夜里出城,并在一夜之间离开余信的视线。
平阳城虽然不是长安那样的大城,但爬城墙仍然是不能行的。挖墙根也不行,不说夯土的墙根有多硬,只说对着城墙挥锹,若是被人看见了,还不被关进大牢?上下都走不通,难道要从城城门出去?可是张丰上班的时间可比开城门早,如果余信到府衙后没见到张丰,肯定会像上次一样派人拦截。
“要是有个通往城外的狗洞就好了。”张丰说。于是朱挽便又去绕着城墙寻狗洞,但寻了两天却一无所获,张丰沮丧地说;“原来传说都是假的。”
“什么传说?”朱挽好奇地问。
“当然是城墙有狗洞的传说。”张丰漫不经心的答道。
“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我怎么没听说?”朱挽好笑的问。
张丰答不上来,只好不吭气,只是发愁的问:“那要怎么出去呀?”
“走城门。”朱挽说,“余信知道你要去洛阳,肯定先到码头去追,那我们就不走西门,也不去乘船,出南门走陆路也是一样的。其实要去晋国最近的路是从长安直直向南,根本不必走洛阳。”
“啊?居然是这样?”张丰后悔死了,当初一说到晋国去,只顾想从西安到南京去了,她拼命回忆中国地图和火车站点了,根本没想到疆域国界什么的,才做了南辕北辙的事情。这次一定不能自己乱闯了。
“那岂不是要再回到长安去?”张丰问,
“那倒不必,从这里向南到雍州再到洛州,然后入巴方小说也是一样的。”
张丰懊恼了一会儿,才又想起出城的事,问道:“如果余信往四个城门都派了人怎么办?”
朱挽说:“那就走离州衙最远的南门,只要在近处找到妥当的藏身处,躲上一个白天,余信找不到人,摸不清往那方向逃了,最多只是沿河往洛阳方面搜索,我们再赶上一夜路走得远远的,也就安全了。”
张丰嘘了一口气,“那就全凭你安排吧。这里有两千钱,也都归你支配,该买什么,你看着办就是。”
“呃,钱还是你拿着吧,我大手大脚惯了,手里存不住钱,可别花完了路上没钱用。”朱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那就一人拿一半吧。”张丰不由分说把铜钱分了一半给他,人家一个侠客,用钱怎么好意思向别人伸手,估计饿死都不会开口的。
朱挽也没有再推辞,收起钱便抱上睡袋到厨房去了。
又过了两天,朱挽说要借铁锹一用,拿去后便没有再拿回来,又过了几天,对张丰说一切准备就绪,明天晚上就可以行动了。
张丰控制着紧张不安的情绪把一天的差当下来,临下班时本想称病请一天的假,又怕余信再起疑心,反而弄巧成拙,就没敢多事。回到家里以后,趁着天还没黑和了一大盆面,做了一大堆干粮,然后便坐立不安地等待朱挽把张裕带回来。
四更天过后,窗户上又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张丰急忙开了窗,问道:“怎么又不走门?可是被人跟踪了?”
朱挽把张裕托起来送到窗口,口中答道:“恐敲门声大惊动了人。”
张丰了一声,待两人进来,重新关紧窗户,点了一支小小的火把,拿出干粮和水让他俩吃,自己则收拾起包袱来。因为被子体积比较大,她试着打起了背包,只是从来没学过,捆得不太好看,但无论如何总是把该带的方小说西都带上了,三个行李卷里衣、被、鞋、干粮、水一样不少,往背上一背就可以走了。看看有些不合常规,为免引人注目又用旧布包了一下,弄成包袱的模样,这才停下来坐等出门。
看看到了五更天,三人背上行李出发,来到距府衙最远的南门,躲在城门附近等待出城。这个情形几乎和一年前一模一样,张丰幽幽地叹了口气,郁闷地说:“也不知我是不是和冬天犯冲,每年冬天都要出个事,就没一年能太太平平过去的。”
朱挽轻笑道:“可能是吧,也许到了南边天暖的地方就好了。”
张丰咬着牙,发誓似的说:“一定是!等到了江南,我们一定会有好日子过的!”
张裕整个晚上都显得很紧张,几乎没说什么话,这时也因为长时间的等待松懈下来,凑趣道:“姐的运气既然在南边,那我们一定可以找到桃花源的。”
“桃花源是什么?”朱挽不解的问。
“呵呵,一个好地方,以后讲给你听。”张丰轻笑道。
因为不敢大声说话,三个人的头凑得很近,朱挽鼻子里钻进一缕幽香,心里莫名地一热,抬眼看向张丰,只见她脸上正挂着微微的笑意,目光却已经转向了远处,柔和的面部轮廓在黎明的微光中极其生动,不由想,臭要饭的长大了。
正失神间,张裕已经凑过头来,对着他的耳朵说:“那是一个种了很多桃花,与世隔绝的地方,有很多上好的田地、桑林果园、河流山丘,却没有官府和大族,不服瑶役也不用交赋税,所有自己种的庄稼、织的布、捕到的鱼、树上的果子,全都是自家的,朱大哥,你说这样的地方好不好?”
朱挽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做梦!”
张裕原本还想游说他和他们一起去找,然后一起生活,这时便再也无法出口,有些沮丧的说:“你不信算了。”
朱挽没好气地说:“我肯定不信,没人会信,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地方!你说的那是仙乡吧?”
张裕的底气也不是很足,却仍然不服气地说:“我姐说有就一定有,你不信算了,等我们找到了看你怎么说!”
朱挽笑道:“她哄你玩的,你也当真,傻小子!”
张丰却信誓旦旦的说:“我们一定会找到那个地方,到时候看我不指着鼻子笑话你!”
朱挽好笑的摇摇头,心想张丰看起来老成,倒底还是太天真了,这种话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听来的,竟然也能当成正经话信之不疑,还要去找,真是太胡闹了。日后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城门开后,三个快速地出了城,直奔城外的山神庙,朱挽在那里庙里的神龛下挖了一个大坑,只要藏过这个白天,他们就能远走高飞了。冬天的早晨行人稀少,三人衣着普通,除了走得太急之外并没有其他引人注意的地方,便是有个看到,想必也不会有人多加注意的。
走进山神庙,钻进藏身的洞里,三个才齐齐松了一口气,又小声说了几句话,便各自闭目养神,静待白天过去。
官作坊的小吏受余信所托看管张裕,上工时听张裕的师傅报说张裕失踪,忙向余信请罪,余信见张丰没来衙门,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是不是跑了,但想到她上次迟到的事情,又想她昨天就不太有精神的样子,也许又是身体不适,便派人到她家里却确定一下,谁知没等探视的人回来,就得知张裕失踪了,这下再无疑问,一定是逃走了!
余信立刻派人骑马追向渡口,不久得到回报,在码头没有发现张丰姐弟。了解到有一趟开往风陵渡的船一大早就开出了,余信一面派人追赶,一面让人到四门询问,衙门里一派紧张。
这种兴师动众的作法很快惊动了慕容冲,慕容冲直觉此事不同寻常,抛开应酬来到府衙寻问缘故,余信半真半假的说:“此女颇有不可思议之处,行事往往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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