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世记》第71章


朱挽寻思了一下笑道:“主意倒是好主意,不过不能现在用,要是他们借着烟尘把张丰带走就麻烦了。这样吧,先把牲口放出去,我们冲出去救人抢马,你和陈三准备土袋子,等把人抢出来再用这招。”少年点头同意,朱挽随即挤到前面,喊了声“动手!”,声音刚落,立即有人掏出短刀照牲口后股上刺去,两驴一牛发疯一般向前狂奔,朱挽等人也跟在后面冲了上去。
负责看管张丰的人立刻紧张起来,原本为了不使人起疑而摆出的松散样子马上收起来,十一个人不避嫌疑地把那间巾幔围成的厕所团团围住,并急声催促张丰快点出来。
谁知朱挽等人却一齐扑向了栓马的地方,瞬间把四匹马全都抢到了手。
正当他们以为朱挽等人是冲着那些马而来时,朱挽却一马当先朝这边冲来,转眼之间便到了跟前,护卫们连忙迎敌,但是步兵对骑兵,即使三对一也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布幔内,张丰在罗绘的监视下眼看糊弄不过去,听到喧哗后立刻惊跳起来,迅速地理好衣服,撩开布幔往外张望,正准备瞅准机会跑出去,罗绘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沉声道:“老实呆着!不许动!”
张丰装模作样地捂着肚子说:“罗绘,外面怎么回事?会不会有人冲进来啊?”
罗绘冷哼一声道:“别装了,我已经看到那个游侠了,你早知道有人会来救你对吧?所以才装病下山,刚才又谎称肚子疼想跑到那边去。”她用力一扯张丰,手臂迅速绕上张丰的脖子说:“这一次也让你尝尝被劫持的滋味,跟我走,不然我就掐死你。”
张丰才不怕她掐呢,两人力气差不多,她手上又没有刀剑,仅凭一双手哪那么容易掐死人?因此又是跺脚又是后踢的极力挣扎,罗绘隐约知道张丰掌握着慕容冲的某个秘密,是决不能让她走脱的,于是拔出头上发钗逼住她咽喉说:“再闹我就不客气了!”张丰不理她,抬手拔出自己的发簪顺手往她腿上刺去,罗绘痛呼一声松了手,咬牙骂道:“好狠毒的人!”
张丰道:“对不起!”一边说一边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倒在地,撩起布幔向外面看了看,瞅准机会喊了声“朱挽!”。
两个女孩子在更衣间里,即使明知不可能有人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还在里面方便,外面两拨人仍然不好意思直接冲进去,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顾不上。
而且太守府的护卫们自知无法护住她们,巴不得她们在里面多呆一会,山坡上的人看到这边的情况,很快就可以赶来,只要多拖上一会儿就会没事的。
朱挽也明白事情紧急,击退几个围攻的人后正要冲进去,刚靠近布幔便听到张丰喊他,立刻高兴说:“快点上来!”说着伸手把她提上马背,随即朝他的朋友们大喊:“走啦!快点!”一路策马疾奔,一路大声呼喝,他的同伴们听到他的喊声后便都停止打斗准备撤离,可对方哪里肯放过他们,仗着人多死死缠住不放,朱挽和另外三个骑马的人赶去解救,同伴们却大呼道:“你先走!不要管我们!”朱挽也不啰嗦,策马飞驰而去。
奉命做土包的赵七和陈三在别人都冲上去救人的时候,顺手就把几个讨要牲口的人敲晕了,然后把人拖到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扒下衣服做成土包,刚刚做好,就听见朱挽就大呼撤退,两人便一人抱起一个土包等着,见朱挽过来,忙叫道:“朱大哥,带上一个土包啊!”朱挽说:“我不带,等下让刘大哥他们多扬点土,你们大家就借烟逃走,各自离开吧。小心点,别被人捉到了。”
张丰说:“他们能脱身吗?”
朱挽说:“担心自己吧,他们逃了就逃了,慕容冲暂时顾不上他们,等腾出手来他们早没影了。倒是我们不太容易脱身,我看他很可能会把所有人手都用来对付我们。哎,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重要的人啦?”
“自从我改行做神棍以后。”张丰闷闷地说。
朱挽大笑道:“哪天也帮我卜一课如何?”
张丰说:“逃出命来再说吧。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朱挽说:“去河边,到对岸去。”
“裕儿在什么地方?”张丰问。
“长安方小说南三十里,黄宋庄。你放心,宋应是我多年的朋友,一定不会亏待他的。”朱挽说。
“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张丰郑重地说。
朱挽笑道:“好啊。”
两人沿河疾驰了约半个时辰,来到一个野地里的渡口,一条小船刚驶离岸边不远,朱挽高呼道:“船家,有人渡河!”
操船的老人回望一眼,高声应道:“稍等,我回头渡你!”
朱挽道:“可否先渡我们?船钱加倍给你。船上的大哥大嫂,我们有紧急之事,可否让我们先过?如蒙成全,两位的船钱便由我们来出,如何?”
船家寻问了乘客的意见,答复道:“现在回头把你们二位捎上也行,只是这两位也有急事,不愿等下一趟,因此二位的马只怕不能一起过河。你们是现在就走呢,还是等下一趟和马一起走?”
朱挽道:“请捎上我们,马下一趟再过。”
船家便回头把两人接上,朱挽付了船钱,打量了一下那对夫妻道:“二位这是要赶去哪里?”
男子道:“丈人故去,我夫妇是去河西的程家集奔丧的。你们二位有何急事,这样过来不还是走不了吗?总不能把马撇下不要了吧?”
朱挽答不上来,嘿嘿笑道:“看情况吧。”
女子怀疑地看了看他俩,不客气地问道:“二位莫不是要私奔?”
张丰说:“您胡说什么呢?他是我哥,亲哥!”
“那你们慌慌张张地逃什么呢?被仇家追杀?”这位大嫂显然是个非常心直口快的人,顶着丧事还这么多话。
张丰说:“ 不是,父母把我许给了一个傻子,明天就要出嫁,我哥帮我逃婚呢。”
大嫂恍然大悟道:“难怪了!”打量张丰一眼说:“倒是可惜了的。”
船到河对岸,那对夫妇便赶着奔丧去了,船家回去渡他们的马,朱挽一面留意着河对岸的动静,一面调侃道:“都这么大了还是不把自己当小娘子,说起嫁娶的话来一点不害羞。”
张丰说:“那有什么可羞的,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又不是真的。”
朱挽说:“真的就会害羞了吗?”
张丰说:“也许吧。”
朱挽瞅着她笑道:“你上次是真心劝我用余信替换慕容冲吗?”
张丰说:“算是吧。”
“为何?”朱挽问。
张丰想了想说:“慕容冲这个人特别爱记仇,我比较怕得罪他。你为何会同意用余信换?因为我的话吗?”
朱挽说:“那倒不是,我以为你喜欢他,怕伤了他会令你伤心,而且我觉得余信更难对付,把他扣在手上他就没办法再耍花招,可以省掉更多麻烦,没想到慕容冲虽然心机没他那么深,心肠却更狠毒,竟然真的不管余信的死活。”
“对啊,这个人可能任何人的死活都不在乎,我竟然忘了这点。”张丰说。
“你好像对他很了解,而且我听你说话,觉得你还是喜欢他。哎,我是不是不该去救你?不会坏了你的好事吧?”朱挽认真地问。
张丰捶了他一拳道:“胡说什么呢!我要是喜欢他,你就是把我捆起来搭在马背上我也会自己滚下来,至于让你冒着生命危险做无用的事吗?”
朱挽眯起眼,说道:“追兵到了,好在马总算渡过来了。”
张丰极目向对岸望去,确实,一队骑士即将到达对岸的野渡之处,不过船已经载着他们的马到了这面的河岸,那边的人就算以官府的名义也无法命令船家原样返回,因为隔得太远了,船家听不到他们的命令。
朱挽连忙把马牵上岸,然后带着张丰飞驰而去。
逃跑
朱挽纵马疾驰,未戴巾帕的头上发带早已松脱,黑发与缁衣一同飞扬,遮蔽着身后的张丰,张丰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意气纵横,毫无惧意。
可她却并没受到朱挽的感染,内心充满了忧惧。慕容冲对她的所谓异能已经深信不疑,就不说他还想从她口中得知自己的命运,单是她心里装着自己谋反的秘密,他就绝不会放过她的。
船家一来一往需要半个时辰左右,而且他的小船一次最多只能渡两人一马,如果追兵忌惮朱挽,就不会单人匹马地追来,那么他们就有一个时辰的时间逃跑,不然便只有半个时辰。
张丰和朱挽的处境非常尴尬,如果骑马,他们这一男一女的组合实在太惹人注目了,两人的形迹根本别想隐藏,可是如果弃马,则随时可能陷入包围之中。
两个时辰之后,天色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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