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世记》第74章


朱挽不满地嘟哝道:“哪那么多穷讲究。”说着拎起两只桶出了厨房,张裕在门口说:“扁担忘了带!”朱挽头也不回地说:“用不着。”张裕笑道:“呵呵,原来朱大哥也不会用扁担挑水。”
张丰见厨房里还有两只萝卜,便用那盆缸底水洗了洗,切成细丝用盐腌上,又打发张裕去菜地拔些青菜来,等朱挽提回水来,便搅了些面糊摊了几个萝卜饼,又做了青菜羹,一顿饭总共也只用了两刻钟,填饱了肚子,朱挽和张裕的怨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吃完早饭,两人男人又扛着锄头下地了,张丰洗了碗,又把剩下的菜择好洗净,摸着晒在院子里的衣服已经干了,便收过一件坐在屋里补起来。
才做了一会针线,就听有女人的声音喊“大串媳妇”,张丰估计是找宋大嫂的,从窗户望出去,见是个中年妇女,本不欲理会,但那女人见屋门敞着,却径自推开院门走了进来,张丰没办法,只得迎出来道:“宋大嫂出门了,您找她何事?”
女人打量着张丰,堆笑道:“你是她家的什么亲戚?你看这大串媳妇,怎么能把客人丢下自己出门去呢?对了,我是大串的二婶,想借他家锄头用用,你拿给我呗。”
张丰说:“原来是二婶,对不住,两把锄头都被拿到地里用了,没法借给您。”
“噢,那算了,他家那点地一天也就锄完了,我明天再来借。哎,我看着你不像大串家的亲戚,莫非是大串媳妇的娘家人?”二婶对自家侄子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父母早亡,小时候还在自己手底下过了两年,后来不愿在乡间吃苦就跑出去胡混,一年多前才拐了个媳妇回来过起正经日子,他家早已没有什么有往来的亲戚了,眼前的小娘子就只能是他媳妇家的亲戚了。
张丰只得说:“我是裕儿的姐姐,来接他回家去的。”却并没表明她和宋家人的关系。
二婶说:“原来是亲家侄女,长得可真水灵。”说着又扯过张丰正补的衣裳看了看,夸道:“针线做得也不错……哎呀!好好的衣裳怎的撕破了?这么好的布料,这么好的颜色,多可惜!啧啧啧!”又问:“侄女儿穿这么好的衣裳,家境不错吧?在我们这种地方可住得惯?以前就听说大串媳妇是富贵人家的小娘子,只是家里出了事,就剩下她一个了,如今找到叔伯倒也多了个依靠——不知你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
她说了这一大筐的话,张丰却只是微笑着,连一句话都不接,只是说:“呀,只顾了说话,都忘了请您坐了。”拿过一只小凳子说:“请坐,我给您端碗水去。”
二婶她神色淡淡,对自己爱搭不理的,觉得受了怠慢,便说:“不用了,我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呢,这就走了。侄女好容易来一趟,一定要多住几天啊。”说着提起脚便走了。
张丰送到门口,重新关上院门,走回屋里后索性把房门也关了,然后就着窗户继续补衣服。想着刚才和二婶打交道的情景,不禁皱起眉头,估计关于宋义媳妇的堂妹如何如何,这个话题肯定会被二婶当作闲话传得全村皆知,——这是一定的,不独是她,谁家来个客人都会被谈论的,不过这也没办法,乡下没什么新鲜事,偶尔来个外人免不了要成为大家的谈资,可是除了这个之外,她还发现自己对这种家长里短的情况很不适应,那么她所追求的乡居生活又如何度过呢?难不成真要与别人老死不相往来?要真这样的话肯定会闷死的。
难道去做小商贩吗?像张丰张裕的父母那样,顶着各种歧视的目光,每天和人计较着一分一厘的利润,不知道哪天被哪个人看着不顺眼就一阵拳打脚踢送了命?那更不是什么好出路。张丰叹了口气,心想来到这里以后一多半时间都做仆人,另一半时间也只是和裕儿一起住在村庄之外,自己根本还没有尝试过,现在说什么适应不适应未免太早,何况如今还在逃跑中,想这些不是多余吗?
补完衣服,看看天色不早,赶忙到厨房做饭。
没有鱼没有肉甚至连油都没有,鸡蛋倒是有几个,可是这么金贵的方小说西怎么能擅自吃人家的?张丰也只能蒸一锅锅贴,无非在和面的时候放点盐,蒸的时候把握火候,把贴锅的一面烤成金黄色,然后再拨一锅疙瘩汤,做一盘蒜拌青菜。
朱挽和张裕用两副好胃口不遗余力地为张丰的厨艺捧场,吃饱喝足,三人坐在院子里休息,张丰说了二婶来借锄头的事,张裕不屑地说:“她总是借别人家的方小说西,宋大嫂一点都不喜欢她。”
张丰笑了,张裕这么有主人翁精神,说明宋氏夫妇对他挺好的。
朱挽磨着他的匕首,皱了皱眉说:“没事,不用管她。”
张丰说:“嗯,既然知道了,我也不必藏在家里了,你们俩把衣服换了吧,我拿到河边去洗。”
朱挽说:“不用,才穿一天洗什么。”张裕也说:“不用。”张丰管不了朱挽,却不肯放过张裕,轻斥道:“出了一身汗总要洗洗,这个天又不冷,灶上汤罐里还有些温水,快去洗澡换衣服!”
张裕和她在桑树岭一起住了将近一年,知道她爱干净,只好撅着嘴起身去洗澡,朱挽脸上有点不自在,却仍然继续护理他的匕首,没有一点去洗澡的意思。
张丰看了看天色,起身到屋里舀了半瓢谷糠倒在鸡食盆里拌了拌,兴趣盎然地瞅着它们抢食,待它们吃完,又转身进了屋,不一会提着个不大的柳条筐出来,这时张裕也洗完了澡,张丰把他的脏衣服收进筐里挎在臂弯上,叫张裕领她去河边。
朱挽心里有一点点失落,他本不耐烦洗澡换衣服,可张丰说张裕的那些话多少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想如果张丰劝他洗,他就给她个面子多洗一次澡算了,谁知她根本不管他,倒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外人,现在又只叫张裕陪她去河边,把他一个人闪在家里——要搁在以前,他还不耐烦陪女人孩子出门呢,可今天他不是恰好也想出去走走吗?他们俩却招呼都不和他打一个。
已是薄暮时分,往河边去的人已经很少,偶尔有洗衣的人从河边回来,张裕和碰到的每一个人打着招呼,似乎不是在这里住了几个月,而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样子,张丰便想,这种乡居生活不管自己适不适应,总归裕儿是非常适应的。
第二天,朱挽和张裕照常早早起来去锄地,张丰对朱挽说:“朱大哥,你帮我提两桶水到菜地好不好?昨天傍晚我和裕儿去菜地看了下,好像该浇水了。”
朱挽二话不说就去厨房提了两只桶出去,张丰锁上门,拿上水瓢和朱挽的锄头与张裕一起去菜地等着,刚出门,就碰上二婶来借锄头,张裕说:“二婶,今天锄头不能借您了,我们的地还没锄完呢。”
二婶说:“那么一点地锄了一天还没锄完?不能吧?”看了看两人肩上的锄头,不以为然道:“怎么要你们两个去锄地?大串和他媳妇还没回来吗?不是我说你们,种庄稼可不是儿戏,你们可别好心办坏事,还是把锄头借给我,你们两个是做客的,在家里歇着帮忙看个家就行,就不要到地里瞎捣乱了。对了,你堂姐他们两口子到底去哪了?”
张丰不知道宋义会怎么说,怕两下里说岔了,便干脆说:“不知道。”反正昨天她也是这个态度来着,二婶要生气也随她。
张裕也说:“锄头不能借您,姐夫出门时交待了要把地锄一遍,我就要照他的话做,不能偷懒。”
二婶气哼哼地走了,张丰和张裕赶去菜地,没一会儿朱挽便提着两桶水到了,随后两个男人扛着锄头走了,张丰开始给菜地浇水,浇完了水,又拔了今天吃的菜,便提着沉重的木桶往回走。
桶真挺沉的,张丰一个胳膊上擓一个勒得臂弯生痛,想着走快点就能少疼一会儿,又怕被这坑洼不平的路拌倒,便低着头急走。有人迎面走来,张丰避到路边,却连眼都不抬一下,免得又有人问她的身份来历。她自以为这样就能避免麻烦,哪知她虽然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和人交流,却还是被别人叫住了。
“张丰?你怎么在这里?”
旧主
张丰听见有个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禁惊慌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个衣着整洁的少年挑着水桶站在路边,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舍儿?”张丰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是你?”
“是我怎么啦!我家就在这里,你不知道吗?倒是你,怎么会来到这地方?”舍儿比一年多之前高了不少,脾气却没见变好,说话还是那么冲。
“你回家探亲吗?”张丰不接他的话,继续提问道:“郎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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