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江山》第179章


东方曦低头,将手举近一点,想仔细看一看这块在自己身边逗留了十年的轻纱,他在举手间,风却忽然肆虐,扑的一下从他手中匆匆拽了出去,那纱一个翻滚就被扯到亭外,他大惊失色,一个箭步飞身,风却似乎故意要折磨他,它比他更快,风将纱巾直接扯到假山之下,一切在电光石火之间,他还来不及跃下,那纱就被嚣张得意的风卷的高高,几个凶狠的滚动颠簸已到了昆明池上方,他眼睁睁看着风又一个疾吹,轻纱荡荡无力挣扎,在昆明池遥远的中心,失去了支撑力,颠颠倒倒地坠到水面,冷风吹得水面卷起一个浪涛,啪地打在纱巾之上,水面层层起伏,除了水,再也没有其它痕迹。
东方曦呆呆地看着这瞬间发生的一幕,天色很阴沉,压的他的心沉甸甸地难受,他几乎要吸不过气来,春暮这样的肆虐的风,吹得自己有池水浸身的冷,或许是风太猛烈,他被风吹的身形一摇,他在摇晃中闭上了眼,假山下的水面忽然被滴出两个小小涟漪,无限延伸。他再睁开眼,水面上涟漪无数,淅淅沥沥已下起雨来,他举手,连脸上都有水迹,他就站在亭柱下,看外面雨意越来越浓,任自己脸上湿意越来越潮。
第二次遇见她,她竟然与吴歆在一起,和越国的六皇子在一起,我瞧得出吴歆对她的亲密,让我更惊诧的是,和自己同去的晋国皇子侯重茂,他的言语神态分明也透露出他也认识这个女子,而她分明也认识侯重茂。我感觉到了微妙,也更清楚这个女子有着不同一般的身世,也更明白自己不得与她有更多的交集,于是那块纱巾理所当然的没有送回去。
我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在陈国皇帝的弱冠礼上见到她,她那天艳光逼人,夺去所有人的风华,我看见陈瑾得意的笑。我也瞧她规矩的上来给自己敬酒行礼,她颤抖的手,和陈瑾得意的笑,却忽然让自己有了一丝恼怒:这样一个女子你不配,你不该拿她来炫耀。她握壶的手在颤抖,自己的心也在颤抖,我对她笑,只是希望这笑能抚慰她的紧张。自发的帮她接过壶,只是这口饮下的琼浆却不知滋味,很快殿堂惊变,真得好想一把拽过她护在身后,可是不能。
我只能告辞,只能希望自己最后留的那句话给她好运。出来后我没有走远,留在偏殿,我在侍卫愕然和提示自己离开的目光中,坐下来垂目饮茶,侍卫渐渐以为我要打探消息,他们转而平静,在举杯间,我发现侯重茂也走了进来。
我清晰记得那一刻:侯重茂明亮的眼光与我视线交汇,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我肯定,他看出了我的心思。我静着坐着饮茶,他在我对面笑着和陈宫的侍从神侃,他出手豪爽,引得侍从越发奉承。就这样隐隐可见外面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可我忽然发现他居然能在那个人出去的那一刻,很适宜的结束的他的海谈,跟了出去。
他出去,我也出去。他停下来,注视着我对我微笑,然后拱手告辞,我瞧着他的身影,没有再跟过去。我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可我不能做,遣我来前父皇叮嘱我此行务必注意一言一行,太傅教诲我遇事首先想一想齐国江山社稷。我瞧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去了,也不错。
回到使馆,独处时我铺开那方轻纱,才发现这纱原来保管的这么好,我望着纱,联系着点点滴滴……我查出了她真实的身份,甚至还查出了侯重茂在河陵的点点滴滴,我瞧着那些信息,独自失神。
很快陈宫宫变,父皇和太傅笑谈此事,太傅他上前恭喜父皇和我道:“微臣以前以为晋国的太子可与殿下匹敌,可如今再无顾忌了,我们的太子殿下完美无缺,而他相差甚远。”他边说边笑地夸赞我,很满足很得意,父皇看我的目光也很满足很欣慰,他们像在看一件他们亲手铸造出的完美艺术品。
太傅还说,那个女人是个红颜祸水,这四个字我觉得很刺耳,我想拂袖而去,我想和他理论,可我发现我自己做出的举止却是依旧平和地微笑和倾听,我谦虚的说着和我内心的翻腾完全两样的话,原来有些事在按照固定的模式做了太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会成为习惯。
我出使晋国,又在一个危机的时刻遇见了她,我毫不犹豫的下令杀人,因为她太危险。那一夜她站在我身旁,好似黑夜里的一朵盛开的百合花,她看我的眼神还是那样依恋,那让我一夜都没一丝倦意。我陪着她看日出,那真是个美好的夜晚和黎明,她对我说真美啊,是的,我心想,真美啊。
只是我没告诉她,这还是我名字的来历,日出东方,曦光普照。我没告诉她,我出生的时候,相士说我会是列国这一代王子最出色的一个,所以父皇给我取名东方曦,希望我以后能普照四方八隅,让其它都消失在我的光耀之下。也因为这个,我从一出生,一切以最完美为教导,渐渐我也成了最完美的那个。我一直以为完美是最好的,也习惯完美和被完美,直到遇到她的那一夜,我完美的心有了挣扎,在谁也看不到的完美底下暗暗挣扎。
那夜的美好很短,很快他就来了,他亲昵地唤着她宁儿,带走了她,我不愿和他们一起回城,因为只看着他们一同离去的背影,我就已很艰涩。好在她看我的眼神,还能让我有一丝慰藉。夜里我又做了一个梦,她问我:“东方殿下,如果有一件事物,你难以得到,你会放弃吗?”我拉着她上了我的马说:“跟我走。”
可是那只是个梦,回国后,太傅说看着那祸水怎么祸害晋国吧。我一看就是五年,看她从太子妃到做了皇后。这五年内,我没有纳妃,太傅他们赞扬我,说我是真正的先大业后自己,他们说时局复杂,我确实该等一个最佳的时机。必成大器,他们如是说,我听着微笑,他们这样想也挺好。
他们期待的最佳时机终于来了,陈南王朝来联姻来求援,沈太后希望齐国帮她们出兵平叛北王朝,父皇他们说越国归顺,巴国覆灭,晋国和陈狄联盟二虎相争,全都对齐有利,他们希望齐军能以最正义地理由进入陈国,于是我就该去娶陈南王朝的那位怡安公主。父皇让我在迎亲之际,率六万军入陈借道,关注晋国和陈狄联军的动向,若平关一战晋赢便援晋。
晋败了,太傅说那是侯重茂不如我时刻以江山社稷为重的缘故,也是那个红颜祸水的缘故,我什么也不想说,我只听。侯重茂的死活我不在意,我只在意她是否活着。我派出的吴歆带回了她,可我没见到她,父皇的旨意胜则援,败则归,所有人也像太傅一样反对我见她,他们和我说了太多太多江山社稷为重的道理,我是齐太子,我要时刻惦记齐国的黎民,关键时刻,更不能出一点差池。他们说让吴歆留下是最佳的法子,这点我同意,吴歆绝对不会眼看着她去死,他确实是最会仔细看护她的人选。
晋国和陈狄联军两厢血拼的日子,我大婚了。我的太子妃怡安公主在新婚夜抱着我说她是如何对我一见倾心,她是如何地爱我,她喜极而泣,我瞧着她,想到那个和她关系亲密的人。
翌日,我们出现在众人目前,她很满意,沈太后很满意,父皇很满意,太傅很满意,所有的人都很满意,可我却不满意了。他们的神态无一不在向我宣告我做对了,他们满足的恭贺声铺天盖地而来,让我疲惫不堪,他们都欢喜,我心里却不欢喜,因为我爱的那个人,不是我身边的爱人。
我忽然心里觉得悲哀,我这二十多年都在人前竭力完美,也一直曾以为自己喜欢完美,可在大喜的日子,我却觉得悲哀,感觉不到任何完美,我想我若没遇见她就好了,那样今天大概一切都完美了,可是爱不能遗忘,最多只能被掩盖。我看着自己依旧做出了和场面相宜的完美举动,更觉得悲哀,完美的外衣穿得太久了,我已经忘记如何脱下它了,不管它此刻让我觉得多沉重不堪。
大婚月余,时事变化,我奉旨援晋,又去吴歆处接晋帝回京,还好,她还活着,一路上,侯重茂简直是乘奔御风,我瞧着心急火燎的样子,想着我在山村听说她对他做的种种举动,我惊诧,她难道爱上他了?可我还记得她看我的眼神,那是爱慕的眼神。
这么多年,我终于再次看到她了,她那样狂奔过来,他那样狂奔过去,他们拥在一起,她看他的眼,看他的眉,看他的一切,就是不看我一眼。她的眼神有多美,可是她的眼神在关心谁。我抬起头,阳光撒了满眼,只有阳光看到我眼中泪光的闪亮。
昆明池很美,我慢慢走着,一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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