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第83章


可凤兮尚有疑问,只见她狐疑的望着谈辛之良久,遂有丝小心翼翼的问道:“若我没猜错,虎啸营接近燎城攻城是假,与流春王结盟是真,对否?否则以燎城守卫森严,费刑如何顺利出城找到你?你又怎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城等候在此?那流春王先令人袭击十四娘,后令人将其打晕,不也是为了掩饰你的身份?”
谈辛之以手抚摸凤兮面颊,轻抬起那桀骜不驯的下巴,触手一片软滑圆润,来回抚弄间爱不释手,就听他颇有激动的声音低低回道:“我的兮兮当真聪明,可太过聪明了也叫为夫有些害怕。”
凤兮横了一眼过去,一把拉下那往脖颈领口摸去的手恼怒道:“我在问你正经的,你少拿迷魂汤糊弄我!”
谈辛之轻叹一口气,似有埋怨的俯首在她颈间:“看来我不说你是不会罢休的。”
“废话。”凤兮应了,一转推开他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儿,逗得谈辛之要笑不笑,无奈说到:“燎城易守难攻,势力稳固,虎啸营若是强行攻占必定两败俱伤,届时城破之日也错失了营救你的最佳时候,与其如此倒不如让流春王自己打开城门……所以我就以相助他削弱南方另两王势力为条件与之结盟,他则助我找到你、擒获奚云绶。”
流春王心思拐弯颇多,起初他与奚云绶、奚云周三人在互相监督的前提下结盟,誓在谋取南方,共同抵抗宝超王、南风王。流春王为表诚意特将燎城献出,作为三人共同的消息往来集合地。
然而过了这么久,除了流春王的燎城被一划为三股势力,方便了奚云绶、奚云周以外,流春王只做贡献并无半分好处,难免心生不满。
这夜奚云绶与他东城别院相见,言谈间更有敷衍推脱之意,话中重点始终围绕在西属已在程远呼应下起义抵抗朝廷,届时朝廷内乱,南方必会出兵援救,这正是西属大军偷袭宝超王、南风王的最佳良机。这话说得在理,可听在流春王耳中又是另一种意思:若是西属大军攻打中原是真,偷袭二王是假,那二王平安无事,他岂不是被人摆了一道?
再说奚云周——流春王、宝超王、南风王坐分南地,各自为政,互利互惠,多年来本相安无事,纵使生出三五件矛盾也无伤大雅。谁知几年前京中又调来两位皇子:奚云启、奚云周。奚云启倒是与人随和,跟谁也不交恶,奚云周表面看似温和愚钝,惟奚云启之命是从,内里花花肠子可不少。
自这以后,流春王的势力呈现退化趋势,反观宝超王、南风王则日益强盛,流春王料到这是因二位皇子的到来而打破了平衡,遂有个与其一联姻借此稳固之意,不消说人选当属已与南风王联姻的奚云启。
第三年,奚云启再与宝超王结成亲家,此南方局面就此定案。可流春王所盼望的势力回升并未因此实现,令他颇为苦恼,遂对另两王心生更多嫌隙……
这时,奚云周登门拜访,意在暗中结盟共同瓦解两王之势,又拿出奚云启明里与三王联姻,实则暗中偏帮另两王的秘密,因此博得了流春王的信任。不久,流春王与奚云绶、奚云周结盟事成,明里三王依旧,暗里包藏祸心。
可直到近日,流春王逐渐发现奚云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行事作风,回忆以往顿觉奚云周不值得长期交往,加之奚云绶自联盟后敷衍态度越来越盛,令流春王愤恨在心,早生了撕毁协议的念头。如今上天赐他翻身良机——谈辛之,流春王若不懂得好好把握打破僵局,便等于白在世间走了一遭。
开城门放先锋营入城,即便谈辛之不守诺言趁此攻城,以燎城之内屯兵之重亦不会俯首称臣。谈辛之以行动证明了结盟诚意,未取燎城一草一木,只令先锋营兵分两路,他率一路跟随凤兮踪迹顺利救人,夏允率另一路直取西来客栈等奚云绶势力范围。
三更至——西来客栈虽暗藏高手暗卫,然困守一脚不易死守,不消一个时辰,栈毁人亡。
信号升天:奚云绶已被生擒。
是以,西属谋反首领受俘,奚云周密谋反叛的执行者十四娘亦被拿获,而算计凤兮的荥皇后所作所为,更有淑瑾早一步放出消息,现下怕是已传进奚云帝的耳中了。
第八章
中启二年,一月。城之事得以解决,虎啸营先锋部队运送犯人西平王、十四娘等人回京,其余大军由夏允暂时率领坐守西属大军挺进中原的必经之路,南边更有流春王严守以待。西平王被生擒一事先经人传了消息回京、入西属,京师一片欢呼,西属人心惶惶,士气衰减。
德兮夫人回府的翌日清晨盛装打扮随着谈辛之入宫觐见,趁着终成于早朝商议西讨之时一路见了尹太后、景太妃、荥皇后与兰贵人等,明里是问候,暗里是探探个人口风态度。
不难看出,尹太后虽是主持宫中大局,但对于德兮夫人失踪一事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来不能点破幕后之人荥皇后,二来此事对她并无益处,只需稍微透露与奚云帝知晓,便不用旁人动手自有好戏可看;景太妃、兰贵人只稍有听闻,在对事实的来龙去脉尚有疑惑之余难免旁敲侧击的询问因由,尤其是景太妃始终对自己昏倒一事不明所以,也急着撇清关系,好在德兮夫人句句宽慰之词,意为始作俑者另有旁人,才令景太妃心安了些;至于荥皇后,自听说德兮夫人安然无恙的回京之后,先是唤人叫来费刑却迟迟见不到人,又派人打听奚云帝那厢的动向始终未果,反倒闹了个整夜难眠,翌日一听说德兮夫人入宫觐见,心里忐忑不安,立刻叫宫人去传话皇后身子违和,改日再续,不料德兮夫人当下令来人回话:“臣妾不过是送一剂治心病的药,西平王是死是活无人关心,可与皇后清誉攸关却是不得不管。”
那左右回话的宫人不敢揣度主子们的心意,听着德兮夫人冷言冷语的最怕殃及无辜,心里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他听不出话中玄机也琢磨不透各种利害,更想不到战战兢兢回了话,荥皇后却改了态度立刻宣见德兮夫人。
宫人抹了把冷汗,即刻赶往外间花厅,但见德兮夫人态度甚为平和,好似对一切成竹在胸般,可二人才走出穿堂尚未入内殿就听身后一阵传唤:“皇上驾到。”
回身一望,朝服未换的奚云帝正直直大步走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宫人只觉今日的皇上似有怒意,双膝不由得发软打颤,跪下去的时候力道太猛还能听到清晰地骨骼撞地声,反观德兮夫人却是好整以暇,先是瞥了眼左右宫人,又望了望奚云帝身后低眉顺目的费忠仁,这才笑着行了礼。
*
奚云帝的态度与往常额外不同,像是变了个人,即便凤兮垂首也能感到那迫人的目光,奚云帝淡淡吩咐左右退下,一转身往穿堂外小间走去,凤兮跟在身后。
奚云帝往小间内桌边一坐,突然道:“你可知道今日早朝出了几件大事?”
凤兮笑答:“妇道人家不该过问国事。”
“这几件你不问也不行了,朕现在要听听你的意见。”奚云启说的极快,话里透着任性跟无奈:“说到底西平王也是朕的皇弟,往年治理西属有功,也曾做过几件与国有恩的大事,只可惜把事情想偏了,非要步上妄图篡位的歪路。”
凤兮心下好笑,这奚家人哪个不是如此,奚浩帝谋了奚献帝的位,奚云帝又谋了奚浩帝的,现在奚云绶故技重施也不稀奇。
奚云帝继续说:“燎城这地方让朕头痛许久,你说它是风水宝地也对,说它龙蛇混杂也对,就是说里面不乏谋反之徒也没错,比方这南溪王吧,多年来朕视他如左膀右臂,那份情意无人可取代。没想到却有这么多证据告诉朕,云周也反了。”奚云帝叹着气,一脸悲痛之色。
“再说皇后吧,朕一直怀疑你这次的遭遇是因朕与皇后的口角引起,让她把事情做绝了,昨儿个听了费刑转述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好在费刑机灵保全了你,也保全了皇室的名誉……荥儿三番两次让朕失望,逼得朕非要……”奚云帝握紧了拳,称呼从“皇后”到“荥儿”,话中似有不忍。
说到这,凤兮终于搞明白了奚云帝的用意。朝堂大事皆有朝臣助他把关,再大的事也都可商量个对策,以往没有女子过问的先例,现在也不会有。奚云帝口口声声说西平王、南溪王如何如何,先褒再贬,又夸又叹,关键还是在之后自怨自艾此二人对他的不忠罢了,但凤兮相信关于此二人的处理朝堂已有公论,而奚云帝与她问话的真正目的只可能与荥皇后的所作所为有关。
凤兮沉默半响,心里掂量着奚云帝究竟是要?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