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客》第77章


他好像开玩笑似一句话,周子舒却并没有接招,只是以一种奇异目光看着他,过了一会,才问道:“你是真心?”
温客行笑起来,整个人向他倾斜过去,几乎擦着他嘴唇说道:“我是不是真心,你难道瞧不出来么?”
周子舒微微怔了怔,低声道:“我……真瞧不出来,平生没见过几回真心,分辨不出。你是不是呢?”
温客行手指顺着他肩膀攀上去,拉下了他发髻,一头乌丝散下来,瞬间让眼前强硬男人看起来多了几分脆弱,他嬉笑收敛了回去,声音很轻,却落地有声地说道:“是。”
随后闭上眼,贴上周子舒嘴唇,将动荡不已心一沉到底,再不顾忌。
周子舒慢慢地抬起手,良久良久,才落在了他肩膀上,手指抓住了他肩上衣料。
忽然,一声惊叫在夜色中炸起来,周子舒微有些恍惚目光立刻清明了,温客行动作顿住,两人失神间竟同时就着这样暧昧姿势一起跌在了地上。
温客行面无表情地垂下眼,将自己和周子舒身上散开衣襟拉好,轻声道:“这个时候……你说,我是把来人清蒸呢,还是红烧呢?” 
第六十六章 夜袭
…………
蝎子站在月光照不到暗处,全身都罩在了一件连帽大袍子里,微风鼓起来,像是角落里暗生鬼影。
他手里牵着一个美貌少年,正是方才从他床上下去两人中一个,少年身穿紧身夜行衣,脖子上挂着一根链子,链子另一端,便牵在了蝎子手里,像是一条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狗。
蝎子伸出手指,轻柔地梳理着少年头发,叹道:“我们若是不来提醒一下温谷主,那位厉害大人物,恐怕就此生中老温柔,蝴蝶不羡仙乡了哪。那可不好,英雄若都这样胸无大志,谁去揭穿那位大侠真面目呢?”
美貌少年好像很享受一样地眯起眼睛,不自觉地蹭着蝎子手指,想要得到更多爱抚。几个黑影冲入小小客栈中,被不幸牵连人们从睡梦中惊醒,尖叫声四下响起,忽然,一间屋门打开,一个衣冠不整连滚带爬半大小子从里面跑出来,身后一只毒蝎接追不放。
蝎子冷眼旁观,只见这少年形容虽然既狼狈又可笑,脚下步伐却丝毫不乱,使出来竟是绝妙轻功,他似乎还没睡醒一般,并没有抵抗意识,只是上蹿下跳地躲藏,嘴里哇哇叫道:“娘啊,怎么又是这群黑不隆冬人,睡着了有醒了还有,我没有挖过你们祖坟啊!”
最后“啊”字破了音,变成了一声尖叫,追着他毒蝎手中放出一把细如牛毛小针,张成岭以一个类似狗啃泥一样姿势“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大肉虫子似撅着屁股蠕动了几下,然后灵巧地往旁边一滚,飞身蹿起来,借着一边木头柱子往上攀了几步,身子一扭便转了回来,手中捏着什么东西,对身后毒蝎用力一甩,口中道:“看我针!”
那毒蝎几乎下意识地往后一弯腰——张成岭打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人骗,终于在耳濡目染顾湘和他师父等一系列不择手段不要脸面人贱招下,也成功地诈了别人一次,简直心花怒放,抱着木头柱子狗熊似便往上爬,还得意洋洋地解说道:“哈哈,你太傻了,这是我师父教我骗人。”
只听一个声音微带愠怒地说道:“扯淡,我几时教过你这么下三滥招数?”
可怜那毒蝎子,才反应过来,要追上去,身后忽然一阵风袭来,他来不及转头,头便从脖子上滚到了地上,张成岭笑声卡在了喉咙里,愣愣地看着不知从何处出来温客行。
那一瞬间,以他眼力,竟然只看清楚了空中划过一道残影,随后那毒蝎便身首分离了,温客行漠然站在一边,低着头,衣服一滴血迹也没有沾到,唯有左手四根手指,往下滴着血。
他手中并没有刀剑等利器,却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竟赤手空拳地将那毒蝎头“切”了下来,难不成他竟是以指风便能凝成剑气么?温客行整个人像是地府爬上来恶鬼一样,脸上并不带什么特别凝重森严表情,就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退避三尺。
张成岭张张嘴,抱着柱子,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候,顾湘曹蔚宁和高小怜等人也出来了,各自加入战圈中,周子舒不紧不慢地出现在门口,打开大巫给小药瓶子,也不就水,便干吞了一粒药丸,双手抱在胸前,腰带还松松地系着,并没有拿出白衣剑,目光跳过温客行等人,直接到达站在阴影里蝎子那。
大巫房里窗户早已推开,他并没有掺和进来,只是倚着窗户在一边看,目光落在温客行身上时候,眉头皱了起来。
七爷披着外衣,在他身后开口问道:“你瞧这人功夫怎么样?”
大巫沉吟了片刻,说道:“若论真功夫,周庄主全盛时候未尝不可与他一拼,只是真动起手来,定然赢不了此人。”
七爷微怔了一下,问道:“那你呢?”
大巫摇摇头:“若不是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和这个人交手。”
他目光黑沉沉望向站在院落中间温客行——温客行好像轻轻笑了一下,抬起手,在那滴着人血四根手指上轻轻舔了一下,嘴唇上留下一抹殷红血迹。
大巫自己也好,周子舒也好,他们或许也是江湖中少见高手,可功夫都是有师父教,然后按着别人教,再自己再慢慢摸索,苦练出来。
虽说修行在个人,可毕竟有师父领进门,他们学功夫动机,无外乎是长本事,是实现自己梦想,带着一股子尽管别人看不出,但却实实在在存在、挥之不去匠气,可这个人不一样。
这个人武功,是在数十年里腥风血雨生死之间磨练出来——他没有口诀,没有路数,只有一次又一次要么活、要么死选择。
这恐怕是天下最可怕武功。
蝎子微微张张嘴,声音竟有些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他手指一缩,抓疼了手中美貌少年,少年五官微皱,露出痛苦表情,还不敢挣动,只听蝎子喃喃地说道:“这会若说他不是鬼谷谷主,便是打死我也不相信了。”
他忽然松开手中牵着少年,拍拍他后脑,说道:“你去会会那运气好得不得了孩子,跟他玩一玩,我们大人聊聊天。”
少年应声飞身出去,他武功竟然不弱。
与此同时,蝎子嘬指为哨,一声令下,所有还活着毒蝎都跳出了战圈,整整齐齐地列队在他身边。
蝎子从暗处走了出去,站在了温客行面前,抱拳道:“二位,又见面了。”
温客行一松手,一具毒蝎尸体便掉在地上,他扫了蝎子一眼,杀气腾腾且格外不耐烦地问道:“你是找死来?”
蝎子带来美少年已经飞身奔着张成岭去了,蝎子漠不关心地不再看他一眼,倒是一边一直没动周子舒,抬起头看了看已经缠斗在一起两个少年,似乎微微动了动,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插手——那美貌少年下手凌厉狠辣,一开始上手只把张成岭逼得手忙脚乱抱头鼠窜。
不过周子舒看得出,这两个人功夫若说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他已经知道,张成岭是那种被逼到绝境上反而会有进境人,反正这么多人在旁边,倒也不怕那小鬼有什么差池,便由得他们去了。
蝎子笑道:“不敢不敢,在下还是很惜命,既然我们目标,已经被谷主您保下来了,我们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可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温客行不耐烦地看着他,好像他再说废话就要直接将他脑袋拧下来一样。
蝎子继续道:“我前来此处,不过是受人之托,给这位张少爷传一句话罢了。”
温客行抬头瞥了一眼那两个已经打得上房揭瓦少年一眼,懒得再理会他,脸色很臭地走回到周子舒身边,微微垂下眼,将一脸戾气收敛了一下,才低声问道:“你用药了么?”
周子舒随口应了一声,问蝎子道:“什么话?”
蝎子负手而立,仰头望着那刚刚还在东躲西藏,这会虽然仍然狼狈,却已经能还上几招张成岭,忍不住“咦”了一声,只见这少年手上不知何时摸出了一把破铜烂铁一样剑,一看就是随手弄来练习用,看似毫无章法招式中,竟好似隐藏了两种极高明剑法,一种平和中正、颇有无双士君子之气,另一种轻灵潇洒,若是完全使出来,该是如行云流水一般好看。
两种剑法被这少年以一种笨拙而横冲直撞方式驴唇不对马嘴地结合在了一起,怎么看怎么怪异,却又有种诡异和谐。
蝎子也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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