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第39章


“恢复得还行,基本的活还能干,细活当然干不了了,我老师挺伤心的,比我伤心多了。”景岁勾着唇角,“老应那两年也是运气背,真的背,抢红包永远都是最小的那种背。他爹那时候在国外拓展市场,郭婉君就在应氏一手遮天了。阿年在读书,帮不上什么忙。郭婉君那娘们那时候想把他弟弟弄进来,老应不肯,她就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但她没想到,老应就是这么狠的一个人,我出事那段时间除了让医生到位,他本人从来没来过。”
“那你?”
“我不气。也算是认清楚了,再说,三年来我也没少拿他的钱。出院以后我就去鹭园收拾东西走人,然后赶车去山区支教了。说起来还蛮好笑的,我以为我就是去叫音乐的,结果我到那里之后校长告诉我,数学老师也缺,我就在那里交了三年数学。”
“啊?”景岁讲得滑稽,林余却笑不出来,“为什么是三年?”
“那个村子里都是老人小孩,适龄儿童也就那么几个人,我去的时候最小的也读三年级了。”景岁喝了口水润嗓子,“最后一批送到镇上的高中,小学也没人读了。”
“那你就回来了?”
“对,而且回来第二天就被老应找到了。”景岁说,“其实吧我那时候对老应的话是一个标点都不信的,毕竟我受伤的时候他人都没来过,现在又在这里吃什么回头草。接着我在市一小找了现在这份音乐老师的工作,支教加分嘛,老应就天天在我下班的时候来堵我,大概堵了小半年。”
“你原谅他了?”
“这还得要谢谢我老师。”景岁点头,“她就是我恩人了。住院那会儿天天来看我,我回桐川之后她路过市一小也会来找我。那天她在门口看见了来堵我的老应,就问我‘你俩是不是在一起了’,我说老师你开玩笑呢,结果我老师说老应在我住院的时候经常偷偷来看我,都是趁我睡着的时候。”
“为什么?”林余不解,“应大哥他为什么不说?”
“一边愧疚一边又放不下,他们俩兄弟都这样,要表扬从来都是眼巴巴地看着你,等你去夸他。”景岁说,“阿年这臭毛病轻一点,大概是压力小吧。后来老师还和我说了我出院之后老应打听我下落的事,后来我去查了一下发现他偷偷资助了那个山小的所有学生。我就觉得这个人还算有点良心,老师理解错了,她劝我让一个人等三年可不容易。”
“后来呢?”
“后来我就想找他摊牌说清楚,我过得很好,手什么的我也不打算纠结下去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景岁眉毛一横,“结果这制杖竟然跑去和家里出柜了。”
那段时间应英豪知道了郭婉君的歪脑筋,打算离婚,郭婉君不肯,闹得整个应氏腥风血雨的。应衡安就着这个混乱的时候火上浇油,出柜了,顺便把景岁当年的事也抖了出来。郭婉君理亏,另外龌龊事不少,只得退居二线。
“他喝醉了跑我家,抱着我的腿嚎啕大哭,把他这么多年的苦水全倒给我了。”景岁喝完杯子里的茶,“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就是普度众生的观世音。”
林余被景岁声音里的无奈逗乐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别笑得太早啊!我的故事讲完了,现在要想想你自己了。”景岁拍拍林余的肩膀,“给你透个底,阿年不知道他这次出去不是一个月,是三个月——不然他肯定不干——所以你时间很多,明白吗?想清楚啊。”
第三十四章 
林余送走了景岁,心下五味杂陈。他知道很多事情景岁说的越简单,真实情况就越难想象。轻描淡写不过是不想将自己的苦难二次放大加之与人罢了。林余明白景岁的苦心,这种遇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惶然而无助,需要有人来帮忙排解。
然而还没等林余做完决定,现实就迫不及待地推着他走了。一个礼拜后,楼上的邹先生特地来找了林余一趟,说是房子有下家了。
“我的一个亲戚。”邹先生啃着林余送给他的苹果,道,“想开个服装店什么的,看上你这间正门了。”
“是年后就来了吗?”林余躲开邹先生的唾沫星子,“那其他的呢?”
“也找到了。”邹先生含糊道,“所以小林啊,合同到了就换个地方吧。”
林余在炎热的八月底提前感受到了属于秋天的萧瑟。
该怎么和员工们交代,和也里的东西怎么卖,自己又该去干什么。邹先生的到来戳破了这些天绕在林余身边的粉红色泡泡,他提醒林余,你该规划规划未来了。
于是在晚上和应衡年视频通话的时候,林余就显得特别无精打采。、
“你怎么了?”应衡年发现了林余的异样,“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疑问。”林余忽然想听听应衡年的建议,“应衡年,你说,要是我不开和也了,还能干什么?”
“和也出事了?”应衡年十分敏锐,“和也出什么事了?你和我说,我一定……”
林余赶紧打断应衡年的胡思乱想:“没出事。我就问问你,你说,我不开和也了,还能干什么?”
既然林余再三否认,应衡年也不疑有他,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你来给我做私人厨师吧,我付你三万一个月,包吃包住。”
“滚,我说正经的。”
“我很正经啊!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其他店试吃找灵感。”应衡年道,“我听景岁哥说你有新菜都先找他的?”
林余被应衡年话里的酸味熏的呼吸一紧,半天才道:“我和景岁哥先认识啊……”
应衡年没接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林余。
林余被应衡年盯得没办法:“好好好,我以后都叫你。”
应衡年露出一个“这才对嘛”的笑。
“不过你的提议也不是没用。”十一点半了林余准备收线,“不对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你说。”应衡年拿出第二天要用的资料。
“你是不是叫了很多朋友来和也吃饭啊?”林余想起停在大门口的敞篷跑车们,“你不用这么……拉生意,真的……”
“我没有啊。”应衡年疑惑,“除了景岁哥我没和其他人提过和也。”
“那是谁?景岁哥吗?他为什么要这个时候给我拉客?”既然不是应衡年,那就是这群富二代们一时起兴过来了,林余巴不得多赚点钱,“也没多大事,就是他们老爱把车停在人行道上,特别是大门口,挨得很近,我看文倩姐每次拿畚斗都提心吊胆的。”
“听你这话倒挺像那帮人的风格了。”应衡年道,“没事,我帮你问问,你先睡吧。”
“嗯,晚安。”
林余打算在和也新址的事有着落了以后再和员工们谈去留的问题,可有个规律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邹先生上门没几天,庞海三人就知道了房租到期的问题。
“你打算怎么办?”庞海在后厨备菜的时候问过林余,“还开店吗?”
“开。”林余道,“只是新位置还没找好。”
“那店里的东西呢?”
“估计是要卖掉不少了。”
桐川市房源紧不是一天两天了,林余这两天在老城区转了转,没看到合适的。新城也行,林余想,位置不用太繁华,有地方停车就行。
但新城之行也不顺利,合适的地方有,可那里的住户不愿意楼下开一家油烟重的饭店——更不用说要再通一根笔直的烟囱了。
林余愁的上火,一转眼的九月就要过完了,新店的事还是没有定数。
去给其他饭店当个临时的厨师缓冲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林余安慰自己,再找找,总是有的。
找不到店址这件事林余没有和应衡年说,应衡年比他还忙,从他青黑的眼窝就可以看出来。两人睡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倒也起了点互相安慰作用,虽然林余还是很焦虑,但至少晚上能睡着。
转机是在十月中旬的时候出现的。桐川的秋天凉地慢,秋老虎赖到十月是常事。胡远洲来的时候带着一瓶自酿的桂花酒,中午客人很少,林余坐在吧台看报纸,忽然听见胡远洲说:“阿余啊,要是你的店开在我家附近就好了。”
“怎么了,胡伯?”林余从报纸中抬起头,“怎么忽然说这话?”
“这不天气要冷了吗?”胡远洲给自己倒上酒,“老头子腿脚不好,来不了这么远啊。”
“胡伯,说实话今年做完我也不做了。”大厅里没别人,林余摊牌道,“房租到期了啊。哦,对,我把您的挑费算一算。”
“等会儿等会儿!”胡远洲拿酒的手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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