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猫当仙》第84章


赤鹤怔了,恍觉今日,平楉的眼神有些莫名。
“你曾经不是问我,在流心岛上,我沉的那个幻境是什么吗?”
我问过吗?啊,我是问过。
但其实知道不知道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大重要了的。
赤鹤没应声,舔了舔鼻子。
她一身毛发雪白,神态松散,尖耳挺立,就算没有那双赤金瞳的点缀将她放在猫群里也称得上是一只出众的猫。偏她此时还歪着个猫脑袋,胡子是不是颤一颤,与平楉对视着。
大约对着她这副猫样平楉实在没法较真谈事情,遂抚额无奈道:
“不如你还是先化回来吧,冲着你这个样子我实在是专注不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平楉的幻境
?崇明宫上,如赤鹤猜想的一样,黑云褪去之后显出的是澄蓝洁净的天空原色。虽然这天色放在往日并算不得稀奇,但是与前两日那般紫云雷骤的模样相比,委实可爱的多了。
三三两两的小仙官聚众凑在一起嚼着今日九雷池上发生的一幕,说者绘声绘色,听者兴致盎然,经了这一道仙众的嘴,赤鹤这幻暝界魔孽的形象是越发狠悍了。
穿过三两花田,元屏持着帝公予他的符咒站在沁清园前。遥眼能看到一位素衣的少年整个瘫倒在醉凰花下,一头乌发十分尽兴的铺散开,面朝着临近晚时而略微泛黄的天,该是周身力道都散尽了。
元屏掷起符咒,笼罩在沁清园上的禁制应声溃散,随着符咒一道化在了风里。
然地上的那副形容还是一动不动的瘫在地上,元屏只得端着手走过去,唤道:“起来吧。”
云汀身上稀稀拉拉的落了几多花碎,看样子的已经躺了有一阵子了。
他动也不动,只冷冷的负了一句:“这个时候来收了禁制,管什么用?有本事关我一辈子。”
元屏深深吸了口气,端着手嗯了一声,淡淡道:“这或许是个好主意。”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云汀睁眼瞟了瞟他,有些涩道:“我觉得你挺奇怪,却又觉得这或许就是你的风格。”
“奇怪?”元屏歪着头,将这个词在脑内度了一遍,反问道:“因你觉得我不难过,觉得我冷血得不正常?”
云汀没应声,抬手拾起身上的一朵醉凰花,低道:“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她肯定恨我。”
其实她跳出来恨一恨我也好,哀的是,她现在连恨我的机会都没了。
“见她最后一面,这话或许得搁到千八百年之后再说。”元屏终于忍不住,提脚往屋子里走,想看看这个地方被云汀撒泼撒成什么样子。
“你什……”云汀本想斥他一句,然回嚼到那句“千八百年之后”,灵台登时清醒过来,忙不迭站起身,顾不得拍一拍脏渍的尘土就急奔到元屏前头,拦下他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
他的唇舌因着激动,因着不可置信而止不住的打颤,元屏摆摆手示意他缓一缓,别咬了舌头。
“她没死。”
话者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眼底却同有一分不易察觉的欢喜。
“临行刑时九雷池突变,她被人救走了。”
云汀只觉自己的心绪是天一阵地一阵,高上了云巅又突坠了海底。赤鹤没死当然是大好的事情,但她是被什么人救走?救她的人到底是为了护她周全,还是为了护她眼睛的周全,这都是不确定是事。
“我要去找她!”话音未落他匆匆转身就要朝着门外奔,亏得元屏眼疾能及时伸手拉住他,嘱道:“你不如先好好梳洗休息一阵,你看你现在可还有个人样?”
“可是她……”
“她不会有事。”元屏拽着他的手不曾松一刻,望着云汀褴褛不堪的样子有些愁。
“不会?”云汀讷讷的转过脸来,生疑道:“你为何这么肯定?”

?。

幻瞑界这边,气氛依样很平静。后有有人端了补身的汤药进来,本来赤鹤是怕汤里有毒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也算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人,还会怕他下毒?
本也就腹内空空,她多日不曾好好吃点东西,汤水下肚的一瞬简直感动得想哭出来——谁说神仙不食人间柴米不食烟火,胡诌,尽胡诌!
因这碗汤吃的开心,所以她对平楉的戒备也少了很多,听他说话的耳朵自然也顺了。
平楉先是提点了她一些在在流心岛的细枝末节,比如那个倒影奇特的水面。赤鹤包着嘴汤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她在那汪水面上看到的倒影是梁九儿,而平楉看到的却是她。
“是时我也奇怪,如何我看到的会是你……但沉了幻境之后,我好像又明白了一些……”平楉声音是少见的躲闪,赤鹤亦于心头悠悠叹出口气:你日日夜夜念着我这双眼睛,自然看到的倒影是我。
见她默不作声,平楉误以为她这是在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遂添了口茶润一润喉,做出一副要长谈的架势:“在那个幻境里,我看到的也是你……”
平楉记得在那个幻境里,他一醒来,就身处幻瞑界的一方悬崖边上。山风萧瑟,微有些碎沙被风吹刮到脸上,有些眯眼。
而也就在这么一处荒凉枯寒的地方,他却在身旁一处更为陡峭的崖石上见到了素衫的赤鹤。
她怎么会在这儿?
许是觉察到了自己在看着她,她亦回过脸来,一双赤金瞳点得面若粉莲唇灿若鹃,实是与这片孤峭的山石不成一格。
“平楉。”她唤他的这一声十分温柔,像是暖化薄雪的第一缕暖风。
他一直都知道她生的不错,尤那一双眼睛更为勾人。
平楉朝前了一步,本想张口提醒她身后的陡崖,这话脱口却变成了:
“你在这干什么?”
“我?”赤鹤伸手指了指自己,甜甜笑开:“我在等你啊。”
她皓齿轻咬粉唇,悠悠转过身去,不在面朝着平楉。
“你等我做什么。”他不解,兀自朝她踱得更近一些。
“等你……送你个礼物。”赤鹤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飘摇,话罢她再转身,面上却突然变得骇人——
一双眼紧闭着,自眼眶内流下数道血泪,血泪流到她的脖颈,将素衫染得殷红。
平楉大惊,遑遑后退,却见赤鹤又抬起手,往它身前送。
她摊开手来,掌心上赫赫然躺着两粒赤金流光的丹丸,而她似乎不知道痛一样,笑得愈发璀璨:“把它们放在你这里,我很放心。”
“你……你竟然……”
平楉虽然也是经过杀生的人,也想过动手取她眼时是个什么状况。
但她自抠双目这种事,他却从未预见过。
“你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莫不是,你还想要点别的?”赤鹤朝他近了一步,却把一向无惧的平楉逼得生往后退了一步。赤鹤亦感觉到平楉躲开了自己,有些难过的颔首立足,忧道:“我连眼睛都可以给你,你为何还不要我……”
话罢悠悠转身朝悬崖边上走去,走着走着,竟是猛的纵身一跃,整个人扑在了风里。
“喂!!”平楉见她作势欲跳之时就已慌忙赶上前,然伸手捞人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她化成一朵开在崖间的血花,清透又妖艳。
他突然不想要赤鹤死了。
他要她活着。
☆、第一百零七章 红绫作信
“……咕噜”
赤鹤有些讷的咽了一口水,强装着镇定。
这肯定是个幻境不错了。
旁的不说,单就自己挖眼这一说,就十分的荒唐。
“那个……”她将茶杯放下,踌躇道:“虽然我现在觉得落在你手里,这生死嘛,我是确确实实已经看开了。”她顿了顿,别过平楉的眼神,续道:“但你要我自己挖眼……还是别想了。”
杀我可以,取我眼睛也可以。
这么提点让我自己动手?
太变态了吧!
屋内一时寂静,可听到屋外人来人往的声音。
?平楉看着她这副警觉的样子有些无奈,无奈中又有些气。他起身来回踱了踱,一副郁郁在胸的样子,大概是在心里斟酌着词汇。
然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个样子在赤鹤眼里,只显得焦灼。
一种设计不成的焦灼。
讲究、变态。
就是她这一刻全部的想法。
“那个我跟你说……”
“你先听我说!”平楉猛一下打断她,复踱过来倾身将双手拍在她跟前的桌上,吓得赤鹤往后倒了一倒,好歹算是稳住了。
“我不会取你的眼,不会让你自己动手取眼,不要你性命,或许这样就你可以……”他咽了咽喉咙,忽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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