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鲲而肥》第7章


好话劝了三四轮,没用。小葵悻悻的收拾好,回到客厅。主灯没有开,亮着一圈昏暗的小灯,于肆遥就坐在二楼的水池边,没有焦距的望着远方,一口接一口喝水一样的在喝着酒。
小葵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的搓搓手。于肆遥撇过头瞧她一副快要被话活活憋过去的样子,晃了晃酒瓶。“睡眠质量不好。有时会喝一点,安眠。”
本以为小葵会以身体健康出发讲一堆大道理,没想到她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么大的别墅,就我们两个人。你要是喝太多酒,我没安全感。”
于肆遥觉得自己听了个天大的冷笑话,冷笑道:“呵,你长成这样,安全的很。”摸着刚刚被小葵搭过的肚子警告道:“还是控制好你自己,不要对我摸摸搜搜的。好好一只鸟,学什么狐媚样。”
“没有的事。”小葵的脸更红了,仿佛能滴出血来。想要逃却不知道往哪逃。“我困了,想睡觉。我睡哪里?”
“这儿没有鸟笼子。”于肆遥为难的咬着嘴唇,‘抱歉’的说道:“楼上的屋子里倒是有床,不知道你能不能睡习惯啊。”
“能,我睡得很习惯的。”
“丑话说在前,我房间里的东西都是古董,碰坏哪个你都不用劳改了,直接死刑。”
小葵的手僵在门把手上,缓缓地回过身,指着里面不敢相信。:“你的房间给我睡?”
“哦,我的。这里没有客房,楼下的房间有人住,再就是二楼的杂物间,堆了一堆东西,进都进不去。”于肆遥顿了顿,翻着白眼话锋一转。“怎么?我都没嫌弃你,你还嫌弃我?”
“不是。”小葵颤颤巍巍的伸出小手,指着他问道:“我睡你房间,那你呢?”
“我当然还是睡我的——”于肆遥特意把调子拉长,看到对方脸色变了才换上轻快的语调。“我当然还是睡我的水池了。姑娘,你已经长成这个样子,自我防范意识就不用太强了。真的,没必要,完全没必要。”
“我可以睡沙发的。”对于于肆遥的诋毁小葵没生气,反而很高兴他能把房间让给自己睡。
“反正你睡哪里,我都只能睡水里。哪舒服你就去哪睡吧。”
“哥,是不是因为你是鱼,所以要睡水里才有安全感?我懂,就像我偶尔也会想吃葵花籽。不过,床真的很舒服,松软的被子盖在身上也同样很有安全感。啊~”小葵忽然想到什么,诧异道:“你……不会还喜欢吃蚯蚓吧?”
于肆遥抿起嘴,深吸一口气,僵硬着脸皮笑肉不笑道:“有趣的问题。一条本可以舒舒服服睡在床上的上古神兽,因为丢了内丹而需要每天像水稻一样睡在水里,只为了滋养出新的内丹。而一只本应该睡在笼子里的鹦鹉,却意外吃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得以睡在床上,并且站在这条倒霉的‘鱼’面前,厚颜无耻的问他还喜欢吃蚯蚓么。”顿了顿,咬牙切齿的目露凶光。“第一,我就从来就没吃过蚯蚓!第二,吃了你我就可以不用睡水里了。”
“哥,晚安。”小葵转身闪了进去,关门落锁一气呵成。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背靠着墙默默的松了口气。当再次抬头看到房间的样子时,惊呆的张大嘴巴久久缓不过神来……呀,有钱真好!
二楼无论是从面积还是上下挑高上来说都足够大,但是于肆遥用中式园林风去装修竟然显得小巧玲珑起来。循环流淌的溪水;郁郁葱葱的盆栽。最惹人注目的是后面四排固定的博古架,上面摆满了古玩、玉器;另单有一侧直到顶棚的书架,边上放置可移动的木梯方便拿取,书架上面摆满了古今中外各种款式各种年代的书。小葵带着颗敬仰的心跑过去仔细一看,古籍名著全部束之高阁,抬手就能够到的几排都是漫画……
床很软,被子很暖和,小葵钻进去把被子盖过头顶,用力嗅了嗅,还残留一些于肆遥的味道。忽然有些惆怅,从前他身上是淡淡的茶叶香,现在却是幽幽的酒精味。
☆、当年
民国二十年冬,于肆遥在黑省一个小镇上的赌场里和人耍钱。对家是当地出名的混子丁武,打家劫舍逼良为娼,只要金主钱到位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儿。
“呦,哪新来的銮把点,挂洒火地。”丁武翘着二郎腿往椅子上一瘫,抬眼看着于肆遥不是好笑。‘銮把点’‘洒火地’说是黑话,意思是哪新来的赌徒,穿的倒是挺好的。这是要试试于肆遥能不能听懂,是不是道上的人。
丁武放在赌桌上的笼子里有一只瘦的皮包骨的小鹦鹉,扑腾着翅膀,重复道:“挂洒火地,挂洒火地……”丁武把手边的花生扔进去堵鸟嘴,那鹦鹉像是几天没吃食的样子,连着花生壳一起吞进去。
于肆遥穿着呢子大衣、锃亮的皮鞋、歪带着顶小礼帽,一水的洋货。听不懂丁武的黑话,也不搭理他,低着眉眼旁若无人的挽起袖口玩。
丁武看他半天挽好左边,又悠达悠达的去挽右边。立刻失了耐心,一拍桌子,呵了声。“小瘪犊子,爷跟你说话呢。你是聋啊还是哑巴呀!”
“啊~”于肆遥笑呵呵的,也是一拍桌子。“这句听懂了,你在骂我。”
“你……”丁武跳起来刚嘴里蹦出个字,立马吃痛的闭上口,苦着脸哼哼唧唧起来。
“闪到舌头筋了吧。”于肆遥嫌弃道:“满嘴喷粪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丁武说不出整句的话,脸上挑衅表情倒是做的很到位。
于肆遥打着个哈欠。“爷今天乏了,最后一把想玩个大的。”
丁武来了精神,大着舌头问。“多大?”
“那要看你有多少钱,又敢玩多大的局了。”
“哼,多大的局,爷都敢玩。”丁武仗着两天前干了票大买卖,来者不惧。
说这儿前两年跑来个家道中落的王爷,吃穿用度又不肯降低,欠了一屁股外债。到了到了,连个宅子都没落下。丁武耍了些手腕,把人家女儿拐了过来,新鲜两天后卖进窑子。前清格格的名头听着就新鲜,不少的男人慕名而来赶着做一夜驸马。
丁武从中抽成,狠狠地赚了个盆满钵满,现在一股脑的全压在赌桌,心气高上来想翻个番。“摇骰子比大小,点小的赢。来不来?”
“你先。”
丁武将骰子往骰盅里一放,单手托住随便摇了几下往桌子上一扣一开。“五个一,这可是最小了。嘿嘿嘿……啊!”还没怎么高兴,嘴角一抽变成了苦笑。‘呸呸’吐出两口血沫子。
“年纪轻轻就吐血,怕是命不长啊。”于肆遥上前的一把掐住丁武的手腕,双目微闭,老成持重的胡诌道:“你这是宫寒,宜多食温经暖宫的食物,少食性寒食物。”
“什么宫寒,那是娘儿们得的病。老子特么是咬到了腮帮子……”刚说了句脏话,立刻又闪了舌头筋。心里想着邪门,乖乖的闭了嘴。
丁武的骰子中有磁石,摇骰盅时,一手放在桌子下,袖子里的磁石隔着木桌吸住六点这面,骰子都是一点朝上。于肆遥看着人傻钱多,庄家乐意配合丁武出老千,赢来的分成。
于肆遥将骰子抛向空中,抄起骰盅一收,也不见他放置底盘,骰子在里面悬空排好往下一压。开,五个骰子竖着排成一列,最上面的是一点。“啊,赢了。承让承让。”
“瘪犊……不,那个你怎么出……出老千。”丁武气得直跳脚,想骂人,嗓子一紧又咽了回去,文明的说道:“你把你的骰子拿来我看看。”
“骰子是庄家给的,想检查我的,那你的也得给我看看。”
庄家听了,瞪着丁武呵斥道:“愿赌服输,别扯那没用的。骰子是我发的,还能坑你不成。”
“啧,有眼力见。这是给你的小费。”于肆遥扔了两张银票给坐庄的。“爷不差钱,图的就是个乐子。但是谁要是搅了爷的好心情……”
“哪能呢,哪能呢。”庄家收了钱,陪着笑脸,挥手叫人轰丁武走。
丁武环顾四周,想着耍赖也没什么用。“得,今天算我有眼不识泰山,认栽。”说着抓起一旁的鸟笼就要走,小鹦鹉被甩的在鸟笼里打滚。
“等会儿。”于肆遥慢悠悠的点了根烟,眯着眼睛瞅瞅丁武和他手里的鹦鹉,数了三块银元拍在桌子上。“那鸟,我要了。”
“三块?”丁武扣了扣耳朵,表现出惊人的演技,委屈道:“我这……这三块……三块可不成啊。”本来想夸夸自己的鹦鹉,低头瞟了一眼,没个好鹌鹑大,瘦不拉几的,毛管也不亮,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优点抬抬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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