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糖块儿哗啦响》第4章


东院曾经是陆府景致最美的地方,直到陆流云两岁那年陆夫人故去了,院子少了女主人的悉心打理也就荒了。平日里杂草萋萋的,足有膝盖高,一般也没人想要往那儿去。
而六姨太恰好就钻了这个空子,背着大帅偷人偷到了陆家正房夫人的故居旧址。
六姨太是陆元帅在云南驻军那会儿好上的女红颜,因为会浪,秋波一送爬上了陆家姨奶奶的位置,顺带跟陆元帅的部下孙师长有了一腿。
而六姨太跟孙师长因为两个人日常偷会的时间有限,所以常常干起事来不分天色,胆大包天地躲在废院里做着一对露水野鸳鸯。
这一天两人偷到了假山背后的小凉亭里,六姨太扶着栏杆香汗淋漓地对孙师长诉衷肠,“孙爷,等老头子不行了,我就跟着你。名分什么的不重要,只盼你到时候别辜负我做负心人。”
孙师长是风月场里做惯了戏的老手,对女人从来不讲明白态度。他掐着六姨太的温软细腰往前狠狠一顶,操了副轻佻的口气应付自如道,“这话说的,好像现在在这儿跟你干的人不是我一样。”
六姨娘不是个善罢甘休的角色,她听孙师长话里没个准头,心里当下就带了三分的怨气。
“姓孙的,你这胸无大志的死相,人家掏心窝儿地要跟你做长久夫妻,你就只认个偷。怪不得混了这么久还不如姓周的那个毛头小子,饶是退役了还能压你一头。”
孙师长身上舒服,不介意她嘴上别扭。他嘿嘿笑了两声,在六姨太那张描眉画眼的粉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那可不,偷的香。”
六姨娘不稀罕听他这浑话,委委屈屈地甩了胳膊作势就要走,被孙师长抱回来一把按在了石桌上。
“你等着瞧吧。”孙师长冲她讳莫如深一笑,欺身压向媚眼娇嗔的六姨太,嘴里担保道,“回头等我抬举你当大帅夫人。”
“走吧,三少爷。”
李涛声猫着腰蹲在草地上无声比了个嘴型,招呼陆流云跟自己沿着修在假山里的密道悄悄走出了东院。刚才他们两个躲在空心的假山里,已然把对面凉亭里的风言风语听得一清二楚。
李涛声发现这个密道纯属偶然,陆府园子大,人也多,来来往往的,平时总有些粗心的下人在地上掉个钱啊什么的。李涛声留了意,东摸西捡地练就了一副善于搜扫的好眼力,常常进草钻花的遍地拾便宜。没想到有一天就叫他走了大运,发现了这条不为人知的密道跟自家六姨太的偷人丑事。
上个月他钻了密道到东院去寻宝,意外在凉亭附近发现了虫炉。他看那小炉花纹精细,用料讲究,以为自己捡到了好宝贝,心里寻思着,等哪天得了空闲就出门把东西卖到城外的古董铺子里去。
可他转念一想,周围人多嘴杂,要是被发现了定要挨顿罚,就跟哑巴商量好把东西藏在他的床底下,并从里面摸出一枚形似豆子的小玩意儿当做彩头送给哑巴。
李涛声这算盘打的精,哑巴心眼实,又是个脑子不灵光的,不会跟他提出分赃的要求,怎么想自己都是赚稳了,却没想到竟然闯下了大祸。
为了救哑巴,他走投无路,只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去求三少爷。
对于这件事,陆流云震惊之余很快地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微眯着眼睛双手插在裤兜里仔细想了想,转身吩咐李涛声道,“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爸爸,我有我的主意。”
李涛声点了点头,“三少爷,东西就是我在那地方捡的。刚才的两个野鸳鸯专挑东院干没羞没臊的事,保不齐东西就是他俩掉的。”
“你去送点吃的给哑巴,看看他怎么样了,告诉他别着急,晚上大帅就把他放出来。”
陆流云用手戳了戳李涛声的瓜皮帽,给他吃了一剂定心丸,好言好语地耐心把这孩子给稳住了。毕竟,有些事处理起来,不好太着急。
晚上,陆家的厨子为了给大帅冲喜,做了一大桌堪比年夜饭的“吉祥菜”,每盘菜品以锦绣、八宝等瑞字开头,端的是琳琅满目,好听又喜庆。而陆元帅的肠胃还是虚弱,喝了一碗糯米粥便不再动筷,只让风头正盛的六姨太温了一小壶清酒过来作陪。
六姨太应景穿了一件掐红嵌金的绣凤旗袍,两条弯弯的柳叶眉扯得精细,指甲上涂了红色的蔻丹,越发衬得那双玉手纤纤动人。
“老爷,啊——”六姨太翘着白腻的手指,晃着腕子上的一副银镯,从面前的小碟里挑了一枚红枣送到陆元帅的嘴边。
“哟,这枣做的时候是糖罐打了?”陆元帅枣子刚进嘴忙又吐了出来,扭头躲过六姨太的纤纤玉手,嫌它甜牙不肯再尝。
“老爷,枣子补人呐。”六姨太娇声惯气地轻戳了下陆元帅的心口,嗔他不解风情。
陆元帅不以为然,用结着厚茧的大手拍了拍她的屁股,“怎么了小六,开始担心我老了?”
六姨娘不接他的话茬,绢子捏在手里抿嘴笑,“老爷,这么多人呢?”
坐在桌子对面的陆流云早就见怪不怪,他白眼都懒得翻一个,决定看齐周衡西闷头吃饭来压低自己的存在感。活络场面的接力棒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孙师长的头上。
“大帅,六姨奶奶那是跟您耍性子呢。这女人啊,想收男人的心就爱把他往见老了哄。不故意杀杀您的威风,往后再来个小七奶奶可不得愁死她。”
孙师长一顿马屁拍下来不声不响,让陆元帅听了心里十分受用。六姨太目光跟他对上,秋波潋滟地撩了一眼,把孙师长撩得心里腾地升起了一簇小火苗。
六姨太桌上吊住了孙师长,桌子底下也不忘兴风作浪,她人倚在陆元帅身上喂酒,一只脚藏在桌布下面勾勾缠缠地去蹭斜对面的孙师长。
“六姨娘,你踢我做什么,莫不是鞋子不合脚?”
陆流云心眼儿留的很到位,眼看桌上的一对野鸳鸯作妖作得快要成精,他跳出来揪准了七寸就是一顿敲打。
六姨太脸色一僵,不知道丑事被人撞破,只以为自己蹭错了腿,坐在桌上尴尬地陪了一脸笑,“哎哟可不是吗,上次逛街瞧上的那款高跟鞋没了我要的码数,将就着买了个小的,谁知道竟怎么穿也不合适。”
说完,又捏腔作势地拍了拍脸,“该打该打,难为着哥儿受了我这一脚。”
陆流云垂下眼帘也不跟她搭话,转过去喊了一声张妈,让她过来给自己添碗汤。
周衡西放下手中的筷子,笑微微地跟张妈吩咐道,“给他多盛一点丸子,不然一会儿出门就该饿了。”
陆元帅打了个酒嗝儿,半红着脸问他儿子,“你是怎么回事,大晚上的不好好呆在家里,出去野跑什么?”
“爸爸喝醉了。”陆流云用筷子颤颤巍巍地夹起一颗雪滑的鱼丸,不满地嘟囔道,“我下午回来的时候分明跟他报了备,他这会儿倒借着酒意忘了个干净。”
周衡西伸手用勺子替他接稳了鱼丸,挑了挑眉毛打趣道,“反正跟你一道走的人是我,出门前总不会有勤务兵跑过来把你的腿给铐上。”
“周先生跟三少爷这是准备去哪个小场找乐子?”孙师长听这二人要走,心里一喜,连忙开口试探道。
“小三爷今天在学校得了两张电影票,临时又找不到人跟他去,这不拉上我充数来了。”周衡西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向他说道,“孙师长今天要辛苦了,等我们都走了,你可得一个人在这儿陪大帅了。”
“哎哟这是哪里话。”孙师长巴不得人赶紧走光了,他偷眼瞟向六姨太,心里乐开了花。
陆元帅喝了两口酒就闹瞌睡,六姨太把他伺候上了床,轻车熟路地摸着黑往东院去了。
孙师长等她等的心里作痒,见了面就骨头浪得轻,缠磨得六姨太往他脑袋上给了一凿栗,“你就这么馋?”
孙师长心急火燎地挑了她的衣扣,呼吸粗重道,“宝贝儿,你像根软刺似的专戳我的心窝坑儿,白天轻挠轻抓的不解痒啊。”
六姨太咯咯一笑,娇嗔着搂着他的脖子回问道,“解痒的那位正躺在床上打呼噜呢,你就不怕他突然醒了杀过来给你一枪。”
“小娘们儿,咱俩到底谁急,故意激我下手,你还怕没那一天,我告诉你……”
孙师长话说到一半,把嘴闭了回去,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滚了下来。他把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吊在嗓子眼上回了头,一支枪管抵在他的脑门中央,周衡西无声无息地站在冷风里,像一个阴沉幽魅的影子。
“奉命行事,不好意思打扰了孙师长的好雅兴。”
“我、我要见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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