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第19章


原本向俨只是好心,他们之间近乎性交的行为却演变得越来越色情,向兴学为自己蛮横粗暴的样子心惊。他想把责任怪罪给药物和酒精,可让向俨吞精液的人是他,按着向俨接吻的人也是他。他明明清清楚楚地看到向俨的容貌,看到他因为靠近而放大的五官,向兴学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向俨,是他看着长大的侄子,可他被欲望驱使着……
向兴学不敢深想,还是把责任全部推给了那杯酒——如果他没有喝那杯酒,他们之间就不会发生这样的行为,向俨会和小鹿在外面翻云覆雨,而自己呆在家里,按部就班地洗漱,然后睡觉。
家里很安静。
安静地过分。
向兴学鼓起勇气睁开眼,发现身上盖着被单,记忆中散落一地的衣物都不见了,客厅里干干净净。他在家里走了一圈,伏在向俨房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可以猜测向俨还没有醒来,但他更倾向于小孩儿已经出门了。
向兴学洗了个澡,下楼买菜。
他需要给向俨道歉。
向兴学没法正视自己的作为,却又一次地认识到向俨是个很好的孩子,他或许有一些缺点,他会玩弄感情,他的私生活很混乱,但他从来没有怠慢过向兴学。
向俨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向兴学喝错了酒,向俨给他道歉,为他纾解,耐着性子与他厮混,然后把一切收拾得整齐而又干净,乖得要命,让向兴学惭愧。
向俨尊敬的小叔是怎样的人呢?
是人吗?
向兴学做了一桌向俨爱吃的菜,准备好道歉的话。
时针指到六点的时候,向兴学心跳得像棒鼓。
他害怕,胆怯,他觉得尴尬至极,但他还是要道歉。
他甚至能想象到,向俨听到他的道歉时,会鄙夷地嘲讽,然后漫不经心地说“没事”。
向兴学觉得向俨不会把这一次的意外放在心上,向俨习惯于和男人做爱,他太熟悉男人意乱情迷的样子了。
但是向兴学必须道歉,没有一句庄严的对不起,他们就回不到叔侄的关系。向兴学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向俨没回来。
六点的时候没回来,时针走到九点,他依然没有回来。
向兴学打他的手机,无人接听。
打电话给医院,护士说向医生和李主任进了手术室。
向兴学松了口气,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想见到向俨还是不想见到他了。
第二十四章 教室 
周一起床的时候,向俨还是没有回来。
向兴学在家里磨蹭了很久,想等向俨回来换衣服。
没等到人。
向兴学踩着点进走教室,习惯性地环视一圈,然后一眼看到了坐在倒数第三排窗边的向俨。
教室在五楼,窗外有很大的树木,叶子常绿,在风里撩拨着窗户的玻璃。
阶梯教室很长,向俨坐得远,让向兴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向兴学快疯了,惊喜又抗拒。
“大家好——”
他的声音有些抖,“今天我们讲《山海经》。”
向兴学慢慢地稳住声线,心却一直跳。
向俨在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就趴了下去,面朝阳光。
下课的时候, 学生乒乒乓乓地收拾东西,弄出很大的声响,向俨一直趴在光里。
他睡得很熟,让向兴学不忍心把他叫醒。
向兴学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看他头顶的发旋。他不知道小孩儿到底怎么认知自己,向俨有时候喊他“小叔”,有时候叫他向兴学,好像没有什么尊卑的观念,关键的时候却很乖巧。
向俨刚刚过完25岁的生日,他真的不是小孩子了,他表现得比大人还要妥帖,他是受人爱戴的实习医生,他——他也许统治过不少的性爱,向俨是个大人,却依然让向兴学觉得可爱又喜欢。
一想到喜欢,向兴学就觉得脸热。
成年人不轻易说喜欢,可他是真的喜欢向俨,喜欢小的向俨,也喜欢现在的向俨。
喜欢作为侄子的向俨,喜欢总是强调自己是大人的向俨。
偶尔也会嫌弃他。
不喜欢他放浪形骸的样子。
也不喜欢他给自己口交——向兴学身体上是爽的,但是心理上他又很拒绝,向俨怎么能这么随便?他给多少男人这样弄过?
“啊……我睡着了。”向俨睡醒之后看到向兴学,猛地直起身子:“对不起,我忘记了……我没听……”
他第一次露出懵懂无措的样子,让向兴学的心软得滴水。
向俨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对于性,他一点也不在乎。
对于承诺,却比谁都在乎。
“谢谢你来。小俨,听我说,我很抱歉。前天晚上强迫你……”向兴学吞了吞口水。
“其实你没必要道歉,因为我带你去,所以……”向俨醒明白了,“你非要说的话我也很抱歉,让你被下药。”他好像不习惯于说这样的话,脸上的神色很古怪。
“小俨,我跟你道歉,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在那样的状态下冒犯你,你不喜欢,我……不管处在什么状态,作为你的叔叔,都不应该和你发生那样的行为。我没有控制住自己,我和你道歉。虽然现在我可能没什么立场,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你应该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任,也应该对感情负责任。”
向兴学想尽了办法避开“约炮”、“一夜情”这样的字眼,却避不开说教的语气。
向俨笑了笑:“爽完了才知道自己是叔叔?向兴学,你可以啊。
“当时谁要喝我的酒?
“谁说自己难受?”
“谁不去医院?
“你清醒着吗,向兴学?
“你让我吞下去。
“好,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的东西还给你。可是后来,是你主动的。
“现在你爽完了,穿得人模狗样地在讲台上教书,让我不要这样不要那样,你管得着吗?
“你不觉得好笑吗?
向俨的一串言语说得无不嘲讽,然后突然停了一下,接着慢慢地说:“不负责任的是你吧。”
向兴学被噎得无话可说。
向俨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我不怪你,你呢,以后也别管我。”
他说完就想往外走,向兴学不让,把他堵在里面。
向俨撑着桌子,灵活地翻到前一排的空座上,站稳脚跟就要走,向兴学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会负责任。”他下意识地说出口,说完就有些后悔。
向俨饶有兴致地挑挑眉:“怎么负?”
向兴学不知道。
他觉得不能让向俨走掉,不能让连轴转了一整个日夜却来听他讲课的向俨走掉。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负责任。
这一次向俨用双手撑在向兴学身前的桌面上,上身前倾,嘴唇凑近向兴学的耳际:“我给你口了两次,你给我口回来。”
向兴学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小俨会说这样色情露骨的话吗?那样体贴细致的向俨会为难他吗?
他又羞又恼,脸上红了一片,“我是你叔叔。”
“哪门子叔叔?跟侄子接吻的叔叔?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
向兴学被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向俨这会儿笑得得意,“我不闹你了,拜拜。”
向兴学不是向俨的亲叔叔。向兴学被向义武牵着手带进乡下的大宅时,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不是向义武亲生的儿子,他成长的时候喊向义武爸爸,喊陈明香妈妈,向兴邦是他哥哥,他还有两个姐姐。小时候向俨问他:“为什么我爸爸这么大,你这么小?你们为什么不一样大?你们为什么长得也不一样?”向兴学告诉向俨:“因为我不是你爸爸的亲弟弟哦。”这话说起来不难,家里人待向兴学好,他不执念于是否有血缘关系这一种纽带。
小小的向俨感到费解:“你不是我的叔叔吗?”
“我是。”
“那你是我的哥哥吗?”
“我是你小叔。”
少年人自满于高一级的辈份,仿佛被喊一声小叔就成了货真价实的大人。
向兴学一直认为自己是叔叔。
可是向俨不认同。
向兴学怔怔地看着向俨消失在教室门口。
不是叔叔的话,能是什么?
向俨说不闹他了,他的意思是之前的话都是开玩笑吗?那玩笑话又从哪一句开始?口回来还是不负责任?
向兴学一屁股坐在课桌上,懊恼地用手揪头发,自己确实不太负责,向俨要他口回来的话说得又很真,一字一句都不像是玩笑。
他莫名想起向俨之前那一句“向医生给你治病呢”,一下子脸热到耳根。
第二十五章 玫瑰 
向俨说不闹就是真的不闹。
他把那一次的事故当作微不足道的偶然,没再提起过向兴学当时的失态,也不讨要应得的“报酬”,让冬末的酒醉与迷情随寒冷一同消失在春天。
可是那一夜,还有后来向俨的挑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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