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个愿》第17章

临出门前，他又看了眼许愿那朋友，他接过水杯抿了两口。
“你是否有发热，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江小数目光游移，眼神虚浮，两颗乌溜溜的黑眼珠子无处安放。他摆着手，晃着头。
“啊，我我我很好，谢谢卓医生。”
卓一凡收回目光，修长的手指扶过眼镜框，他朝他点点头，迈着长腿便出了门。
病房内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但也许，也就江小树一人这么觉得。
许愿小口地吃着苹果，内心宁和。他爱的人，依旧是那个伴他多年，护他，纵他，宠他的人。
他放下了那段经历，放下了对那人的怨怼，也放下了对自己的束缚。
他坚信，往后会更好。
姜祺目光温柔痴恋地落在许愿身上。许愿侧了侧身子，避开那过于浓烈的眼神。
往常姜祺也会这样看着许愿，那时的江小树并无作他想。
那时大哥看许愿，在他眼里，就是最单纯的老大哥看小弟，再直白一点，那就是老父亲看龟儿子该有的慈爱模样啊。
如今一瞅，简直没眼看。那里面的火辣痴缠，简直比他姐夫瞅他姐还要过分。
那一天过完，江小树都没咋好意思将目光直接落在那两人身上。直到他晚上睡下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许愿和大哥，不都俩男的吗，咋咋咋就处上了？
想想又不对，哎，自己怎么就不觉得他俩别扭呢？
他翻着身子想了几个来回，还是想不通。
他一拍脑门儿，管他那么多呢。
许愿那么好，大哥也不赖，两个这么优秀的人在一起，倒也般配。虽然会有很多小姑娘要心碎，可对他来讲，可不就是件好事么？这不，又得多出俩姑娘够自己选的么。
他越想越美，终于，乐滋滋地会了周公。
第二十七章　
太阳明晃晃地挂上了天，夏末肆意的风，终于带上一丝凉意，病房外的红杉树依然一片大好的绿。
姜祺连日来几乎隔三差五的两头飞，连个喘息的时间都不舍得耽误。
又看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许愿有点儿心疼了。
他曲起指弯轻轻往那人脸上碰了碰。
“倒先把你给累坏了。”
姜祺就顺势握着他的手，许愿摊开掌心，那人就像只要讨主人欢心的大型犬科动物般，眯着眼往他手上蹭。
“看着你，一天转四十八小时都不会累。那边都安排了，终于可以好好陪着你了。”
江小树依旧见怪还怪，每当此时，他都会乖乖出去，给那俩相好充分的腻歪时间。
终于到了手术的日子，当天的姜祺始终牵扯着唇角。
他拿起热水瓶，往脸盆里倒了一些水放着。转过身轻轻抚了抚许愿光洁的额头。
尽管他表现的平和又耐性，但许愿还是轻易感觉出，那人指尖触到皮肤上，不经意的颤抖。
他眼里的姜祺从来都是无往而不利的，强大到甚至让他忽略掉这人最初的胆怯与敏感。
姜祺取了毛巾往脸盆里搓了拧干。他仔细地帮许愿擦拭起身子，脸颊，脖颈。
许愿侧着头看他。
姜祺突然很安静，纤长的睫毛盖住瞳眸的情绪，嘴巴坚毅地抿成直线，咬肌紧紧地绷着。
许愿在心底偷偷叹了口气，他在那人撤手的时候，打开手臂，两只手直直地伸着。
“哥哥。”
姜祺鼻子狠狠一酸，他紧了紧手中的毛巾，上前一把圈住那人，他将下巴小心地搁在他的头顶。
许愿虽然是被拥抱的对象，但在这个怀抱里他占了绝对的主导权。
他轻轻往那人背上拍了拍，姜祺几乎控制不住的哽咽。
这时的姜祺，像极许愿初见他时的那般，脆弱，孤单，又拼命隐忍着想要好好表现着自己。
这段日子，他一天一天的夜不能寐，每晚许愿睡下的时候，他都要反复从陪护床上下来，有时就站着看看他，有时又会忍不住轻轻握下那人的手。
他知道他在焦躁，他在不安。
尽管他跟许愿的主治医生深入聊过，史密斯专家严肃表示过，他对这类手术有着相当大的把握，也表示许愿身体其他机能都很健康，各方面都能大大提高手术的成功率。
可他内心还是止不住的担忧与恐慌。
他不能，不能让手术有半点纰漏，可他却又那么的无能为力。除了陪伴，他不能再做更多。如果可以，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替他挡下所有病痛与风险。
他不敢让许愿有多余的，哪怕一丁点的，不必要的负面情绪。他尽量平缓着语气，隐忍地开口。
“小愿，小愿，你要记得，我在外头等你，一直等着你。”
许愿抬起头看他，在他眼睑与嘴角各吻了一下，又调皮地往他鼻尖上捏了一下。
“我知道。”
许愿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门关上的那一刻，姜祺的心就狠狠纠结扭曲到了一起。
他压下担忧，默默告诉自己，很快就好了，他的小愿那么顽强，往后余生，都能健康快乐地生活了。
他双掌并拢，两个大拇指用力地靠着胸口，他盯着手术大门，像个最虔诚的信徒，用灵魂诉说着祷告。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江小树焦急地来回踱步，他看着大哥那张灰败的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愿很快就会好的。”
他似在给人安慰，也似在给自己增加底气。
眼看着时间嘀嗒流逝，手术大门依旧紧紧闭合着。突然手术门旁的电子播报器疯狂地闪着红灯，所有人的心跳都蹦到了嗓子眼。有医生出来，拿着签字协议。
江小树几乎听不懂里面的专业术语，但大致他是明白的，简言之，就是手术中途有意外，病人需加入另外的治疗方案，需家属签字决定。
姜祺手抖的几乎握不紧笔杆，他咬着牙签下了名字，江小树在旁边借力扶了他一把。
姜祺的人生中所谓痛楚的煎熬并不是没有过，许愿的出逃，许愿的疏离，许愿刺向自己心口的那一刀，自己躺在急救室的那一刻。
但没有一次，会叫他尝到这般绝望的滋味。
他从没想过有最坏的打算，那是他几乎无法承受的后果，他会立刻崩溃，就此疯掉。
他甚至都能看见分离出灵魂的另一个自己，虚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但他始终撑着一口气，用力地站稳脚跟。
他怎么能倒下，他的小愿，即便是在最痛楚艰难的时刻，依旧坚强地生活着。
那人从第一次照亮自己心膛的那刻起，就成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而那人本身就是一个发光体，是希望和勇气的象征。所以，他的小愿，才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能被打倒。他对他的小愿有信心。
红灯恢复平静，接着又开始规律地缓慢跳动着。
像是等待了一辈子，又像是须臾之间。
“滴”一声响，手术大门应声而开，姜祺和江小树两人快步向前。
“恭喜，手术很成功，病人麻药过后就能清醒，接下来就要你们家属倍加细心的照料。”
姜祺在松一口气的同时，难掩激动地朝史密斯医生致谢。
江小树没听懂一句，但他看懂了。见姜祺这般姿态，他几乎就要高兴地跳起来。
姜祺守在病床旁，两只大掌，将许愿的手心轻轻拢住。
他的小愿，终于平安了。
想必，自己这一生才是受到了上天的眷顾，知他所求，得他所愿。
他颤抖地将唇轻轻印在那人眉心，几乎哽咽。
这一世，许你一生如愿。
第二十八章　
江小树发自内心的埋怨，小表情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大哥，你咋这黏人呢，我也想跟许愿说说话啊。”
姜祺有那么一瞬的尴尬。许愿弯出好看的眼睛，声音还带着笑。
“是啊，都快把你看腻了，赶紧避两天，要点儿新鲜劲儿的。”
姜祺苦下一张脸，不情不愿站起身子，再一次生出早点将人打发的认真念头
江小树总算找到个可以陪人说话的空暇。
他拿出这些天编的红绳吉祥结，不由分说往许愿腕上套去。
“哎，大哥又不让咱靠近，我这几天尽琢磨这玩意儿了。”
因为这段时间都没有怎么接触阳光，许愿白的越发剔透。吉祥结在他腕上显得越发红艳了去。
江小树忍不住赞叹一句。
“许愿，你皮肤可真好，嗯，生的也好，戴上我编的花样，简直不能再好。”
许愿稀罕地往他脸上掐一把，一阵轻笑泻出。
“这儿的手感最好。”
江小树愁的眉头都锁上了，咋个个都